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越停下腳步，轉過身。
“校長好。”
王校長走了過來，深深看了眼周越，放低聲音：“低調，謹慎，最近不要衝動惹事。”
周越心中一動，悄然釋放出念力，掃描向王校長。
境界：二轉境。
周越暗暗驚訝。
王國軍校長竟也是一名念修者。
難怪王校之前能請動宋語心來當半個月的念力指導主任。
雖說宋語心執行任務也需要一個臨時身份，可一定也和王校本身就是念修者有關。
周越點頭：“謝謝校長，我知道了。”
王校長露出欣慰笑容：“這一屆中，我最看好的不是夏天天呂術張澤瑞，也不是明霄宇，而是你。你和去年的方唯同有相似之處，但願你會選擇一條比他更好的路。你現在的念力值有多少？有沒有接近90？”
“超過了一點。”
周越心中暗想既然校長您讓我低調謹慎，我就不拿真相來讓您煩神了。
饒是王國軍校長也不由大吃一驚：“什麼！超過90了？我剛纔只是隨口一問。周越你……你真是太不低調了。去吧去吧。”
看着老校長既欣慰，同時又有些複雜的表情，周越頗爲感觸。
一名二轉境念修者，只要願意，完全能在地面城市區域獲得巨大權勢和財富，絕不僅僅是當一名高中校長，數十年如一日的教書育人。
王校的選擇讓周越心生欽佩。
欽佩歸欽佩，周越對於自己未來可是有着許多精彩的憧憬與規劃，只是其中並不包括當老師。
周越走出體能館後沒有直接離校，而是走進教學區，向高三七班的教室走去。
距離下午第一節課結束還有不到五分鐘，臨近人生最重要的那場文化考試，同學們對於下課也都不再那麼期盼了。
高三二班前排一名靠窗同學餘光瞄見人影走過，好奇地轉頭看去。
他眼中閃過濃濃的激動，忍不住喊道：“看！周越！”
“周越”兩個字響起，全班五十多雙眼睛同時調轉方向，望向窗外的清秀少年，一張張臉上浮起激動、羨慕與崇拜，甚至已經有同學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周越”“念力值”“遺境學院”等詞彙不斷從他們口中響起。
關於周越的種種事蹟例如“念息辨水”“心境破四重”“智鬥黃主任”“100息極限念壓”早已傳遍南河市二中，且不只侷限於高三年級。
如今的周越已經成爲南河市二中集訓隊裡的旗幟性人物，就和去年的方唯同學長一樣。
而在二中公認的三大旗幟人物中，夏天天念力值最高，明霄宇最神秘，至於周越則被評價爲最接地氣。
講臺上的老師複雜地看了眼走過教室的周越，隨後敲了敲講臺，大聲道：“看什麼看！看他就有用了嗎？人傢什麼水平，你們又是什麼水平？我和你們說過多少次，以你們的水平和努力程度一早就不用幻想着去遺境學院了。努力學習文化課，爭取考上一個好的大學，這纔是你們的出路！”
已經走到高三七班門口的周越聽着那名任課老師的話，突然笑了。
一個多月前，自己好像也曾聽過類似的話。
下課鈴響起，殷晨亮、王園和陳新第一時間衝出教室，激動地圍住周越。
“阿越，好幾天沒見你了！集訓隊是不是很累？”殷晨亮像往常一樣去拍周越肩膀，可手伸到一半突然停住，尷尬地笑了笑，放下手臂。
自從周越在校集訓隊中一鳴驚人後，四人也漸行漸遠，連接觸的機會都很少，更別說像從前那樣約着一起玩了。
不僅周越要準備念力選拔大賽，他們三人也要準備聯邦文化大考。
今天周越特意來看自己，殷晨亮三人已經覺得倍有面子了。
尤其是整個高三年級的同學們幾乎都跑出教室，老遠圍觀着周越，這種場面讓殷晨亮、王園和陳新暗暗激動。
周越同三人閒聊了一會，詢問了他們大考準備情況和將來的想法。
相比從前，三人明顯變得有些拘束。
好在隨着聊天進行，殷晨亮和王園漸漸恢復正常，可陳新不知怎麼的，從頭到尾都很拘謹。
周越也無可奈何，即便他是念修者，也控制不了朋友們的內心想法。
就像史清電話裡曾經暗示的那樣，成爲念修者的道路，是人類個體的進化之路，同樣也是一條註定孤獨的訣別之路。
上課鈴響了，周越又和特意趕過來的班主任張老師聊了幾句，隨後離開教學區。
他知道，等到今年夏天過後，自己或許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
南河市二中校長辦公室。
已經連續好幾個晚上沒有睡覺、雙眼佈滿血絲的老校長王國軍撥出了通訊錄上最後一個號碼。
“喂，老宋，是我，國軍啊……你都知道了。真沒有辦法補救了嗎？”
“二中這一屆可是出了好幾個好苗子，實在不忍心他們無辜受到牽連。”
“我從沒求過你們什麼，就不能幫我這一回嗎？”
“喂喂……”
聽着手機那頭的忙音，老校長王國軍雙手微微顫抖，隨即緩緩埋下頭，抱住腦袋。
……
深夜，大門緊閉的南河市二中體能館，燈光被刻意調暗。
