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歌腦袋幾乎一片空白, 下意識地就向身後逃去,卻聽身後那個人用驚惶柔弱的女聲問道:“你……你是誰?”
“菲菲?”
她停住腳步,猛地回過頭去, 儘管不敢相信, 但那聲音的確是菲菲。
“姐姐, 怎麼是你?”菲菲的聲音也吃驚地問道。
顧景歌剛想回身, 腦袋裡卻忽然一激靈。
菲菲怎麼會在這裡?難道之前王梓韜並沒有眼花看錯?
可是她一個女孩子又是怎麼從鏡山村跑到這麼來的?
經歷了那麼多詭異恐怖的事情之後, 她已經習慣性的對任何所見的東西都產生了懷疑,而且,她不光不相信菲菲會這麼巧被自己碰上, 甚至懷疑她到底是不是人。
而對方似乎和她的想法一樣。
一陣向後退避的聲音後,就聽她帶着哭腔顫聲道:“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你是鬼對不對?求你別殺我, 別殺我……”
顧景歌聽她說話有氣無力, 已經很虛弱了, 似乎不像是鬼的樣子,但仍不敢放鬆警惕, 又向後退了兩步,問道:“你又怎麼在這裡?那天和你一起的兩個同學呢?”
“不知道……你別過來,我好怕……”
菲菲語無倫次的說着,忽然驚叫一聲,臺階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似乎是在轉身逃跑。
見她這副樣子, 顧景歌疑慮又減少了幾分, 於是喊道:“等等, 別跑!”
菲菲似乎被嚇住了, “噠噠噠”跑得更快了。
顧景歌站在原地猶豫不決,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去追。
就在這時, 又一聲驚叫傳來,階梯上撲撲楞楞,應該是她失足摔倒,從上面滾了下來。
轉眼之間,她的後背就撞在了她腿上。
顧景歌下意識地將她扶住,感覺觸手的地方帶着體溫,不由得放下心來,看來之前的擔心是多餘的。
菲菲真的還活着。
而她卻仍處於驚恐中,以爲顧景歌要對她不利,一邊哭喊,一邊拼命掙扎。
“是我,別怕!你看,我的手也是熱的。”
她緊緊攥住她的手掌,讓她能感受到那點僅存的熱力。
“姐姐,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夢吧?”菲菲這才漸漸安定下來,但語氣中仍然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顧景歌嘆了口氣,安慰道:“是真的,你不是都摸到了嗎?”
菲菲猛地撲進她懷裡,像個孩子般“嗚嗚”的哭了起來。
“姐姐……我走不出去,我好怕,你是來救我的對不對?求你快帶我走吧,我……我快受不了了……”
顧景歌輕拍她的背,柔聲安慰着,身體卻保持着距離。
她對這個喜歡耍心機的女孩沒什麼好感,只是見她嚇成這個樣子,而自己現在也被困在這裡,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不忍心推開對方。
菲菲哭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然後又開始求她快帶自己出去。
顧景歌只好告訴她實情,自己也迷了路,根本沒辦法帶她出去。
菲菲一聽這話,情緒又低沉了下去。
“不過你不用怕,殷九應該就在附近,會找到我們的,到時候就能出去了。”
“真的嗎?大哥也來了!”
她話音剛落,菲菲就驚喜交集的抓着她驚叫了一聲,但隨即就意識到她的不悅,又怯生生的說:“姐姐你別生氣,之前都是我不好。大哥那麼好,我承認想跟你搶他,可他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我知道自己根本沒希望的,姐姐你放心好了,我再也不會給你們添亂了,只想活着從這出去。”
顧景歌現在根本就不想跟她糾纏這些事,於是轉移話題:“你告訴我,當時葬禮之後你們跑哪去了?又怎麼會到了這兒?”
