我撲向地面的一剎那,一雙白嫩細滑的小手伸過來,將我的左肩給拽住。不用說,肯定是唐瀟瀟。
“李毅,你小心點!”唐瀟瀟說,語氣中滿是關懷,將我扶起來後,問道:“哪裡受傷了,傷得重不重?”
朝唐瀟瀟看去,那張臉還是那麼的嬌美可人!心,又是一陣疼痛!這張臉不知道在我夢裡出現了多少次啊!
和唐瀟瀟的目光相遇,我看到了久違的溫暖,那目光,彷彿是母親看着自己的親生兒子,柔和、關懷、慈愛,彷彿冬日裡的暖陽!
“我沒事!”我搖搖頭,這個時候其實全身多處劇痛,但是因爲有唐瀟瀟的關心,劇痛彷彿減輕了許多。這種感覺真好!
唐瀟瀟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我說似的,說:“真沒想到,這個王宏楷下手這麼重!”
我衝唐瀟瀟笑了笑,說:“瀟瀟,我沒事的!你別擔心!”
然後轉身便走,轉身的一刻,禁不住落淚了,說不上是感動,還是難過、酸楚!這麼多年了,班上的男同學大都有了對象,有的甚至已經結婚。而我,仍然孑然一身,不是找不到,而是苦苦地戀着唐瀟瀟。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想擺脫這種糾葛,卻總也擺脫不了!
花開花謝,月圓月缺,驀然回首,那人近在咫尺,卻好似遠在天邊!
唐瀟瀟伸手將我拽住,問道:“李毅,你上哪兒去?”
我很想立即回頭卻不敢,我怕唐瀟瀟看到我臉上的淚痕。擦了幾次眼睛之後,才轉過身,結結巴巴地說:“我、我還有事要做!”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逞強?”唐瀟瀟想了想,說:“我有個小學同學在附近開了一家診所,我帶你去哪兒讓他看看,要是小問題就簡單包紮一下,要是大問題,我再陪你上醫院!”
“瀟瀟!”剛喊出唐瀟瀟的名字就哽咽得說不下去了,從小失去母愛,不知道母愛是什麼滋味,得到異性的關心少之又少。唐瀟瀟是我暗戀多年的女神,感情又是如此細膩,她如此關心我,我豈能不感動得熱淚盈眶。
“怎麼了?”唐瀟瀟根本沒覺察到我的內心世界,眨巴着烏黑閃亮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我。
“沒什麼!”我使勁地咬了咬牙,愣是剋制住了淚涌,說:“你對我這麼好,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感謝我?”唐瀟瀟微微地、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謝什麼?咱們是可同學,應該的,而且,你捱打跟我有關,我不能丟下你不管!”
在唐瀟瀟的再三勸說下,我和她到她同學的診所。她同學是男的,爲人很熱情,他給我檢查之後說,身體沒大礙,全都是皮外傷而已。
唐瀟瀟便親自給我擦拭消毒藥水和貼上創可貼。她的動作很輕,很溫柔,每次她的纖纖小手觸碰到我,我都彷彿被電到似的,心裡暖融融的,一股異樣的感覺涌遍全身。感受着她呵出來的芳香氣息,我便恍恍惚惚,彷彿在做一個夢。夢中,我是一個才幾歲的小屁孩,唐瀟瀟變成了我的母親,溫柔地呵護着我。
從診所出來,我堅持請唐瀟瀟吃飯,表示感謝。
唐瀟瀟說:“你現在沒正式工作,賣糖葫蘆掙錢不容易,請吃飯就免了!”
我脫口說:“錢不是問題!”迅疾突然想到自己正在扮窮人,趕忙補充道:“請一頓飯又花不了多少錢,當然,我說的是普通餐廳。你剛纔幫我擦藥水,貼創可貼,你要是不接受邀請,我會很不安的!”
唐瀟瀟想了好一會兒才答應了。
飯是在天鼎大廈附近的一家餐廳吃的,這家餐廳主營各種美味套餐,消費羣體主要是都市白領。餐廳的裝修頗爲高檔,木地板,真皮沙發,流水般的音樂,溫暖的燈光,給人以輕鬆、舒適的感覺。
飯菜上來,我和唐瀟瀟邊吃邊聊。
唐瀟瀟告訴我,王宏楷是她在美國讀大學時的校友。王宏楷讀的是工商管理碩士,也就是十分熱門的MBA。王宏楷追了她兩年,都無果。
“瀟瀟,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男孩?”我問道。
“這個嘛!”唐瀟瀟頓了頓,說:“這個說不準!首先,得對對方有感覺,另外,對方得上進,有愛心,踏實等等。”
我又問:“這樣的條件好像不是很高啊,爲什麼到現在還沒找到?”
唐瀟瀟笑笑,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說:“條件往往越是不高,越就找不到合適的。感情的事兒,就是這麼折磨人。”
似乎特別害怕談感情似的,唐瀟瀟立馬就轉移了話題,問我大學畢業後的工作情況。
我胡編了一些經歷,然後問道:“對了,瀟瀟,你們公司主要做什麼業務?”
唐瀟瀟說:“具體什麼業務,我也不大清楚。公司只是要求我們拉來高端客戶就行。”
“高端客戶?”我有點不解地看着唐瀟瀟。
“對!”唐瀟瀟說:“所謂高端客戶就是有錢的客戶!”
“具體有多少錢纔算有錢呢?”
“至少個人資產上億吧!”
“哦,那要求不低啊!”我說,心裡暗道,按照唐瀟瀟的標準,我已經超標了,父親丁雲騰給我的銀行卡里就已經有兩個億,再加上房產和股票,估計快接近十個億了。
“是啊!”唐瀟瀟說:“正是因爲要求不低,所以做成一筆單子很不容易。不過,做成一筆單子提成很高,超過十萬!”
