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着月色一看,那是一名臉容枯槁的奇怪男人,雙眼呆滯,衣衫破爛,渾身散發着一股兇悍戾氣。
井裡居然有人?
整個白天,我和裘飛可都沒離開過院子,此人難道是昨天晚上就藏進去了?
又或者……
我突然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性,不禁打了個冷顫。
“死吧,死吧,死死死死……”奇怪男人不斷喃喃自語,眼中光芒亂射,打得我和裘飛狼狽逃竄。
倒不是說我們的速度比光還快,它是有規律的:只要看到奇怪男人眼中光芒大盛,我們就突然改變位置,如此一來,便能順利躲開這致命的目光。
“閣下究竟是人是鬼是妖?”裘飛大聲喝問,手臂一振,摯出一柄長劍,劍氣如虹,直取奇怪男人雙目。
奇怪男人的目光雖然犀利,反應卻着實遲緩,不閃不避,雙目已被劍氣刺中。
只聽嗤的一聲細響,劍氣便如泥牛入海,竟是沒了聲息。
目光瞬間反擊。
裘飛大吃一驚,急忙側身飛掠,卻是慢了半分,左側手臂被目光擦過,頓時發出一股焦臭氣味。
“怎麼回事?”裘飛受傷,卻不敢有絲毫停頓,雙腳如風,繼續在奇怪男人身旁遊走。
“居然是劍氣?”我也大感意外。
半個月的旅程,我從長髮姐姐那裡聽到了不少和武林高手有關的事情。
其中就包括了劍氣。
劍氣,又稱劍罡,其實也是人體氣勁之一種,只不過氣勁通常不能離體太遠,只有內功修爲達到一定程度,才能通過特殊招式激發,將氣勁轉化爲罡氣。
什麼劍氣、刀氣、槍氣、胃氣(並不是)……都是罡氣外放的一種表現形式而已。
罡氣與氣勁不同之處,在於罡氣一旦形成,便擁有自身的形體屬性,不似氣勁那般容易消散,但也無法像氣勁那樣控制自如。
通俗一點的說,罡氣其實就是實質化的氣勁,一種臨時性的兵器。
重點是:能夠化氣爲罡的武功,每一門都堪稱絕技。
沒錯,就是比戴金刀、張震獄這些江湖大佬的武功更勝一籌的‘江湖絕技’!
像被我幹掉的金眼彪和馮道遠,他們修煉的武功不過是‘江湖末技’,如果他們練了如《飛光掠影》這樣的‘江湖武技’,我想殺他們還真沒這麼容易。
想不到哇,這個黑不溜秋的外邦人,居然是一名真正的武功高手。
人物名稱:阿拉戈?裘拉?嘎第什?菲拉索索普(裘飛)
人物關係:友善
常用兵器:長劍
武術境界:臻致精通(七重境)
內功修爲:經開七十脈
……
只是不知道,裘飛的招式與內功,哪一門纔是絕技——如果只有一門絕技,頂多算一流高手,倘若兩門都爲絕技,那便是縱橫天下的絕頂高手了。
闖蕩江湖這麼久(半個多月),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近乎傳說的人物呢。
不過,無論裘飛有多強,那個奇怪男人只會更強!
究竟是什麼武功,能讓人眼放出致命死光?
我躲在牆後胡思亂想,不知不覺間,奇怪男人與裘飛的戰鬥已經到了尾聲。
很不樂觀。
但見裘飛渾身上下一片焦黑(和原來沒多大區別),嘴角含血(不大看得出來),臉色慘白(完全沒有),衣衫上還躍動着未熄滅的火苗。
總的來說,如果他不是黑人,現在看起來一定糟透了。
此時奇怪男人目光再度射來,裘飛豎劍一擋,嗡的一聲,長劍脫手落地。
他敗了。
裘飛長嘆一聲,跪地不起:“吾命休矣,光照,我們……”
沒等裘飛把話說完,奇怪男人雙眼迅速聚集光芒,準備發出最後一擊。
“狗賊休得猖狂!”只聽一聲厲喝,忽有黑影當空,遮蔽月光,奇怪男人眼中的光芒竟隨之黯淡下來。
我擡頭一看,呼吸瞬間停頓。
因爲眼前景色太美,怕呼吸影響了觀賞的心情。
有詩云:
衣袂飄飄疑無縫,月影渺渺有仙蹤。
神女逍遙九天外,今落凡塵到我家!
好詩好詩。
在這種關鍵時刻趕來救場的,正是長髮姐姐趙芷靈。
卻見她烏髮如瀑,一杆銀槍粉碎月光,順勢而下,直刺奇怪男人雙眼。
“小心,他刀槍不入……”裘飛趕緊出言提醒。
我一顆心也是懸到了最高點。
連傳說中的劍氣也傷不了那個奇怪男人,長髮姐姐的武功總不會比裘飛還高吧?
但長髮姐姐顯然胸有成竹,長槍刺在奇怪男人臉上,突然改刺爲挑。
啪!
繩索繃斷之聲響起,奇怪男人的臉上頓時飛起一樣長方形物件。
“動手!”長髮姐姐低喝一聲,槍尖輕輕一託,那長方形物件便呼愣愣的朝我飛來。
我伸手接住。
長髮姐姐喊動手,叫的自然不是我。
裘飛動了。
第一動,長劍在手。
第二動,劍氣縱橫。
第三動,血濺十步。
唰!唰!唰!唰!
數道劍氣狠狠斬在奇怪男人身上,傷口噴出濃稠黑血。
原來這奇怪男人並非刀槍不入,剛纔劍氣只是斬在這長方形物件上,纔沒有對他造成傷害。
失去長方形物件,奇怪男人再也發射不了致命的目光,他不躲不避,傻站原地硬接裘飛的劍氣,明明身中數劍,血淌一地,卻連哼都沒哼一聲。
“這人……死了?”
裘飛也看出了不對勁,收劍想要走近查看。
“小心!”這次輪到長髮姐姐提醒他了。
沒等裘飛反應過來,奇怪男人猛地睜開了雙眼——原來他一直閉着眼睛。
“死啊,死死死死死……”
奇怪男人又叫又跳,十指如鉤,瘋狂插向裘飛各大要害。
看似瘋瘋癲癲,但奇怪男人的招式竟是精妙無比,速度也迅捷絕倫,一時間裘飛竟也抵擋不住,身上被撕下了大片皮肉。
好一個裘飛,忍住劇痛悍然出手,長劍一晃,倏地貫穿了奇怪男人的胸膛。
劍光顫動,奇怪男人頓時猶如木偶斷線,四肢鬆弛,撲通一聲跪跌在地,再也沒有呼吸。
“他……究竟是什麼人?”見奇怪男人終於斷氣,裘飛長長鬆一口氣,轉身問長髮姐姐。
“他……根本不是人!”長髮姐姐冷冷道。
裘飛一驚,轉身正想細看。
奇怪男人的雙眼,又一次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