菲菲抓着她的手死活不肯放開,隔了一會兒才把事情說出來。
原來當時看到殷九抱着她親密的樣子,一時氣不過,就和兩個同學準備回去。
然而雨太大,同來的那個女同學失足滑進了旁邊的山溝裡,她只好和那個男同學一起下去找。
可是忙活了好半天也沒見到人影,反而連他們都迷路了,只好一直在山裡轉悠,尋找出去的路。
誰知道,一不小心踩空了地面,她和那個男同學就這樣掉了下去。
再醒過來,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山洞裡,那個男同學也不知道哪去了。
再接下來她只好一個人尋找出路,轉着轉着,就來到了這個黑暗複雜的地下迷宮,怎麼也走不出去,又累又餓,已經絕望了,要不是剛纔她點點突然出現,她幾乎都想自殺了。
顧景歌聽她這麼說,也算是合情合理,想了想之後,又試探着問:“那你剛纔有沒有嘗試着找出路?有沒有到外面的洞口看到一條地下河?”
“對,那條河我見過好幾次了,可是那麼高,我不敢下去,就算下去了,也不會……也不會游泳,而且不知道那河通到什麼地方。”
顧景歌暗自點了點頭,心想王梓韜之前所說的果然沒錯,應該是菲菲當時又一次從石洞口探出身體,恰巧被他看到了。
由於害怕,菲菲又退了回去,所以他們都沒有看到,還以爲是王梓韜自己眼花了。
而剛纔在石室裡聽到的腳步聲,應該就是菲菲的。
想想王梓韜當時一個人來找菲菲,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或許跟她們一樣,正迷失在這漆黑的迷宮裡。
“姐姐,咱們現在怎麼辦?這裡好黑,我好怕……”菲菲這時忽然說道。
顧景歌聽她聲音發顫,顯然是在這裡困得時間太久,已經有點精神崩潰,只想着快點離開。
可現在四周漆黑一片,又沒有照明的燈光,只能摸黑瞎走,很有可能再遇上其它的危險。
然而一直呆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殷九這時說不定一定找到了狗蛋他們,如果回到那間石室見不到自己的話,肯定不可能帶着那麼多人再四處尋找,只能把他們繼續留在那裡,結果可能又像我剛纔那樣,越來越麻煩。
反覆權衡之後,她決定和菲菲先在附近的階梯上找一找,看能不能憑運氣回到那間石室。
如果不行,就只能呆在原地等待殷九了。
她把自己的想法跟菲菲說了一遍,她也馬上答應下來。
於是她們不再遲疑,互相攙扶着沿臺階向上走,同時仔細留意着岔路,以免越走越亂。
這次如果再發生意外,就徹底沒救了。
大約向上了兩百多步,除了幾處岔路外,仍然沒有找到任何出口。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於是顧景歌又帶着她返身往回走。
這一次她們走得更慢,比剛纔也更加留心,仍然沒有發現石室的影子。
又過了大概半個小時,連自己都開始糊塗,是不是還在原來那條路上了。
“有光!”
就在她們轉過一個彎道的時候,菲菲忽然興奮地驚叫了起來。
顧景歌仔細一看,果然見很遠的地方有一點泛黃的微弱亮光,不知道是燈,還是出口。
她頓時大喜過望,說不定那裡就是之前的石室,或者是殷九正舉着燈尋找她們。
可這時,菲菲卻忽然抓緊她的胳膊說:“姐姐,那會不會是鬼啊?咱們還是不要過去了。”
顧景歌愣了一下,覺得她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於是先拍了拍她的手臂,勉強安慰道:“別怕,咱們先喊喊看。”
菲菲也知道那亮光就意味着希望,如果錯的話,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於是就答應下來。
顧景歌用足力氣,大聲衝遠處喊着:“殷九,我在這裡!”
