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徒遞給齊定山一支菸,而後在沙發對面的硬木椅上坐下,自顧點燃,吐了口煙霧,“我看了人員名冊,你練過武。”
齊定山點頭,“山裡人,子承父業,五代練武人。”
王徒把菸灰彈在一個空了的茶葉盒裡,身體微微後仰,眯眼道:“我記得你說過,江東市有命運公司的基地,等我徹底佔領老城區後,免不得會跟他們產生衝突……”
他話未說完,齊定山遲疑一下,問道:“您的意思是?”
王徒並沒有接這個話題,而是笑了笑,“感覺星火鎮怎麼樣?”
齊定山露出了沉思的神色,他並不擅長這種天馬行空的聊天方式。
總覺得,藏着掖着的不舒服,但貌似城市裡的人大多這樣,山村裡的淳樸並不容易再接觸到了。
“吃的好,住的也舒服,大家挺和睦的。”沉默一會,齊定山這樣講。
倒是實話,他很久沒能睡的像現在這般舒服了。
王徒聳聳肩,把菸頭掐滅,坐直了身體,“末世……一切重新洗牌,他們也好,我們也罷,都是倖存下來的人類力量,但道不同不相爲謀,星火鎮跟命運之間,必不可免……會有更深一步的摩擦。”
齊定山是個實在人,但他決計不傻,聽到這裡噌地一下站了起來。
“您放心,到那時候,我會當衝在最前頭的那個人。”
察覺到對方身上散發出的戾氣,王徒揉捏手指的動作頓了頓,淡然道:“注意控制情緒,把你放到保障組……就是希望你能正確看待任何的問題,仇恨,多放在喪屍和那些怪物身上,儘量避免自相殘殺。”
齊定山深深吸了一口氣,想起難忘的那段記憶,目光一片冷漠,喃喃道,“他們也算不得人……”
“看得長遠一些,以後的路,並不侷限於報仇,好好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王徒走過去,拍了拍齊定山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會幫你救回你的親人……也希望,你能把自己看成星火鎮的磚瓦,奉獻力量。”
望着窗外朦朧淺淡的天色,王徒聲音平靜的像一罈老酒,“你的實力,比任何一個覺醒者都要強,我很慶幸救了你,也希望……你能無條件的服從我的話。”
齊定山握緊拳頭,認真道:“我齊定山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我會時刻牢記,忠誠於您。”
說着,他單膝跪地,向王徒抱拳行禮。
這是他思想裡最高規格的禮節。
齊定山是命運公司直升機裡唯一的倖存者,也是毫無尊嚴和地位的實驗體,根據基地提示,他是除了王徒自己以外,第二個二星覺醒者。
星級,極其簡單的實力評定標準。
二星的進化型喪屍,遠超一星黑皮,是小規模軍隊也無法睥睨的BOSS。
而二星覺醒者,卻更爲罕見。
王徒猜測自己之所以在短時間內晉升,是因爲服用了強化基因藥水。
再加上置身艱難險峻的複雜環境,所以得到最大限度的吸收。
而齊定山並無出衆之處,卻也如此迅速,就有點匪夷所思了。
趁着他隨隊出行,王徒派遣恐怖機器人悄悄跟蹤,拍攝了一些戰鬥畫面。
他用實力證明了,人類哪怕不使用熱武器,也可以對喪屍進行屠虐。
齊定山的武器是鐵劍,來自一家居民樓裡一戶人家的收藏,好像還是古代傳下來的。
談不上削鐵如泥,卻足夠的結實,砍黑皮一劍一個。
士兵照顧不到的地方,他一人一劍,居然也能守得住。
若不然,王徒怎麼會費盡心思的拉攏他。
……
黎明時分,紅霞豔似血。
風吹的過於兇猛,整個西方的雲彩都拉成了絲帶,宛如是一片浪潮正起的紅色海洋。
另一邊,月亮僅剩淡淡的輪廓,像是一隻黑色的瞳孔在注視着大地。
夜幕的離去並沒有產生過多影響,士兵們在已經被佔領下來的商場中建立新的防線。
用沙袋和特殊材料加固圍牆,架設火力網。
每棟樓的樓頂都有配備滑膛迫擊炮的重裝大兵和裝備着重機槍的戰鬥班駐守,安全員、信號員憑高而望,任何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熾烈的大功率探照燈裝在樓頂下側,汽油發電機徹夜作業,保證這一片的照明系統運轉正常。
許多由昆蟲進化的寄生獸喜近光源,這一片的光亮足夠,吸引得它們飛蛾撲火似的趕過來。
槍聲始終沒有停下來空隙,尖銳的示警哨聲此起彼伏。
早上五點半,從後方送來飯菜,兩輛物資車從新打通的運輸線駛過來,停靠在廣場中央。
本來像這種特殊的作戰環境,想填飽肚子用罐頭和單兵食品就可以解決,王徒考慮到徹夜鏖戰時士兵和倖存者都做出了貢獻,就寧願麻煩一點,也要讓前線的人吃上可口的熱食。
不過,這裡的“麻煩”比想象中的可大得多,光是護送兩輛物資車,就出動了一個武裝連的兵力。
星火鎮的大廚王省良從車上跳下來時,手裡還拎着一把光滑鋥亮的大砍刀,他身上粘的不知誰是的血,黑一片,紅一片的。
他跟個沒事人似的,招呼士兵們過來打飯。
“哥,吃飯了。”李紅豔跑過來,手裡捧着兩個飯盒,裡面裝有西紅柿炒雞蛋、醬香牛肉等菜餚。
齊定山早已飢腸轆轆,當下也不客氣,伸手接了過來。
李紅豔在齊定山身邊坐下,又從口袋裡掏出榨菜、罐頭等食物,一一打開,放在地上。
菜底下蓋着米飯,北方珍珠米,吃起來香甜可口,倆人風捲殘雲,沒一會就給消滅乾淨。
“我……我也不是很困。”李紅燕盡力把眼睛睜大,睫毛撲閃着,牽強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