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走吧。”黃老的身體顫抖着,語氣綿軟無力,緊緊的閉着眼睛,又緩慢的低下了頭。
此時,黃大年上前一步,指着黃老道:“裝,你就可勁的裝。”
黃二年也哼哼兩聲,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黃三道:“爹,自作孽不可活啊。”
秦徵聽得清清楚楚,掃視了在場的黃家子弟,然後問向南,道:“他們真是大叔的孩子?”
向南點點頭,認同道:“如假包換。”
“現在交給你一個任務。”秦徵略微猶豫,點了點頭,道,“打得他們三個月不能自理。”
說完,秦徵不顧四個人詫異的目光,自顧的出了屋子,雨中邁着堅定的腳步離開了黃老的小屋。
“你們慘了。”向南陰沉的看着秦徵逐漸消失的背影,道,“秦少發怒了。”
“他也敢要咱們三個月不能自理?”黃大不以爲然,指着向南的鼻子,道,“還是打得你三個月不能自理吧。”
“讓你多管閒事。”黃二年陰森森道。
“自作孽不可活啊。”向南退後兩步,順手抄起了屋子裡的唯一一根木凳子,掄圓了便砸向膀大腰圓的黃大年,揚起呼呼的風聲和外面瓢潑的大雨相映成趣。
場面的變化讓在場的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見向南突然向自己發難了,黃大年下意識的舉手格當。
“哐啷……”木凳子四分五裂,碎裂之後剩下一條凳子腿在向南的手裡,向南絲毫不停,掄着凳子腿就砸向黃二年。
場面說變就變,黃二年完全被驚人的場面震呆了,平時都是他們兄弟在村裡耀武揚威,如今被向南這個小輩打個措手不及,端是黃家三兄弟沒有想到,慌張之下,黃二年被向南一棍子敲到了腦袋上。
這種時候,黃大年和黃二年纔像是脫節了一樣暴發出淒厲的慘叫聲,渾身顫抖着,充滿了怒火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臨危不懼的向南。
此時,向南根本就沒有停手的意思,掄着棍子又砸向黃三和黃麗麗,兩個人嗷嗚的一聲轉身就逃,不顧外面的大雨,用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出了院子。
既然秦徵的命令是打得他們三個月不能自理,向南自然是不會放手,抄着棍子的他瘋狂的追着黃三和黃麗麗。
於是在黃村出現了奇怪的一幕,一向在村裡橫行霸道的黃家兄妹,被一個年輕的後生晚輩追着滿村子的跑,端是丟盡了顏面。
等向南離開了,黃大年和黃二年疼的齜牙咧嘴,看着嘴角微微顫抖,眼神裡流露出不忍的黃老,黃大年道:“你找到靠山了,敢打自己兒子了,是吧?”
“你個老不死了,臨了了,還要豁害我們一把。”黃二年憤恨道。
“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不知道自己姓黃。”黃大年咆哮的說道。
“你們適可而止吧。”老人再次退了一步,以他的經驗來看,這個叫做秦少的年輕人不似在說謊,而且有十足的把握能把幾個兒子打得不能自理三個月。
以他老道的目光來看,向南這個小仔子也當刮目相看了,那一瞬間暴發出來的厲氣,分明是這一行的老手了,可是,自己的幾位愚蠢兒子根本就沒有查覺,還以爲自己佔據了主動呢。
終歸是自己的兒子,老人自然會爲他們的安危擔憂。
兩個人被一個人追着滿村子的跑,躲在門洞裡避雨的黃村村民有人提醒道:“你們兩個人打不過他一個嗎?”
聽到別人的提醒,黃麗麗和黃三停下腳步,對視了一眼,然後齊齊道:“對啊,咱們兩個打不過他一個嗎?”