菲菲也幫着一起喊,但沒什麼力氣,聲音比她要小得多。
可惜費了半天勁,腦袋都有點發懵了,那裡並沒有什麼動靜,更沒聽到任何迴應。
“姐姐,要不……咱們……還是過去看看吧。”菲菲小心地提議道,似乎生怕她會拒絕。
顧景歌也早有此意,聽她這麼說,就下定了決心。
反正在這裡瞎等也沒什麼用,倒不如去有光的地方看看,就算不是殷九他們,也好過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憋屈得難受。
她和菲菲互相攙扶着繼續朝前走,那點亮光也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片刻之後,她們真的看清楚了,那裡是個拱形的石門,亮光就是從石門□□出來的。
顧景歌一見那石門的樣子,精神便立刻爲之一振。
因爲之前那間石室裡的石門也是這樣的拱形,看樣子大小也差不多,說不定真的陰差陽錯,找對了地方。
而剛纔或許是因爲狹長的階梯通道將聲音淹沒了,所以裡面根本聽不見。
菲菲也很激動,兩人一時間竟忘記了身上的疼痛和疲倦,不由自主地就加快了腳步,向那片亮光跑去。
沒片刻功夫,那拱形的石門已經十分清晰的呈現在眼前。
藉着裡面映出的亮光,顧景歌忽然發現前面階梯狀的通道竟然到了盡頭,而連接至石門的地方,竟然是條平整的直路,就像墓穴裡的甬道似的。
看着這一切,她之前的興奮頓時一掃而空。
在記憶中,那間石室雖然有很多拱門,但卻沒有一處通道是這樣的。
那也就是說,這裡並不是她要找的石室。
那它究竟又是哪裡?
她拉住菲菲,低聲說:“等等!那裡不是。”
“啊?”菲菲嚇了一跳,聲音中充滿驚恐,又帶着幾分失望。
顧景歌深吸了一口氣,心裡反覆盤算着應不應該過去看看。
從內心深處說,她很想去瞧一瞧,就算殷九和狗蛋他們不在,至少也比她們現在這樣強得多。
但轉念一想,理智卻告訴她,假如那裡潛藏着什麼危險的話,她和菲菲兩個女人根本應付不了,到時候真的是後悔都來不及。
“姐姐,你在這裡等着,我過去看看。”菲菲忽然開口說。
顧景歌趕緊又拉住她:“等等,別激動,萬一那裡有危險怎麼辦?別說你一個人,就是算上我,也應付不了啊。”
只聽菲菲又說:“姐姐,你就讓我去吧。那裡好歹有燈,我去把它拿過來,再這麼黑下去,我真要受不了了。”
聽她這樣出聲哀求,顧景歌心裡也很難受。
光明這種東西,平時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可當你長期陷入黑暗的時候,就會對它發自內心的渴望,甚至不顧一切的哪怕只是靠近一點。
她只是呆了這短短一兩個小時,就有種要崩潰的感覺,更不要說菲菲已經在這裡呆了兩三天。
想到這裡,嘆了口氣,顧景歌說:“好吧,咱們一起過去,如果看到情況不對,就趕快跑。”
“嗯。”菲菲立刻應了一聲。
於是她們兩個又開始向前走。
邁下臺階,終於踏上了那條像甬道一樣的直路。
這時,從石門內透出的光亮已經讓她們能夠看清彼此和腳下。
目測一下,這條直路並不算長,大約也就四五十米的樣子,頭頂距地面應該不到三米,但拱形的頂部和兩邊的牆壁都打磨得十分光滑,上面還刻滿了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線條和符號,也不知究竟是文字還是其它什麼東西。
她們兩人仍然互相攙扶着,一步步躡手躡腳地向前走,像做賊似的,生怕裡面潛藏着什麼可怕的東西,被她們發出的響動驚醒。
菲菲赤着雙腳,牛仔褲和登山外套又髒又破,還有些血跡,顯然這兩天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而顧景歌也比她好不到哪去,那雙被殷九找回來的高跟鞋又不見了蹤影,回想起來,估計在河裡落水時就已經沒了。
此刻裙子的下襬早已破爛不堪,還滿是泥污,幸虧是條過膝的長裙,不然被別人看見可真是要尷尬了。
就這樣戰戰兢兢地走到洞口,顧景歌連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和菲菲探着頭向裡面望去。
只見這裡也是一間石室,但卻比她之前所呆的那個要大出好多倍。
它四面成圓形,中心豎立着四根數米高的圓柱,圓柱上同樣刻滿了外面甬道里那種奇怪的符號。
而在圓柱的側面,還各掛着一根手臂粗細的鐵鏈,交纏在一起,吊着位於最中心的一口青銅棺材。
而四面的石壁傾斜向上,慢慢收窄,卻看不到頂部究竟有多高,只能望見頭頂大約二十幾米的地方,亮着七點星光,組成形似北斗七星的樣子,而且還在不停地閃爍着。
而真正照亮整間石室的,是懸在青銅棺材上的一盞狀如蓮花的銅燈。
她們兩個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情景,都不由得驚呆了。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墓穴?
