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們都去了廁所?
“小二,小二。”我當即揚聲叫道。
“來了,來了……公子有何吩咐?”店小二笑臉嘻嘻的走了進來。
“這幾位爺上哪去了?”我問。
“噫?”店小二瞪大眼睛往廂房內掃視一圈,“他們都走了?什麼時候走的?”
“是我在問你。”我皺眉道。
“不對啊,我一直在走廊伺候着,沒看見有人出來。”店小二滿臉的驚訝。
爲了提供最周到的服務,一合居的每一間包廂都有專人負責伺候,而爲了照顧客人的私隱,小二們通常會留在比較遠的地方,只有高聲呼喊纔會進去。
“沒看見有人出來?”我把視線移向包廂一側的雕花紗窗。
莫非他們跳窗走了?
事情有些不對勁。
如果他們是因爲某種急事而自願離開的,總該留下隻字片語讓我知道;倘若他們是被人脅迫着離開,甚至是被人殺死後移屍……天底下又有誰,能在毫不留痕跡的情況下做到這一點?
要知道,這幾個人裡面,可是有極光劍雲勝這種驚世級別的高手。
或許武林之中臥虎藏龍,不少人有擊敗雲勝的能力,但悄無聲息的擊敗雲勝,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當然,事情不一定和武功有關。
那就更難猜測了。
我詳細檢查了一遍包廂內部,但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小二。”我又喊。
“公子您說。”小二一直站在門口。
“他們沒結賬?”我道。
“沒有。”小二道。
“多少錢。”我問。
“一千三百兩。”小二道。
“嚇,才吃了幾個菜啊,這麼貴?”我掃了一眼桌子上那幾道酒菜。
“讓我看看。”小二從腰間抽出一塊紙牌看了看,“夜光美酒一罈,價值七百兩,當紅歌姬獻唱,雅金五百兩——這歌姬唱完就走了,那時候您還沒來呢。”
“這就一千二了。”我盤算道,“那這些菜是一百兩?”
“沒有,因爲李公辦理了我們一合居的貴賓腰牌,這幾道菜都是送的。”小二解釋道,“剩下一百兩是辦理腰牌的費用。”
“他倒是會享受。”我苦笑道。
“公子您別覺得一千三百兩很貴,其實是大賺特賺。”小二在旁道。
“此話何解?”我問。
“我們一合居的包廂,是有包廂費的,像這種大包廂,費用是一千兩。”小二侃侃而談,“但身爲本酒樓的貴賓,享受特殊待遇——只要消費超過一千兩,就可以免除房費——所以,這頓飯原本的費用是兩千五百五十兩,因爲辦了貴賓腰牌,現在只要一千三百兩,您說,這是不是大賺特賺?”
“那你呢?”我忽然好奇,“你一年的工錢是多少?”
“小的工錢,一年一百五十兩。”小二也不猶豫,老老實實回答。
“一合居倒是不差餓兵。”我笑道。
每年一百五十兩的工錢,很多小店掌櫃也不過如此了,一些比較窮苦的州縣甚至還達不到這個數。
“工錢只是小頭。”小二賠笑道,“光靠大爺們的打賞,運氣好的時候,每年能多掙個幾百兩。”
“幾百兩?恐怕不止吧?”我掏出兩張銀票遞給他,一張一千兩,一張五百兩。
“小的馬上去給您找零票。”小二接過銀票道。
“不用了,我去也。”我推開窗戶,輕輕滑了出去。
“欸?公子,你還有貴賓腰牌沒拿……”小二對着窗戶大喊道。
我聽到了,但沒在意。
這個地方,應該不會再來了吧。
直接從二樓跳下,跨間一緊,已然穩穩坐在黑風的鞍座上。
“走,咱到天鷹堡去看個究竟。”我輕拍黑風的脖子道。
嘎噠,嘎噠。
清脆的馬蹄聲在青石板大街上躍鳴起來。
兩炷香後,我見識到了傳說中的穿山隧道——原本簡陋粗糙的岩石洞口,被一座精雕細琢的牌坊擋在外側,頓時氣派就上來了。
好傢伙!
一條茫茫望不到盡頭的車馬人龍蜿蜒在大道上,另一端則沒入巖洞黑黝黝的大口之中。
我一看這情況,頓時犯了愁。
這隊得排多久啊?
“小爺,是不是急着過隧道?”旁邊有個尋常打扮的漢子湊過來問。
“是又如何?”我打量着此人,他似乎並不會武功。
“您看啊,若把這條長隊分成三段,後段三十錢,中段一百錢,前段五百錢。”漢子用手比劃着說道。
居然是替人排隊的黃牛黨!
“有沒有馬上就能過去的?”我問。
“有。”漢子伸長了脖子,探視之後道。“不過這種好位子,得加點費用……”
“哪有什麼費用。”我不以爲然道,“那些排隊的人,一次頂多掙個幾十枚大錢,你這利潤都已經頂天了。”
“小爺您也是明白人。”漢子笑道,“那就五百。”
“我這銀子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我手搭涼棚,舉目遠眺。
“三百,馬上走,晚了那隊就要排過去了。”漢子咬牙道。
“帶路。”我丟給他一粒碎銀。
有時候,討價還價是一種樂趣,更重要的是,不能被人當成冤大頭啊。
在那漢子的帶領下,我從悠長的過隧道隊伍旁一直往前走,途中看到不少人既沒有同伴(這年頭很少有孤身遠行的),更不帶行李,孤身一個夾雜在隊伍當中,應該就是專業排隊的人了。
走到距離收費哨卡大約兩、三丈的地方,漢子停下了腳步。
“就是這了,小爺請下馬。”漢子說道,又拍了拍隊伍中一個打瞌睡的黃臉中年人:“客人來了。”
“哦哦。”黃臉中年啄米一般點着頭。
他和我迅速換了個位子。
當然,這難免引來一些異樣的眼光。
站穩之後,我往後瞅了一眼,看着人頭攢動的漫漫長隊,心裡不禁百感交集。
“這是你的份子。”我聽到那漢子和黃臉中年的對話,“還排嗎?”
“排,怎麼不排?”黃臉中年道。
“還排,那得減一了啊。”
“減就減……”
兩人交談着,漸漸走遠了。
別看只是替人排隊這麼小的事情,裡面似乎也有不少規矩呢。
又等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才走到收費哨卡前。
“人十錢,馬二十錢。”守卡的兵卒喝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