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歌不由得心中一陣厭惡,甚至有點後悔管這些人的閒事。
而殷九卻顯然沒把這個自以爲是的小孩當回事,直接發動引擎轉向右邊的那條岔路。
王梓韜他們也隨後駕車跟了上來。
向前又開了半個多小時,轉了七八次彎,便又來到一個路口。
顧景歌忽然發現,這路口邊竟然還孤零零地豎了塊牌子,類似於旅遊景點常見的那種。
上面畫着一道黑色的箭頭,指向旁邊的岔路,而箭頭的上方則寫着“鏡山村”三個字。
見殷九果然找對了地方,顧景歌欣慰之餘不禁暗自佩服,當然以他的能力,並不讓人感到意外。
不過同時又有些奇怪,既然有指示牌,就說明這村子應該有些名氣,那爲什麼會連地圖上都查不到呢?
況且,這指示牌藏在如此幽僻,人跡罕至的深山之內,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這念頭只在腦中閃了一下,便很快被拋棄。
畢竟這趟只是爲了完成父母交代的任務,跟她自己並沒什麼關係,管那麼多幹嘛,反正以後也不會再來了。
殷九按箭頭指示的方向拐向那條小路,開了沒多久,車子便繞過了右側那座山,然後沿一條並不算寬的河繼續向前進。
當然,這河在地圖上同樣查無蹤跡,真不知道在搞什麼鬼。
大約二十分鐘後,殷九忽然冷不丁地輕聲說了句:“到了。”
顧景歌正坐在副駕駛座上暈乎乎,一聽這話,腦袋裡頓時猛地一激靈,坐直身體就向前面張望。
只見河面不遠處好像有一座石橋,並不算大,但造型古樸。
而離河岸大約幾百米的地方,就朦朦朧朧可以看到錯落有致的房屋,似乎是個村落的樣子。
這就是鏡山村,她的老家?
正詫異間,車子就已經開到了石橋旁。
那橋面很窄,僅能容納兩三個人並排通過,而且坡度很陡,車子根本開不過去。
殷九和她下了車,隨後,王梓韜他們也到了。
大家一起走到近前,就看那石橋果然十分古舊,少說也得有幾百年歷史,上面的青石板早已被來來往往的人趟得溜滑。
而在橋的右手側,還有塊石碑歪歪斜斜的豎在草叢中。
石碑上到處坑坑窪窪,還缺了小半邊,但仍能看出上面有兩個車燈大小的隸字,果然就是“鏡山”。
顧景歌吁了口氣,這次再也沒有任何懷疑,鏡山村終於找到了,母親說會有人迎接的地方就是這裡,真是不容易。
“我靠,明明就要來這破村子,之前還說不清楚,你特麼逗我吧!”王梓韜瞪着眼睛罵道。
那個叫菲菲的女孩瞥着他說:“說什麼呢,就你那問路的口氣,人家當然說不知道。”
“你剛纔問的時候,他不也說不清楚嗎?”
“那怎麼了,人家要是知道還會繞這麼長時間嗎?你倒是挺會吹牛,找到地方了嗎?”說着,就上前笑吟吟的向殷九道謝,全然不顧王梓韜嫉怒交集的目光。
顧景歌聽着兩人的對話,不禁暗自好笑。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王梓韜多半是個二世祖,而且對那個叫菲菲的女孩“很用心”,只是人家並不怎麼甩他。
她對這種事沒什麼興趣,看殷九提着行李已經上了橋,於是也趕緊跟了過去。
奇怪的是,橋附近並沒有迎接的人,估計是看天色已經不早了,就猜測她可能今天不會到,於是就回去了?
然而,過橋之後沒走幾步,就看遠處迎面走來兩個中年人。
其中一個身材相貌依稀和她父親有幾分相似,想來應該是母親所說的堂叔,而另一個渾身鄉民打扮,頭上卻戴了頂老式人民帽,滿臉一本正經的樣子。
“是景歌吧?哎呀,從早上就等着你呢,一路辛苦啊!”堂叔操着口音濃重的普通話,上來就抓着她的手晃來晃去。
顧景歌被他滿是老繭的手掌刺得生疼,雖然心中有些不願,但還是微笑着叫了一聲。
經堂叔介紹,才知道跟他一起來的那個竟是村長,姓李。
李村長也說了幾句客套話,那雙幾乎眯在一起的眼睛在顧景歌身上瞄來瞄去,連後面的兩個小女生也沒放過,蠟黃的臉上卻始終是那副一本正經的表情。
顧景歌被他看得很不舒服,可是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又不好明說,於是便轉移話題,讓堂叔帶他們進村。
至於王梓韜他們,李村長倒也表現得很熱情,弄明來意之後,就請他們一同進村。
向前走了半里,鏡山村的樣子也越開越清晰。
它規模着實不小,粗粗數一下,至少也有上百棟房子,而且多數都是白牆灰瓦的高大院落,由青石板路串連,果然有一種古樸安詳的靜謐感。
配合着背後連綿起伏的羣山,遠遠望去,就像水墨畫一般,還真像個好地方。
路上堂叔一直笑呵呵地說個不停,簡直像機關槍似的,根本看不出來家裡正在辦喪事。
而李村長也不住口的向他們介紹着村裡的情況。
顧景歌半點興趣也沒有,但卻注意到那個叫菲菲的女孩,老是有意無意的朝殷九身邊湊,還故意想跟他說話,只是殷九始終沉默着,一個字也沒說過。
沒過多久,他們就進了村子。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炊煙裊裊,狹窄的巷子裡瀰漫着一股濃郁的飯菜香氣,連暈車有些反胃的顧景歌,肚子都開始“咕咕”叫了。
當然,沿途也有不少村民,見到他們這些外人到來,都紛紛駐足圍觀,就好像在看什麼珍奇動物似的。
轉過兩條巷子,李村長忽然說道:“幾位遠到是客,村裡招待所已經準備了房間和飯菜,就等你們了,大家都跟我來……”
“哎,哎,哎。”他話音未落,堂叔就直接打斷道:“老李啊,這叫什麼話,幾個學生娃娃安排人家住招待所是應該的,景歌可是我親侄女,自家人來了,哪有住在外面的道理?”
李村長顯得有些不高興,還想再說話,堂叔卻已經搶先拉着顧景歌轉向另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