然後,兩個不顧一切撲向勢單力薄的向南,眼神中的兇光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
見兩個撲來,向南警告道:“你們最好好好合作,要不然……”
黃麗麗和黃三根本就不給向南說話的機會,張牙武爪的撲向向南。
向南也是累得氣喘吁吁,無奈之下轉身就跑,於是乎,之前上演的一幕在黃水村又再次倒過來重演了一遍,一邊跑,向南心裡一邊罵,那些兔仔子平時吃喝蠻上心,真碰到危險了,竟然來得比豬還慢,看這事完了他怎麼收拾他們。
時間在一分一分的流逝着,當向南氣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時候,濺起一攤的泥水,他也顧不得這麼多,面對着撲上來的黃家兄妹,急道:“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已經把向南堵在死衚衕裡的黃家兄妹也喘着粗氣,由黃麗麗得意洋洋,上氣不接下氣道:“你再跑啊,你個死小子再跑,老孃勁死你。”
“你是誰?”黃三也不客氣,諷刺道,“你以爲自己是黑道皇帝嗎。”
向南一怔,在齊水城他統治着所有的地下勢力,可不是可以用黑道皇帝來形容嗎,這個黃三是怎麼知道的,他點了點頭,道:“沒錯,我統治着齊水城的地下勢力。”
“我會信嗎?”黃三俯身從地上抄了一塊石頭,道,“這是黃村,三個月不能自理,你自己來還是我來。”
向南着實沒有了力氣,眼看着越來越近的黃三,他緊張道:“你不要亂來。”
黃三譏諷道:“你不是齊水城的地下皇帝嗎,讓你的手下來救你啊。”
“他們正在來的路上。”向南吞嚥了口吐沫,雙手撐地不斷的後退着,眼神也變得慌亂了,道,“你不要亂來,要不然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拿我怎麼滴。”黃三噁心膽邊生,揚起手中的石就要砸向已然沒有反抗能力的向南。
眼看着石頭要砸向自己的腦袋,向南用盡渾身邊氣,向左側一滾,他知道這一下一旦砸準了,說不定就死了,一邊滾,他一邊喊道:“秦少救命。”
“砰,噗……”石頭在地上砸出一個坑,濺起不少的泥水。
見自己志在必得的一擊失手了,喘着粗氣的黃三揀起石頭,對着向南道:“不用叫了,沒有人會來救你的。”
“你最好別動了。”一道異常冷靜的聲音帶着時間的蒼桑如同遠古的鐘鳴一樣闖進黃三的心裡。
聽到這段聲音,黃三打個激靈,以爲自己聽錯了,怎麼會有這樣古怪的聲音呢,也沒有理會兒,他徑直的要砸向南。
“三哥。”黃麗麗面色慘白,看着雨中頂天立地的秦徵,下意識的拉住了黃三,道,“三哥,不好了。”
見黃麗麗阻止了自己,黃三頗爲不滿的回頭,這一回頭,他怔怔的看着雨中的秦徵,手中的石頭不由自主的滑落了,掉在地上,甚至砸到了自己的腳都沒有反應。
見黃三放棄了,向南輕輕的鬆了口氣,看到靜靜而立的秦徵之後,他咧了咧嘴角,露出一抹最燦爛的笑容,蹣跚着來到秦徵的身邊,並且指着秦徵身後的那近百名黑衣漢子大罵,道:“擦,你們要再晚來一分鐘,老子就交待在這裡了。”
“把他們打得三個月不能自理,然後送博愛醫院。”說完,秦徵就默默的轉身,朝着黃老的小土房子走去,當然,他身後還跟了數百黑衣漢子。
“向南……”黃麗麗咧了咧嘴角,露出七八顆大黃牙,道,“我們有眼不識泰山,瞎了狗眼。”
“是誰說要打的三個月不能自理來着?”向南沒有理會黃麗麗,轉而看向傻眼的黃三。
黃三的打個激靈,好漢不吃眼前虧,莫不是這個小子真的是齊水城地下黑道的皇帝,要不然他怎麼可能調數百人來黃村呢,“小南,這是個誤,其實這不是三叔的本意,你知道的……”
