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秦老闆出聲喊她, “你，你就這麼走了？”
“是啊。”什墨水挽住張小白的手臂，“我和小白是來逛街的, 不是來找麻煩的, 更不是來打架的。”
秦老闆苦笑：“我知道你低調, 不惹到你頭上, 甚至只要不觸碰你的底線, 你都不會出手，可你以爲他們，在你打了他們的人之後, 會這樣讓你走？”
“秦老闆！”什墨水的雙眼裡呈現出危險的顏色。
原本，她“裝瘋賣傻”蹦蹦跳跳, 是可以在衆人沒反應過來之前帶着張小白一起走掉的, 可秦老闆這樣喊住她, 又挑明利害，俱樂部的人反應過來, 豈會讓她這樣離開？
“我們聽說，你是學黑白拳的？”果然，剛纔那肌肉橫張的傢伙又上前了一步，正擋住什墨水的去路。
“是。”什墨水收起方纔看似和善的態度。
“我還聽說，你剛纔徒手將我兄弟撂倒了？”那人說着, 一指秦老闆, “對了, 還有他, 非要說他剛剛打擂用的是黑白拳拳法, 也很氣人。我看你們真是一點都不知道，之前證明黑白拳是垃圾的視頻, 可是在我們俱樂部錄的。你說你們在這裡提黑白拳厲害，能落得好？所以，姑娘，你畢竟是女的，女的天生就不如男的力氣大，我也不爲難你，只要你跟我們這裡資歷最淺的教練比一次，並承認黑白拳不如現代搏擊術，我就可以保證讓你和你男友毫髮無損的離開。”
什墨水越聽他說的越覺得不開心，尤其是他竟然說黑白拳垃圾，這是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的。
“你怎麼就能確定我一定輸？要是我贏了呢？你們會承認你們所謂的搏擊不如黑白拳嗎？”
那人被什墨水的話逗樂了：“這種事是絕不可能發生的，姑娘你別搞笑了。”
俱樂部的人都笑了，包括郝翰。可什墨水、張小白、秦老闆和楊媽卻沒有一個笑的。
張小白握住什墨水的手：“墨水姐，你身上有傷，不能再動手了。我知道你咽不下這口氣，我也咽不下，可是你的身體真的不適合……”
“小白。”什墨水鬆開他的手，“我練了十多年的拳，黑白拳早已成爲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或者可以說，它早已成爲了我的信仰。黑白拳式微，是我早就想到的，可我沒想到竟會到這種地步，今天我要是不把他們挨個打趴下，我的道心會有損的。”
張小白聽她提起道心，微愣住，咬了下牙：“那你多注意些。”
“你們聽到了嗎？這姑娘口氣挺大啊！”攔住什墨水去路的傢伙晃了晃他的膀子，“我說小丫頭，一會兒輸了，骨頭折了，可別哭鼻子。”
“別廢話了，開始吧。”什墨水剔了一下指甲，向俱樂部內部走去，“你們這裡有護具沒有？”
郝翰帶來的小女友本來想趁沒人注意她趕緊溜走，可郝翰一直緊緊抓着她的手，現如今，她也被拽進了俱樂部裡面。
秦老闆和楊媽也回身跟了進來。張小白雙手插在兜裡，晃盪在兩人周圍，神色很差。
張小白一點都不想讓什墨水跟這些糙人動手，可若是他自己上，他沒那個信心能將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打倒。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聽到了嗎？小丫頭在管我們要護具呢！來，給她拿個最小號的！”
剛剛那人指揮一個人去取護具。
俱樂部裡有個四方的平臺，比地面略高，旁邊還有一圈海綿護欄，現下上面空無一人，不過周圍圍了不少人，看樣子，那就是所謂的“擂臺”了。
什墨水走上平臺，試了試腳下地面的硬度，轉頭對高聲喊叫的那人說：“你理解錯了，我是說讓你們的人戴好護具。”
“小姑娘，就憑你這句話，我真想看看一會兒你被打得變形求饒的樣子。”那人說着，遠遠招呼一個人，“瘦杆兒，你來！這麼弱的對手難遇，到了你大顯身手的時候，你可別讓你哥我失望。”
瘦杆兒人如其名，真的瘦得跟杆子一樣，他似乎是這些人中肌肉塊最少的一個，也是，他們認爲的最弱的一個。
“哥，你放一百個心。”
臺下已經有人開始尖叫，更有甚者，還吹起了口哨，諷刺什墨水說臉蛋的漂亮程度不代表能打程度。
什墨水全當沒聽到，她對着登臺的瘦杆兒指了指放在臺邊的護具：“我勸你還是穿上，不要輕敵。”
“護具？對付你而已，我可不用。”瘦杆兒聽人說了，郝翰在樓下被她撂倒了。可那說明不了什麼，郝翰才學幾年？連業餘的業餘都算不上，而他，卻是連專業高手都同臺競技過的。
