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憤然離去後,安雅也跟着不顧一切地追了出去,看着她追逐而去的蒼涼的背影,我知道,那個在我面前一直高高在上的女王,那個霸道野蠻、說一不二的太后老佛爺,在這一刻已經徹徹底底淪爲一個女瘋子了,爲了那樣一個沒有進化完整的男人,值得嗎?究竟值得嗎?
扼腕嘆息了幾秒後,我終於想起,安雅是裹着浴巾,赤着雙腳追出去的,而更加讓人擔憂的是,現在是寒冷的冬季,外面還下着無情的大雨,靠!瘋了!這女人一定是瘋了!竟然爲了一個拋棄過她的男人,不要尊嚴也就罷了,難道也不要命了嗎?
我來不及多想,趕緊將安雅扔掉的拖鞋拾起來,然後匆忙中找了一把雨傘,也跟着追了出去。
可是追到樓下時,我愣住了,左右都是巷子,我並不知道他們是朝那個方向去的?大雨還在拼命地下着,地面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積水坑,情急之下,我選了左邊的巷子,爲了不影響視線和速度,我並未撐開雨傘,就這樣奔跑在雨裡,尋找已經“瘋掉”的安雅。
很快,全身便被淋溼了,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但我顧不上這些,因爲在我的心裡,安雅的安危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追到巷尾時,也沒發現半個人影,我意識到自己追錯方向了,於是折回頭,朝右邊的巷子追去。
幾分鐘後,我終於在巷子的盡頭看到了安雅,她披頭散髮地跌坐在地上,跌坐在風雨裡,正在嚎啕大哭,我想當年孟姜女哭長城的時候,也沒她這般撕心裂肺、感天動地吧!
我撐開雨傘走過去,替她遮住風雨,然後將拖鞋放在她面前,一手扶起她冰涼的胳膊勸慰道:“安雅,穿上鞋子,跟我回去吧!有什麼話,回去再說好嗎?”
安雅並未理我,也不看我,也不穿鞋,也不起來,就那樣不顧形象地坐在地上,兀自哭泣,香肩抖動,渾身不安地瑟縮着,像是一片飄搖在風雨裡的落葉,這樣的她叫人看了心疼,我蹲下來,繼續勸她,可她沉醉在自己悲傷的世界裡,根本無視我的存在。
無奈之下,我只得衝她大吼道:“安雅!你給我起來!你到底還是不是我認識的安雅,那個倔強、霸氣、勇敢的安雅死哪裡去了?現在的你,讓我瞧不起!讓我覺得噁心!”
即便我用這種方式吼她,罵她,可她仍舊不理我,後來,我實在沒辦法了,只好強行將她拖到背上,但她的手卻軟軟的,沒有半分力氣可以抓住我的肩膀,於是我只能扔掉雨傘,抓着她的雙手,將她牢牢地固定在自己背上,然後迎着風雨朝回走。
她的身體已經沒有一絲溫度,冰冷的像是鐵塊,我能強烈地感受到她的抽搐,她的悲慟,以及她無可奈何的軟弱,爲了讓她少淋一些雨,我拼盡全力走得快些,再快些!心裡不停祈禱,希望她會安然無恙。
終於回到出租屋,我揹着安雅徑直去了她的房間,先把她放在椅子上,接着打開空調,調到最高的溫度,然後從櫃子裡掏出一套備用的被褥,鋪好,蓋好之後,準備將她放進去!
然而問題出現了!我總不能把裹着溼掉而又冰冷的浴巾的她一同放進去吧!首先要脫掉她的浴巾,烘乾她的身體吧!可是這樣一來,她會不會覺得我是趁虛而入的混蛋呢?
猶豫間看向安雅,她依然在瑟瑟發抖着,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兩眼空洞無物,只盯着一個方向看,神情渙散,疏離,完全就像是一個失去意識的病患了。
大丈夫不拘小節,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決定親自給安雅解除浴巾,就算事後,她清醒過來,找我索命,我也認了!於是我摒棄掉腦海裡的雜念,當她是一副白骨就行了!
接下來,我用最快的速度幫安雅脫去了浴巾,然後用吹風機烘乾她的身體和頭髮,最後將她放進被窩裡,還好,這一系列動作裡,我沒有一星邪念,也沒有半點褻瀆她的意思,再說人命攸關的時刻,倘若我還有那種邪念,一定會遭天打雷劈的。
隨後,我搬了一把椅子安靜地坐在牀邊,守候着安雅,她已經進入無意識地睡眠之中,但是她的身體還在瑟瑟發抖,臉色依然蒼白的像是大病初癒的人兒,我預感到她接下來可能會發一場高燒,於是趕忙去了附近的藥店特意買了孕婦可以吃得退燒藥,然後又去廚房熬了一碗薑湯。
傍晚時分,外面的雨終於停了,烏雲散開,天空漸漸亮了起來,然而安雅卻不出意外地發了高燒,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水,沾溼了頭髮,有幾縷貼在她俊俏的臉上,即便是在脆弱中的她,也另有一番美感,這種美,三分楚楚可憐,一分黯然銷魂,六分卻是病態的美。
下一秒,我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嗔怪自己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閒情雅緻去欣賞安雅的美,真是沒出息,沒道德,沒人倫。
然後我倒了一杯溫水,費了很大的勁,纔將退燒藥給處在昏迷中的安雅喂下去,至於那碗薑湯,我想等她醒來的時候,再讓她喝下去。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掏出手機看了看,卻是婉晴的號碼,上次劉偉出事的時候,婉晴就是用這個號碼打過來的,這次又是爲了什麼?
疑惑中,我按了接聽,那邊卻遲遲沒有說話,片刻後,我失去耐心,叫道:“婉晴,你是不是神經了?打我電話,卻不說話,你到底想幹嘛?再不出聲,我就掛了!”
“童~悅,別……掛!是……我!”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讓我像是受戒時一般煎熬起來,這是王溜溜的聲音,對於她的聲音,我不需要太好的聽力,就可以聽出來,只是我不知道,她這次打來電話,是爲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