校長王國軍穿着一身古樸的唐裝，站在正中央。
在他對面，夏天天只穿着一件輕薄單衣，正抿着脣，眼圈泛紅。
王國軍揉了揉她的腦袋：“事到如今，只能這樣了。別哭，我們不是已經商量好了嗎。”
夏天天顫聲道：“可是外公，您把念力全都傳給我，那您自己……”
王國軍道：“我一生追求公平公正，哪怕你考上二中，我也沒有怎麼照顧過你。全校師生，更沒有人知道你是我的外孫女。天天，你怨我嗎？”
夏天天撥浪鼓般搖頭，眼角已有淚跡。
王國軍苦笑道：“方唯同叛離遺境學院，在南河市找到了學院遺失的某件重要寶物，潛逃自由城邦。上方學院中有大人物遷怒於我們二中，今年留給我們二中參加大比的名額，竟然只剩下一個。”
“天天，我雖然是校長，可更是你外公啊。”
“到頭來，我還是要自私這麼一回了。”
說完，王國軍伸手點向夏天天眉心，眼底泛起道道光影。
在體能館中央念力設備的支援下，念力傳輸開始。
沒過多久，王國軍體內的念息開始下降，而夏天天的念息則在上升。
少女眼底光影閃爍，念力值飛速攀升着。
一個多小時候後，少女身體一晃，猛然仰頭。
一道線條從她腦門延伸出，漸漸形成了一個透明的正方體。
……
距離念力選拔大賽還剩兩天，流言也開始在南河市二中念力集訓隊聊天羣裡傳開。
“你們聽說方學長的事了嗎？”
“什麼事？”
“對了，薇薇你不說我都忘了，好久沒見方學長了。”
“方學長的事，我也聽說了，如果是真的話那也太可怕了。”
“到底什麼事？薇薇，澤瑞，你倆別賣關子了！”
“我來說吧。方唯同學長在遺境學院犯下大錯，已經成了遺境學院的通緝犯。”
“蔣薇薇你開什麼玩笑！”
“薇薇沒有開玩笑，我還聽說了另外一個消息。受到方唯同的牽連，據說我們二中的名額，會被縮減。具體縮減到多少個，還沒有定下來。”
“這不會是真的吧？”
“我反正無所謂咯，反正我念力值不到20，參加選拔大賽也選不上。”
“到底會減少幾個名額啊？我念力值剛過30，會不會被刷下來？”
別墅泳池邊，趙雅然關閉羣聊，轉頭看向那名風塵僕僕的青年：“哥，中陸學院真的只留給我們二中一個名額嗎？這麼狠？”
趙輝煌笑道：“能留住一個名額，已是高擡貴手。你們那位方學長不僅傷人，還放走了一名叛徒宗師，對學院造成極大的不良影響。”
趙雅然微微搖頭：“可惜了，我們這一屆比上一屆還要強。50+的就有六個。”
趙輝煌道：“你服用我帶回來的強化藥丸，兩天後，念力值大概率突破70息。那個名額就是專門爲你留下的。”
說話間，趙輝煌上下打量起趙雅然，目光遊走，看得趙雅然面頰通紅。
趙輝煌微微一笑：“一年多沒見，越長越好看了。遺境學院女學員佔比很少，如果你能釣到宗師子弟，被安排到上方的城政大廳做後勤，將來什麼都不用愁了。”
趙雅然臉更紅了，眼中閃過掙扎，低聲道：“哥，我的願望是想成爲一名戰鬥型的靈御念修者。”
“幼稚。”趙輝煌冷笑：“對了，那頭劍術風螳螂呢？先取出來給我觀賞一番。”
趙雅然心中一緊，試探道：“哥，你不是說遺境學院已經顧不上風螳螂的事了嗎？
趙輝煌眼睛一瞪：“開什麼玩笑？那可是一頭超凡種的劍術風螳螂！整個遺境學院真正掌控的超凡種靈寵也就個位數。之前來接收風螳螂的小隊被方唯同暗害，學院忙着追究方唯同，並不代表就放棄了那頭劍術風螳螂。等等，難道出了什麼問題？”
趙雅然小心翼翼問：“哥，如果我說，那頭劍術風螳螂已經不在我這裡了。會有什麼後果？”
趙輝煌臉色陡變。
啪！
趙雅然面頰浮現出一道清晰的巴掌印。
她後退兩步，捂着腫脹的臉頰，不可思議地看着對面眼神瘋狂的青年。
不遠處的管家傭人低下頭，匆匆走開。
身後餐廳中只隔着一扇透明玻璃落地窗的家族長輩們依舊談笑風生，目不斜視。
彷彿沒有人看到趙輝煌動手的一幕。
趙輝煌盯着趙雅然：“你再說一遍。”
趙雅然愣愣地看着印象中溫文爾雅的堂哥，半晌囁嚅道：“它……本來就不是我的。”
“你開什麼玩笑？”
“你把劍術風螳螂弄丟了？你怎麼不給我去死！”
“你知不知道那頭劍術風螳螂，能給我換來多少好處？白癡！蠢貨！我的前途全要被你敗光了！”
趙雅然一動不動。
她看着歇斯底里向自己撲來的天才堂兄，又看向餐廳中談笑晏晏無動於衷的家人們，眼中流露出畏懼、憂傷和迷茫。
啪！
又是一巴掌。
趙雅然嘴角開裂，溢出鮮血。
趙輝煌掐住趙雅然的脖子：“說，那人是誰？”
趙雅然臉上浮起一抹自嘲，嘴脣動了動，隨後閉緊。
“不肯說？犯賤。”
趙輝煌反手將趙雅然甩進泳池，隨後取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陳廷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