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整橦宿舍樓安靜了下來,那些玩遊戲、大聲聊天的人們大都睡下了。
寧靜的這個宿舍現在只睡有兩個人,一個寧靜,還有一個朱熹,除楊瑋傑情況嚴重外,其他人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不過還需要過幾日才能出院。
不知何時起風了,冷嗖嗖的風吹進這個只有兩人的宿舍,緊挨着窗戶的上鋪朱熹不禁打了個寒戰。
如果細尋風的來處會發現,不知何處的風,原因在於窗戶是緊緊關合的!
何處的風?
就在這時,看上去沉睡的寧靜忽然睜開了眼睛,小心地朝四周看了看,什麼也沒有,但這風卻依舊存在,他的眼裡頓時閃過一絲光芒,目視的情景迥然不同,一個老婦的虛影出現在朱熹的牀前,她的嘴一張一合,卻奇異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牀上的朱熹眉頭緊鎖,似在經歷着什麼。
寧靜想了想,又不動聲色地閉上了眼睛,他在老婦的身上沒有感到任何邪惡的氣息。
次日,中午。
大太陽永遠照不進來,這是陰面的宿舍。
朱熹至到這個時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喊寧靜,正巧,寧靜剛剛吃完午飯回來,並把朱熹的那份也順手買上了。
“我昨晚做夢了,夢見、夢見吳依雪的奶奶了!”他的眼睛上還留着眼屎,但看上去沒有一點說夢話的意思。
“她怎麼了?”寧靜問道,看來昨晚的虛影應該就是吳依雪的奶奶了。
朱熹想了想才說:“她什麼也沒說……”
“沒說?”寧靜愣了一下,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老人家昨晚過來串門?
“不是啦,她只說遇到了困難,要我過去,到時自然告訴。”朱熹說完,臉一下苦了:“爲什麼,好人也太難當了吧?幫陽人不算,還要幫陰人嗎?”
“呃……”寧靜想了想,說:“我跟你一起去吧。”
朱熹聽了這句,激動得差點從牀上掉下來:“寧靜,你不生我氣了?不管了,總之,你願意陪我一起前去,簡直太好了!”
“哼!我怎麼不生氣?放走吳依雪,說不準會引來多少禍事,當務之急是先解決楊瑋傑的事。等這件事了,再跟你算總賬!”寧靜煞有其事地說。
朱熹趕緊陪着笑臉,他知道寧靜這是變相的原諒了,臉薄不好意思說白了而已。
……
“寧靜,要不然,我們明天上午再來吧。你看現在都下午三點,那裡怪可怕的……”朱熹和寧靜走在去往萬象小區的路上,他想起上次來這裡的景象,歷歷在目,不禁有點膽寒。
寧靜笑了笑:“前面就是,你怎麼現在反悔了,難道不怕吳依雪的奶奶今晚再過來找你?”
朱熹搖得像是撥浪鼓:“啊!算了,算了,當我沒說、沒說……算命的說我陽時出生,八字硬得沒說話,怎麼偏偏老是讓我遇見這種事?”
聞言,寧靜停了下來,看着他:“你把八字說來給我聽一聽。”
朱熹把自己的生辰八字一一說了出來,寧靜邊聽邊想,等他全部說完,寧靜驚訝地看着朱熹:“前七字皆是陽,而最後一字,竟然、竟然是陰,也是陽,難道……一線牽陰陽!”
“什麼一線牽陰陽!”朱熹不解地看着寧靜。
寧靜搖了搖頭:“這個我只聽師傅說過,他知道的也不詳,據說在很早的古書纔有記載,恐怕在世的沒有多人少知曉了。一線牽陰陽,說的就是,這人的八字最後一字,既是陽字也是陰字,這樣的人,不是大富大貴,就是大災大難,他的命運充滿了不確定性。”
“那、那我的命運?”朱熹看着寧靜,希望聽到答案。
“我也不知道你的命運會怎樣?”他繼續說:“不過,正因爲陰陽難分,往往容易招引陰靈,如果願意的話,可以通曉陰陽兩界,據說這樣的人最適合做兩界的公人,專爲兩界服務。”
朱熹感到難以置信:“通曉陰陽兩界?做陰間的公人?”他立即把頭搖了搖:“我還是願意做普通人,看到鬼啊魂的,我會心驚膽戰的!”
