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誰的?”
衆人目光瞬間聚集在劉長鈞身上。
“就是你的!”劉長鈞一拂官袍下襬,指着我的鼻子嚷道。
“我?”我很是愕然。
瞎話總不能睜着眼說吧,我的衣服分明就沒損沒爛,這塊布料怎麼可能是我的?
“這塊布料別人認不得,本官卻是常見,故而認得。”劉長鈞道,“這分明就是從囚衣上面扯下來的——在場這麼多人,只有你穿過囚衣!”
聽他這麼一說,我也算看出來了,難怪總覺得有點眼熟,這塊破布確實就是囚衣的料子。
“沒錯,我是穿過囚衣,但現在可沒穿吶。”我搖頭道。
“爲了避免留下證據,換一件衣服作案,此乃犯人常用的作案手段。”劉長鈞厲聲道,“在場衆人,只有你有囚衣,不是你,還能是誰?”
“話可不能這麼說,你早飯吃餃子,就不許別人也吃?”我分析道,“囚衣雖然不是什麼人手一件的東西,可也沒那麼稀罕,對吧——說不定犯人正好也有一件,又或者……是想嫁禍於我!”
“公子你真的有一件囚衣?”墨非問我。
“確實曾有。”我道。
“何不將你的囚衣拿出來,以示清白?”墨非道。
“早丟掉了。”我皺眉道,“沒事誰會留着那種玩意?”
“是拿不出來,還是不敢拿出來?”劉長鈞冷哼一聲。
“雖然沒有確切證據說明這塊布料是誰的,但總有個嫌疑大小的問題。”黎九耀沉聲對我道,“綜合目前的情況來看,你的嫌疑最大,所以……”
話音未落,他的手已經按在了腰間刀柄上。
黎九耀雖然號稱神弦將軍,可他此刻並沒有攜帶弓箭。
他的刀法,不知境界如何?
“不太可能是這位客人。”正當氣氛劍拔弩張之時,人羣中響起一把聲音。
我轉身一看,原來是掃地老人墨闕。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劉太守道。
“老奴想說,不光這位客人不太可能,在場的每一位客人,應該都不是兇手。”墨闕緩緩道。
“你怎麼知道?”劉太守質問道。
“哎,老人家莫急,發現屍體的是你?”黎九耀道。
“正是老奴。”墨闕嘆息道。
“你把事情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說一遍罷。”黎九耀道。
“這件事,還是應該由我說。”那名矮個子老人墨衝搶先道。
墨闕點點頭。
“請講。”黎九耀攤手道。
“今天我幹完院子裡的活,看看天色快到中午了,就去找二老爺,想問他午飯吃什麼。”墨衝道,“進畫室一瞧,二老爺正拿着觀塵鏡在那看畫,我知道這時候不能打擾,就退了出來,守在外面;等了一會,墨闕就來了。”
“墨染堂的日常伙食,是由老奴準備的。”墨闕道,“一般是二老爺想吃點什麼,他讓墨衝告訴老奴,老奴做好再送過去。不過今天等了很久也不見墨衝出現,老奴就自己跑了一趟。”
“墨闕來了之後,我和他一商量,覺得東西肯定是要吃的,可這種時候又不能驚擾二老爺,怎麼辦呢,最後決定熬一點小米粥,配一點小菜送過來,等二老爺做完事可以先墊一下肚子。”墨衝接着道。
“那個時候,老奴也看到了,二老爺還活得好好的。”說到這裡,墨闕不禁老淚縱橫。
“墨闕去熬粥的時候,我並沒有離開,就在門外曬太陽。”墨衝道,“一直等到墨闕拿着食盒回來了,我纔起來,準備去幹點別的事情;可沒想到,剛走幾步,就聽到墨闕在裡面一路喊着跑了出來。”
“老奴提着食盒進畫室一看,嚇得魂都飛了。”墨闕顫聲道,“二老爺的樣子實在太可怕,老奴一探鼻息發現已經沒氣了,趕緊出去喊人。”
“在出事之前,我一直守在門外。”墨衝道,“這閣樓沒有後門,在場這麼多人,除了我和墨闕,誰也沒靠近過閣樓。”
“所以……”墨闕用手背抹着眼睛,“客人們應該都不是兇手。”
“照這麼說,我們這些人確實沒有了嫌疑。”劉太守冷笑道,“不過這樣一來,嫌疑最大的不就是你們兩個老傢伙?”
“劉大人此言大大不妥。”墨非立即道,“這兩位都是我墨染堂的老人,數十年忠心耿耿,讓他們拿命來保護二爺爺也是願意的,絕不會是兇手!”
“世間上哪有什麼不可能?”劉太守不以爲然道,“要不然,他們守住了門口,兇手從哪兒進去?又從哪兒逃走?”
如果墨衝、墨闕兩位老人說的是事實,莫非這又是一起……密室殺人案?
“會不會,這閣樓還有別的出口?”我提醒道,“不一定是後門,窗口啊,牆縫啊,狗洞啊,說不定還有暗道呢。”
“你們也看到了。”墨非道,“這座樓閣有大半是嵌在山裡的,只有兩道窗,就開在大門兩邊,而且窗格是封死的,沒法進出。”
“什麼牆縫,狗洞,更不可能有。”墨衝道。
“至於暗道……”墨非沉吟道。
“還真有暗道?”我道。
“不能肯定。”墨非思忖道,“二爺爺從來沒提起過暗道的事,可在我小的時候,有一次,二爺爺和我開玩笑——他本來是留在閣樓裡的,可我當走到院子裡的時候,他突然跳出來嚇了我一大跳。”
“也就是說,閣樓裡很可能有一條通往院子的暗道?”我道。
“值得一找。”黎九耀點頭道。
很快就找到了!
“這裡。”黎九耀站在一座裝飾雕像面前,用力擰動那座雕像的頭顱。
嘎噠一聲,頭顱整個顛倒過來,以一種滲人的姿勢盯着現場衆人。
隆隆…… шшш✿тt kдn✿C○
雕像後方的牆壁徐徐移開,露出一條狹窄的暗道。
“本將去一探究竟。”黎九耀見旁邊有盞防風燈,取過來點燃了,提着往暗道裡走。
我和墨非對視一眼,趕緊跟上。
在我們身後,高枕、劉長鈞他們也追了過來。
暗道本身並沒有什麼特別,很快就走完了。
有階梯往上。
“這是什麼味道?”高枕大聲抱怨道。
一股若隱若現的腐臭味瀰漫四周。
只聽嘩啦一聲,黎九耀推開了一道翻蓋,陽光點點灑落。
腐臭味更濃了。
我們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走出暗道,四下裡一望,我頓時傻了眼。
這……這不是便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