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就是咯噔一下。
又是換電話號,又是換出行方式,魯方巖這是防誰呢?
不過現在也不好多問,趕緊又通知了顧容一聲,顧容卻是一句話都沒多問。
到了約定地點,就見魯方巖獨自一人,一改以往正裝示人的形象,打扮得跟普通的居家老頭一樣,手裡還拖着個挺舊的拉桿箱。
用不用打扮得這樣啊,弄得好像地下工作者一樣。
大概是感到我的目光有些異樣,魯方巖低頭看了看那個拉桿箱,笑道:“這是好不容易翻出來的,還是當年承志上大學時用的,這麼多年就再沒有買過箱子,只能暫時將就用着。”
我還是沒忍住,就問了一句,“怎麼臨時換高鐵了?”
以他的身份,從效率上來說,坐高鐵其實不如坐飛機,現在連他那許克這個大秘都沒有帶,着實讓人懷疑。
魯方巖沉默片刻說:“我們上次進京的行程也有保密範圍,卻出了那種事情,所以從京城回來之後,我做了些調查,證據指向的情況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啊,只是現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不能直接指責,不過這次事關重大,加強保密性還是很有必要的。”說話的時候,他罕見的流露出一絲黯然的神情。
是許克有問題了吧。
難道是被人收賣了?
許克跟着魯方巖也有些日子了,之前也看得出魯方巖對他比較器重,現在出了問題,想來魯方巖的心情一定很不好。
又等了一會兒,顧容也趕到了,沒開車,坐着出租車來的,打扮得特休閒特運動,戴着大墨鏡,還紮了個馬尾辮,弄得我差點都沒認出來她。
等會兒,她前天還是短頭髮呢,怎麼今天就紮起馬尾辮了,這搞什麼飛機,還弄上僞裝了。
顧容果然是跟魯方巖認識,上來就直接打叫呼,叫了一聲“魯叔叔”。
魯方巖明顯鬆了一口氣,應了一聲便招呼我們兩個進站上車。
上了車之後,魯方巖就抓緊時間閉目養神,倒是顧容精神頭夠足,悄悄對我說:“下午的時候,居伊聯繫了我們,提了一個意向,準備拋棄原來擬定的合作伙伴,想在基金會的基礎上開一家合資銀行,好方便日後融資,不過在股權成份上大家有些爭議,居伊想要控股權,我們不怎麼同意,但按出資比例的話,我們想拿到控股權,錢又不是那麼太夠,所以現在局面有點僵持,魯承志和俞悅正陪着甜甜跟居伊談判。甜甜的意思是如果實在拿不下居伊,那就只能再引入其他資資本。之前省政府這邊的意向是三方投資,文森特家族、山南銀行和地方其他資本各佔一部分,本來居伊也是同意的,沒想到回了一趟歐洲後,就主意大變。”
顧容跟着向我解釋。山南銀行是山南地方商業銀行,屬於山南政府控制的金融匯道,這幾年的地方債券和各種工程的融資都是通過山南銀行解決,現在把山南銀行摻合進去,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不過外資銀行想打進國內金融市場,這也是不可避免的,當然了,如果文森特能夠拉到足夠強力的民間資本參與投資,也可以不接受公有銀行,但文森特家族做爲歐洲的金融皇帝,所經營的,從來都不僅僅是經濟,實際上從英法百年戰爭開始,財富就只不過是他們經營政治的槓桿罷了,比起名聲更大的美第奇家族,文森特家族其實涉及政治更深,只不過行事更爲隱密,而且始終沒有失勢,自然就不會暴露在公衆面前。
我低聲問:“師姐還沒拿定主意?”
以馮甜的個性,一旦拿定主意,立刻就會雷厲風行的動作起來,哪還會用得着顧容給我傳話,更何況金融方面的事情我一竅不通,一般來說,具體的經過和決策馮甜也不會跟我說,最多就是過後把結果告訴我一聲。
顧容點頭說:“這事兒涉及到的方方面面比較多,甜甜考慮以後研究中心、武器工廠、仙水生產、培訓學校可能都會有影響,所以不想讓國資和外資涉入過多。”
錢再多,如果想辦的事兒多的話,還依舊是不夠花。
馮甜現在就是處於這麼個狀況。
我覺得顧容不會平白無故地跟我說這些,很有可能是她與馮甜有分歧,所以想通過我來影響馮甜,就反問:“你是怎麼看的?”
顧容說:“我認爲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融資渠道搞定,而我們面臨的最大威脅其實是文森特家族這個巨無霸,未來我們或許會成長到文森特家族也無法企及的程度,但那畢竟是未來,現在相對他們來說,我們還過於弱小,所以我們不僅需要外來的資本,還需要一個足夠強力的威懾來保證我們在發展初期的利益,甜甜想得太遠了,她的謀算我們都遠遠比不上,可是有時候人算得太遠,就會鑽進牛角尖裡出不來,現在需要有人給她一個提示,讓她從牛角尖裡鑽出來才行。”
我就問:“你提示她不就得了?你們兩個在金融方面有共同語言,比我不強得多?”
“這不是專業知識的問題,而是信任度的問題。”顧容正色說,“她現在需要的是值得信任的人發聲,而不是一個專家。”
我沉默片刻,起身避出去,給馮甜打電話,接通後直接就把顧容剛纔對我說的話原封複述給她,而且說明這是顧容講的,希望可以通給你一個提示。
馮甜聽完之後,不置可否,反問:“那你是怎麼想的?”
這裡面還有我的事兒呢?
我就說:“這方面的知識我不懂,你問我幹什麼?”
馮甜卻說:“說一說嘛,我就是想聽聽。”
我想了想了,說:“我認爲顧容說得有道理,飯得一口口吃,路得一步步走,既然我們當前面臨的是起步困難,那就先考慮解決這個問題,至於以後的問題,那是以後的事情,我們遇到了,我們再想辦法解決,如果我們沒機會遇到,那就是後來人的事情了,我們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下子解決掉不是?”
馮甜默然片刻才說:“既然這樣,有件事兒就得你來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