“是的,我知道。”向南咧了咧嘴角,道,“三叔,大姑,咱們都是黃村的坐地戶,你們家裡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一些。”說到這裡,向南輕輕的一頓,見兩個人的表情稍微放鬆,他又道,“但是,秦少讓我打得你們三個月不能自理,我不能違抗命令啊。”
“小南,是我們錯了,放過大姑這一回好不好。”黃麗麗奴顏悲膝道。
向南回頭看了一眼百十號的黑衣漢子,輕輕的咧了咧嘴角,道:“你們兩個跟我來吧。”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重新見到秦徵邁進了小院子裡,黃二年興災樂禍的說道,被向南襲擊了,他一肚子的怒氣準備撒到秦徵的身上。
“找死。”說着,黃大年和黃二年齊齊的邁出屋子,大雨中,他們殺氣騰騰的奔向秦徵。
可是,他們很快就發現了,這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在秦徵的身後,竟然陸續的,有數十號人走進小院,而且每個人都神情冰冷的盯着他們兩個,分明能看出這是一種對兩人的漠視,隨着時間的推移,小院裡擠滿了人,而且人數還在不斷的增加之中。
黃大年和黃二年萬般無奈,雙拳難敵四手,這種時候他們不會拼死一博,只得不斷的後退,再後退,然後進了屋子裡。
最後,迫於秦徵給自己的壓力,兩個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端是疼的齜牙咧嘴。
進了土屋,秦徵看着坐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黃老人,他的額頭處有一塊清晰的紫青色,明顯是受到硬物重擊,這讓他柔軟的內心緊緊的揪在一起,繞過了黃大年和黃二年來到老人的身邊,他並沒有急着扶起老人,反而問道:“大爺,您沒事吧?”
“孩子,扶我起來。”黃老人有氣無力的說道。
秦徵摻扶着老人慢慢的站起來,確定老人的骨頭沒有問題後,這神棍才輕輕的鬆了口氣,他知道老人就怕骨病,一旦有骨裂、骨折之類的骨頭,很難康復,“他們打你了?”
老人搖了搖頭,看了眼癱坐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兩個兒子,嘆了口氣,道:“孩子,大叔求你件事兒?”
秦徵輕輕道:“大叔請說。”
“能不能讓這兩個不孝子滾出我家。”老人咬着牙,痛恨的說道。
秦徵聽得出來,這是老人在想方設法的袒護兩個兒子,只是從兩個人惡毒的眸子中,他能看出來老人的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看在老人的面子上,他不想與兩個人計較,於是點了點頭,對門外站在雨中一動不動的壯漢們道:“讓他們離開。”
隨着秦徵的話落,壯漢們讓出一條僅一人通行的小路,黃大年和黃二年連滾帶爬的出了小院子,臨走前,兩個還不忘記回頭看一眼,惡毒的眼神隨着急速的前進變得愈加的濃郁。
“大爺,你爲什麼要救他們?”等兩個人徹底離開之後,秦徵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虎毒不食子啊。”兩滴淚珠滑落,老人抹了把眼睛,道,“他們是我的兒子,能有現在這幅模樣,我也有一定的錯誤。”
靜靜的秦徵沒有接話,和老人坐在涼涼的炕邊上,這神棍的心有些涼,社會在發展、時代在進步,人的道德底線怎麼就在退化呢,現在的人自高自大,現在的人唯利是圖,現在的人又不思進取,現在的人……
“孩子,讓外面的人進來吧。”見秦徵出神了,黃老人提醒着秦徵。
“沒事,他們身體壯。”秦徵咧了咧嘴角,露出一抹自然的笑容,其實他是在等向南,甚至是在等黃家兄弟的報復。