即便是這樣,這裡面的陳設也太過震撼了,絕不可能是普通的墓穴那麼簡單。
張口結舌的看了幾秒,顧景歌便回過神來。
這地方實在太危險了,直覺告訴她,寧願呆在黑暗的通道里,也不能在這兒多停留一刻,必須馬上離開。
正想拉着菲菲回去,她卻忽然拔腿向那口青銅棺材跑去。
“菲菲,等一等!你要幹什麼?我們不能呆在這裡,危險,快回來!”
顧景歌趕緊一邊追一邊喊着,可是又不敢大聲,真的怕驚擾了那棺材裡的亡靈,釀成大禍。
而菲菲卻充耳不聞,只顧向那裡跑。
她快跑兩步,一把將對方拽住,沉聲道:“你怎麼了?這裡太危險了,快跟我走。”
“不,我要去把那盞燈拿來,就算不行,也要去引點火。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菲菲死死地盯着那盞蓮花型的銅燈,就像入了魔似的。
“不行!你不要命了嗎?快跟我走!”
顧景歌拉着她的手不放,阻止她繼續幹傻事。
“別管我,別管我!”
菲菲忽然大喊一聲,忽然甩脫她的手,發瘋似的向棺材衝去。
顧景歌知道,放任她這麼做肯定要出大事,而一旦她出了事,自己也別想跑掉,甚至連殷九他們也會受到牽連。
這個禍,無論如何也闖不起!
她繼續去追,同時不管不顧地喊着:“回來!回來!”
轉眼之間,菲菲就已經衝進了那四根銅柱圍城的圈子裡,伸手就要去夠棺材上的銅燈。
“住手!”
顧景歌再也顧不得小心,大喊了一聲撲到背後,將她死死抱住。
“菲菲,你聽我說,那燈不能動,不然的話,咱們都要死,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菲菲卻忽然回過頭來,那張原本楚楚可憐的臉,竟然在詭異地笑着。
顧景歌只覺得菲菲那抹笑意中充滿了陰損和得意,還帶着森森鬼氣,不由得渾身打了個冷戰。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一把掐住脖子,向青銅棺的方向推去。
她的力量大得驚人,掐在脖子上的手更是像鐵鉗一般,根本掙脫不了,只能任由她推着連連後退。
“嘭!”
顧景歌整個人被她按在了青銅棺的棺壁上,撞得七葷八素,喉嚨也被她掐得呼吸困難,胸口像要爆炸似的難受。
“賤女人,居然費了我這麼大力氣才把你引到這兒來。”
菲菲說着,另一隻手就“啪”的打了她一記耳光。
顧景歌痛得眼前金星亂舞,感覺一縷鮮血緩緩從脣角滑了下來。
轉頭吃驚的看了看菲菲那張猙獰得意的面孔,她終於明白過來。
原來這女人裝成可憐兮兮的樣子,就是爲了要把自己引到這裡來,再出手加害。
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這女人現在的樣子絕不是一個正常人,或者應該說她根本不是人。
就在這時,菲菲突然鬆開手,可她的身體並沒有順勢滑落,反而緊緊地貼着那具青銅棺的棺壁。
隨着一陣“嘩嘩”的聲響,幾根鐵鏈竟像遊走的靈蛇一般,從棺材上下鑽了過來,將她的雙臂和身體緊緊的綁在了青銅棺上,那本應該冰涼刺骨的青銅棺竟然是溫熱的,而且似乎還在微微顫動着,就好像心跳一樣。
難道是裡面的屍體在動?
顧景歌下意識地掙扎着,可是卻已經完全動不了了。
“別白費力氣了,這次你休想跑掉,也別指望會有人來救你。”菲菲看着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呵呵笑着。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害我?”
“爲什麼?明明是個賤貨,還自以爲所有男人都會愛上你的樣子,你這種人難道不該死嗎?哈哈哈……”
菲菲罵完忽然大笑起來,就好像聽到了一件天下最好笑的事情。
顧景歌咬着牙:“你到底是什麼人?究竟爲什麼要這麼做?”