“真的不穿？”
“不需要。”
什墨水於是就動了，沒有一個人能看清她是怎麼動作的，總之，下一眨眼，她的拳頭就已經伸到了瘦杆兒的身前，因着兩人身高的差距，這一拳正對着他的心窩處。
臺下觀戰的張小白不禁瞪大眼睛，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什墨水這樣清晰的拳頭，看起來又小又軟，總之令人覺得很沒力量。
瘦杆兒本來還驚訝於什墨水的出拳速度，可他看到這樣悠然的拳頭，頓時流露出了輕蔑之意。他的反應很快，這邊伸手去抓她出拳的那隻手的手腕，另一隻手已經一個擺拳招呼上來。不過，畢竟對方是個小姑娘，長得還挺好看的，他只用了三成力道，他尋思給她個教訓就得了。
只是，他沒想到，“教訓”是“教訓”了，不過這教訓卻是對他自己的。
對方面對他聲勢驚人的擺拳，竟跟他一樣不避不躲，反而還踏前一步，幾乎要貼到他身上來。
那隻“悠然”的拳頭不知怎麼竟轉了個向，直拳變勾拳，打向他的下巴。
瘦杆兒眼裡一沉，想不到這小姑娘實戰經驗還挺豐富的，變招又快又準，要不是他，估計別人都很難反應過來。
他忙後撤，下頜作爲面部的一部分，擁有豐富的血管和神經，它若是受到的打擊力道太大，是可以一下子讓人喪失行動力的。
雖然他不認爲小姑娘的拳有這樣的力道，但他不想冒這個險。
然而，包括他自己都沒想到的是，他的後撤沒撤成。
他一挪步，就被絆了一下，然後，什墨水出拳的那隻手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藉助他絆倒的力道將他重重摜在了地上。
恍惚間，他幾乎聽到了骨頭一節節錯位的聲音，眼前出現了一剎那的空白。
嘈雜的周圍一下就安靜下來，圍觀的每個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着什墨水。
“瘦杆兒，你怎麼樣？”還是那個自稱“大哥”的傢伙最先反應過來，他見瘦杆躺在地上半天沒有動靜，忙跳上臺查看他的身體狀況。
瘦杆兒咳了一聲：“我，我，我動不了了！哥啊！我感覺，不，我沒什麼感覺了！哥，你說我會不會死？”
“有點出息！你不過是被摔了一下，能有什麼事兒？以前不也總被我摔嗎？”
“不一樣，這不一樣，這次不一樣。這姑娘太邪門了，我使出的力氣都好像回到了我自己的身上。”
“好了，別說了，我讓人送你去醫院。剩下的，就讓剛哥替你教訓她！”這位剛哥差人七手八腳地把瘦杆兒從臺上拖到了自用擔架上，擡去了醫院。
“墨水姐！”張小白看得心驚，心想還好什墨水看起來沒什麼事，就是不知道那個瘦杆兒有沒有什麼事，他想趕快叫她走，可臺上的“剛哥”又哪裡肯？
“小姑娘，沒看出來，你挺有本事，連瘦杆兒都不是你對手。你知道我是誰嗎？趙剛聽說過嗎？我就是。B市的搏擊圈子我挺有名的，你可以去打聽一下。”趙剛活動了一下脖子，三下五除二竟將上衣脫了，露出了他滿滿的肌肉上身，“不過在那之前，你得先過我這關。你對付瘦杆兒的，是摔跤吧。你不是要爲黑白拳正名嗎？敢不敢用黑白拳跟我過過招？”
“喂，我墨水姐都贏了你們的人，你還想怎樣？”張小白急了，他還惦記着墨水胳膊上的傷。
趙剛板着臉大吼：“臺下的人閉嘴！”他轉而面向什墨水，“小姑娘你說，你們既然進了這個門，斷然沒有就這樣匆匆離開的道理。”
什墨水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臺下的張小白他們，漠然開口：“剛纔那一下，他若是最後不跟我較勁，或許不會受傷。有一點你說錯了，我用得確實是拳勁，只是看起來像是摔跤把式。”
“好，既然你自己都承認了，那便不作數了。我們再比一次。”趙剛拉開架勢，“這次你若是贏了我，不僅瘦杆兒的傷我不用你負責，我也不會再說黑白拳不如自由搏擊之類的話。”
什墨水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走到護欄邊上，靠近張小白：“小白，我沒事，還能再比一場。”
“墨水姐，我們已經贏了，是他們耍無賴，不關你的事，我們走吧。”張小白一點都不想讓什墨水再跟人打架，“師父不是總說虛名什麼的不重要嗎？你又何必跟他們爭個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