正像秦徵想的一樣,帶着黃三與黃麗麗的向南很快的出現在小院裡。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秦徵平靜的看着如落湯雞一樣的向南,問道。
向南低着頭,道:“秦少,我沒動手。”
秦徵哦了一聲,掏出一根菸,已經全部溼了,也就沒有抽,道:“放他們走吧。”
“放他們走?”向南的眼角抖動幾下,然後看向黃老人,道,“爺爺,您這幾位兒子可都不是善茬,果真放他們走了,會與我們不利的。”
“放他們走吧。”秦徵再次重複了一遍。
向南知道秦徵不悅了,訕訕的笑了笑,道:“我這就放他們走。”
黃三和黃麗麗離開之後,並沒有回到自己家中,反而朝着老大黃大年家中跑去。
四個人在黃大年的家中匯合了,知道黃大年和黃二年已經報警後,黃三和黃麗麗露出陰狠的表情,道:“我就不信他們敢對警察動手。”
黃二年緩緩道:“派出所所長終是咱們村的,況且平時關係不錯。”
黃大年點點頭,道:“君子報仇,一刻都晚。”
因爲季長平的到來,新鎮的治安狀況直線上升,派出所的出警頻率較之以前明顯增強。
比如這一次,黃大年報案了,說是有黑社會在村子裡爲非作歹,黃所長和文副所長就新自帶隊,開着三輛警車,拉着十二個人朝着黃村趕來,前後也只用了十五分鐘而已。
來到村子裡,黃所長首先找到了黃大年,看着黃家四兄妹渾身溼淋淋的模樣,黃所長意識到問題的嚴重,當即道:“真的有黑社會?”
“黃哥,大年會騙你嗎?”憨厚的表情,黃大年此時像是受了欺負的小媳婦一樣。
“帶我們去看看情況。”黃所長表面嚴肅的說道,心裡卻愈發的狐疑了,以黃村的情況,根本就不可能出現黑社會,一沒財二沒利的,哪個不長腦袋的黑社會成員會來這裡搶劫,但是看黃家四兄妹的慘樣,分明又是受到了欺負,大概是村裡人的互相不服氣,因爲黃家老爺子的問題,這四位吃憋了吧。
想到是這樣的結果,黃所長倒是心裡一陣暢快,活該你倒黴。
可是,隨着黃大年兄妹的帶路,黃所長的心情很快像是雨天的天氣一樣,變得陰霾了,因爲他真的看到了大批的外來成員,從他們穿着來看,分明就是大城市來的人嗎。
“黃所長,就是他們,你看看,就是他們害我們成這樣。”黃大年苦訴道。
黃麗麗這個時候也發揮了作用,一口咬定是黃老爺子找的人要害他們,“黃所長,您也看到了,他們真的是黑社會,你要替我們做主啊。”
“進去看看。”雖然心裡在打鼓,黃所長還是命令文副所長進去看看情況。
文天來心裡罵了幾句,還是帶着兩名警察進了院子,出乎意料的順利,裡面的人並沒有爲難他們,在他們讓開的小路中,他們順利的進屋了。
一進門的他輕輕的鬆了口氣,卻看到雙頰紫青,像是小受一樣站在竈臺前的向南,不由得,文天來一怔神,詫異道:“向南,你怎麼在這裡?”
“文副所長?”見到文天來,向南苦笑一聲,道,“您來的可真晚。”
文天來見識過向南的手段與能量,知道這位小青年是齊水城有名的地下勢力的頭兒,如今苦喪着一張臉,端是鬱悶的緊,卻讓他猜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禁問:“怎麼了?”
“我差點命喪於此。”於是,向南一五一十的將這裡的事情說了一遍。
而且,他還將秦徵遇險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聽到秦徵也在這裡,而且還遇險了,文天來的一顆心差點蹦出來,他清楚的知道,秦大神棍可是水省的省寶級人物,一旦在他的管轄地裡出了意外,即使他不是一把手,也會帶有相當大的責任,搞不好,就會成爲倒黴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