“不用白費心機了,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的,乖乖等死吧。”
菲菲伸手在她臉上拍了拍,又挑着脣角笑道:“不過你放心,動手殺人這種事情,我可沒興趣,再說,還是像你這樣的爛貨。”
“那你想怎麼樣?”
“別急,你很快就知道了。”
菲菲說着就後退了幾步,忽然坐倒在地上,臉上也恢復了那種楚楚可憐的神色。
就在這時,石室的入口處忽然跑進來一個人影,手裡拿捏着一柄短小的瑞士刀,竟然就是王梓韜!
顧景歌見他忽然出現,不禁吃了一驚,如此的巧合,即便不是菲菲故意安排,也一定是她早就知道王梓韜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菲菲!你在這裡?”
王梓韜驚喜交集的跑到近前,扶住菲菲叫道:“終於找到你了,你沒事吧?”
菲菲撲在他懷裡,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王梓韜柔聲安慰了幾句,這才瞥眼看到被鐵鏈綁在青銅棺上的顧景歌,不禁露出驚訝的神色。
打從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就想大聲提醒,眼前這個菲菲是貨真價實的鬼怪,根本不是他要找的人,可是喉嚨就像被人死死捏住一樣,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更別說出聲提醒他。
“梓韜,這個女人想殺我,她把我引到這來,還想把我推進棺材裡,幸虧我奮力掙扎,把她推到了棺材上,你快去幫我殺了她!”菲菲一邊指着她,一邊向王梓韜哀求着。
居然用這種借刀殺人的方法來對付自己!
顧景歌又好氣又好笑。
王梓韜對菲菲的執着根本不用說,再加上他一直都看她不順眼,現在菲菲說要殺她,又是在這種地方,他還能有什麼顧忌。
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王梓韜盯着她看了幾眼,只是冷哼了一聲,便扶着菲菲站起身來說:“不用理她,讓這種人自生自滅去吧,咱們走。”
這下最吃驚的當然要數菲菲,她冷冷地瞪着王梓韜,眼神中充滿了不解,但隨即又恢復了那種悽楚可憐的樣子,抓着王梓韜的雙手說:“梓韜,你沒聽清我的話嗎?她要殺我啊,你難道不替我報仇?”
王梓韜柔聲安慰着:“別怕,現在不是沒事了嗎?她被綁在那兒,要不了多久就會死,根本不用去理……”
“胡說!”
他話音未落,菲菲就暴怒地吼道:“你不是說喜歡我、愛我的嗎?這女人欺負我,你居然也不幫我。我明白了,原來你喜歡的是這種老女人!”
王梓韜趕忙解釋道:“菲菲,你幹嘛生氣?我怎麼可能會喜歡她,從你失蹤開始,我就一直在找你,如果不是這樣,我怎麼可能會跑到這裡來?”
“那我的話,你爲什麼不聽?”
“……如果她現在想殺你,我絕對不會放過她。可是,你這樣讓我去殺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女人,我做不到。”
“屁話!照你這麼說,她之前要殺我難道就算了?你連這個都不肯做,還敢說愛我?”
“菲菲,你別逼我好不好?咱們快走吧,離開這個鬼地方好不好?”
“那你先去殺了她,我就跟你走!”
菲菲瞪着眼睛又朝顧景歌一指。
王梓韜抽着脣角,默然轉過身來,看了看手裡鋒利的瑞士軍刀,又看了看她,臉色十分難看。
顧景歌見他遲遲不肯答應菲菲的要求,吃驚之中也漸漸感覺到王梓韜這個人並不像表面上那麼惡劣,心中對他竟多了幾分感激。
而此時,看着他躊躇的樣子,她又開始緊張起來。
說不定菲菲再這麼逼迫下去,他真有可能會放棄原則,上來對自己動手。
在強烈的求生慾望驅使下,顧景歌拼命地扭動身體,又用力地搖着頭,希望能讓他明白,真正可怕的東西就站在他身邊。
而王梓韜根本沒有再看她,只是皺着眉頭,抿脣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