“哦,那很不錯啊!”我恭維道。沒和丁雲騰相認父子之前,十萬塊錢對我來說,確實是一筆鉅款。但是,現在,十萬塊錢,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都不夠我在雲星酒店半個月的花銷。
“馬馬虎虎吧!”唐瀟瀟說:“要不是圖提成高,我也不會去做這份工作。”
我心裡暗暗地感到惋惜和費解,唐瀟瀟既然追求高工資,說明在一定程度上她也是看中金錢的,既然如此,她乾脆直接嫁個有錢人不就得了?比如,王宏楷,比如,現在的我!
唉,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
“那你做成幾筆單子了?”我問道。
“還沒做成呢!”唐瀟瀟伸手捋了一下額前有點凌亂的頭髮說:“我纔剛進去沒多久呢!”
“你的單子具體是怎麼做的呢?我的意思是,要讓客戶繳多少錢?”
“100萬!”唐瀟瀟說:“交了100萬以後,公司會不定時組織客戶參加活動。”
“參加什麼活動?”
“具體什麼活動,我不大清楚,可能是富人之間的娛樂吧!”
“哦!原來是這樣!”我暗想,可能這公司可能是類似富豪俱樂部一類的機構吧。
便在這時,一名女子從我們身旁經過,女子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身穿淡黃色連衣裙,手裡挎着個包。
女子看了唐瀟瀟一眼,驚叫道:“瀟瀟,怎麼是你?”
唐瀟瀟擡頭一看,頓時面露笑容,說:“葛經理!”然後,起身和葛姓女子握手,並做了介紹。
原來,女子名叫葛天玲,是唐瀟瀟的上司。
葛天玲長得挺漂亮,可惜,臉上一股傲然之氣,令人不覺地產生抗拒感。
唐瀟瀟做完介紹,葛天玲便朝我投來十分不屑的目光,竟然毫不留情面地對唐瀟瀟說:“瀟瀟,你怎麼有這樣的同學?灰頭土臉,渾身衣服髒兮兮,跟乞丐似的。”
我一聽,心裡便來氣。這人怎麼這麼這樣呢?就算她瞧不起我,她完全可以背後再跟唐瀟瀟議論,她當着我的面奚落我,可曾考慮過我的感受?就算她不考慮我的感受,她總該考慮唐瀟瀟的面子吧?畢竟,唐瀟瀟是她同事!
唐瀟瀟很尷尬、滿懷歉意地看了我一眼,對葛天玲說:“他剛纔走路不注意摔了一跤!”
本以爲葛天玲到此就收斂了,卻不料,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還在後頭。
葛天玲白了我一眼,冷冷地說:“瞧他愣頭愣腦的樣子,肯定是個窮得叮噹響的土鱉!瀟瀟,你要知道,你的工作任務是拉來高端、高淨值客戶,像他這樣的人,你少跟他來往,最好是別來往,他不會對你工作有任何幫助!”
說實話,從小到大,我確實被人羞辱過多次,但是,羞辱我的大多是男生,還沒有哪個女孩子如此毫不留情面地瞧不起我、譏諷我。
怒火一下子燃燒起來!
要不是唐瀟瀟在這兒,我真想拿錢甚至拿金條狠狠砸她,叫她還敢狗眼看人低不?
“喲,怎麼,不服氣?”葛天玲還揪着我不放,繼續譏諷道:“瞧你氣鼓鼓的樣子,好像我冤枉了你似的!你去撒泡尿照一下,看看你這副模樣像是有錢人嗎?”
氣喘得粗了起來,渾身的熱血一溜兒全往,腦門衝!想發作,但忍住了。唐瀟瀟就在身旁,我好不容易纔和她一起吃頓飯,可不想因此壞了大事!
唐瀟瀟看了我一眼,趕忙打圓場說:“葛經理,我這同學其實挺有才華的!”
“才華有個屁用!”葛天玲非常傲慢地說:“這個社會,才華往往是窩囊的代名詞!瀟瀟,你既然是咱們公司的業務員就要多接觸富人圈子,只有那樣才能做成單子。你看看,到目前爲止,一筆單子都還沒做成!你可別忘了,咱們公司有規定,三個月內做不成一筆單子可是要被開除的!”
唐瀟瀟囁嚅道:“我知道!”
葛天玲說:“知道就要努力,別整天跟這些鄉巴佬在一起,否則只會越混越差!”
指了指唐瀟瀟的包,葛天玲繼續說:“你看你,用的什麼包呀?地攤貨吧?你悄悄我的,LV啊。你懂LV嗎?你什麼時候才能買得起!”
如此奚落了我和唐瀟瀟好一會兒,葛天玲才滿足地離去。
唐瀟瀟滿懷歉意地說:“李毅,對不起!我沒想到我的領導說話這麼直白,給你添堵了!”
我笑笑說:“沒什麼!其實,她說的也對!我就是一個沒錢的窮光蛋!”
唐瀟瀟朝我投來鼓勵的目光,說:“李毅,你不要自卑!其實,我挺看好你的。任何人都不可能隨隨便便成功!任何一個名人,在成爲名人之前都吃過很多苦。我相信,只要你不自暴自棄,勇於克服困難,你遲早會擺脫目前的困境的。”
要是以前,聽我這樣的話,我會備受鼓舞和感動的。但是,我感到很平淡,因爲現在的我也算是個名人了吧!
我向唐瀟瀟道了謝,然後問道:“瀟瀟,在公司,那個葛天玲也是經常這麼奚落你嗎?”
唐瀟瀟點了點頭,說:“她這人就這性格!”
我暗想,我是不是該想個辦法,幫唐瀟瀟掙個面子,讓那個葛天玲再也不敢狗眼看人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