“……”
小區門口的牆上書寫着“萬象小區”四個大字,字很有氣勢,但裡面的景象沒有一點活力,彷彿一個垂暮的老人。
萬象,世事如雲,萬象多變。
“這裡不是給人住,而是給鬼住的!”這是寧靜初來此地的第一印象,他感到了一股強烈的怨念,強烈到可怕的地步。
“嗚嗚嗚嗚……”
他還聽到了萬分痛絕的嚎哭,來自地下,深沉如海。當然,這些朱熹是聽不到的,只有寧靜這樣修習過術法人的耳朵才能。
“這裡還有一個瞎子,他兼職附近幾小區的守門人,怎麼不見他人影?”朱熹看了看小區門旁的值班室,發現門和鎖都很髒很舊,裡面也是一樣,一下子他的心涼了:“難道,我又遇到鬼了?”
寧靜也看了看,說:“你又來了,這個小區已經沒什麼人了,誰還會守在這裡,偶爾能過來看看就很不錯了。”
他又朝前走了幾步,與朱熹分開了一定距離,頓時,他的眼眸頓時碎裂,但沒有流出任何血來,剎時成了一片灰色,無盡的灰色。
——天之眼,看透本質,可觀過去未來,也可以毀滅一切,本不屬於人間的神通。
這時,四處晃盪的朱熹感到了一種遙遠的氣息,來自於的寧靜身上,那種氣息讓他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好像無際沙漠裡的一粒沙子。
寧靜的眼裡是漫天的黑色,這是極度強烈的怨氣,他所在四周已經被重重怨氣包圍,什麼也看不到。
而地下伸出了許多支手,竭力向上伸,可是,地面上有層光芒擋住了,把那些手彈回去,可是它們又試着伸出去,又被彈回去……如此反覆,手的主人們發出撕心裂肺地哭聲,它們想出來,離開地下!
他的運用更多的靈力,把天之眼看向更遠方,除了地下無數支手向上,就是濃得發黑的無盡怨氣。
阻擋的光芒已經很淡了,看上去又很結實,這應該是一種封印,但天知道地下的無數怨靈何時能破開封印,逍遙人世。等等,怨氣、封印,這不就是自己在的翰林大學的三十三層上用天之眼看到的嗎?再推算一下距離,正是這裡!
就在這時,他的眼睛開始流出血來,天之眼的能力隨之消失,在他的眼裡還是那片藍天土地,破舊的橦橦樓房。
“寧靜,你、你的眼睛怎麼流血了?!還有,你的臉色也……”朱熹大驚失色,一會的功夫寧靜也受了很重的傷似的。
寧靜搖了搖頭,閉上了眼睛,虛弱地說:“臉色是不是很難看?”
“對、對,你不要緊吧,不,我馬上打急救電話,……”
“不用!”他一把抓住了朱熹的手,“我坐下來調息片刻就好了。”
“好吧,如果你有不適,立刻告訴我。”朱熹不放心地補了一句。
寧靜笑了笑,坐了下來開始進行調息,朱熹這人有時還是不錯的。他自小體弱多病,長大以後身體強壯了許多,幾乎與常人無異,但天之眼非同小可,據說這種神通只在上古時期的大能身上出現過,但凡擁有天之眼的,大都是天驕之子,上天的寵兒。
想要真正發揮天之眼神通的能力,起碼要達到傳說的仙身之體,那樣才能發揮出它的真正作用。平時寧靜不過當作陰陽眼來用用,從不敢過度使用,不然他的肉眼根本承受不了,甚至有致盲的可能。有一次,他過度使用,結果一週肉眼疼得睜不開,嚇得父母立即把把送往邢臺眼科醫院。
這次,他沒想到怨氣這麼強烈,本來還想用天之眼看看這裡的過去,現在想想,一陣後怕,倒時不說眼睛如何,恐怕身體也會損耗成爲一具乾屍!
約摸一兩刻鐘之後,寧靜緩緩睜開了眼睛,只是他的眼睛裡充滿了血絲,看上去很是恐怖。
他說:“不礙事,我趕快上去看看吧,然後早點離開。”
“嗯,她就在前面一個拐彎後面的那個單元樓。”說着,朱熹走在前面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