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溜溜喝完第二杯的時候,棱角分明的小臉上已經嬌紅如血了,比之先前的慘白好看了許多,要知道她喝下去的可是半斤白酒了,乖乖隆地咚!對於女生來說,這個量的巨大後勁足夠讓她不省人事,昏睡一整夜了,就算別人將她大卸八塊,她都未必會醒來!
“童~悅,你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恨你!恨你!一輩子恨你!”王溜溜酒精上頭,胳膊伏在桌面上,纖細的手指指着我的鼻子,蠕動着小而靈巧的脣瓣,帶着闌珊的醉意衝我質問道。
我恨你!這沉甸甸的三個字,足夠將我壓成一灘肉泥,然後又從肉泥腐爛成惡臭的沼氣。
如果不是酒精作祟,王溜溜一定不會將她桃花潭水深千尺的恨意向我表達出來的,因爲從我認識她的那天起,她就習慣用表情去記恨一個人,鮮少訴諸言語。
是啊!她原該恨我的,而且要恨的理直氣壯纔對,在我們短命的愛情裡,我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竊賊,我竊取了她少女的愛意,卻未能將等價的愛意返還給她,甚至我返還她的卻是綿綿的傷痛,即便她用刀子捅我幾刀,也是人之常情,更別說恨我了!
“溜溜!你醉了,我童悅不值得你恨,恨我太浪費你的腦細胞了,所以以後別再恨我了,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把我當成你身體裡壞掉的闌尾,切除了我,對你反而會大有益處!”
我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那顆受傷的還不曾復原的心,只能這樣蒼白無力地勸她,希望她早些忘了我,好好地面對自己的未來,如果劉偉是真心對她,那麼她和劉偉在一起,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她這汪肥水沒有流到別人田裡去。
“童~悅,你知道嗎?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大混蛋!我如果能當你是壞掉的闌尾,我就不會那麼痛了,可你不是我的闌尾,你不是……不是……”王溜溜巴巴地望着我,話還沒有說完整,便徹底醉倒了,然後像爛泥一樣趴在了桌子上。
我看着已經失去清醒意識的王溜溜,宛如遺體告別一般,對她默哀了三分鐘,這三分鐘裡,有我的懺悔,有我的愧疚,有我斬不斷,理還亂的複雜情緒。
在沒有遇到我之前,王溜溜是一個天真爛漫而又活潑俏皮的少女,自從遇上我之後,她眼淚的市場便被我開發了出來,從此一發不可收拾,這一切,都是我的罪孽,但也有我的苦衷。
然後,我撥通了劉偉的電話,告訴他我的任務已大功告成,他聽後像孫子一樣對我千恩萬謝,可是他的每一句謝謝里,在我聽來都像是血腥的觸手,將我撕扯的支離破碎。
再後來,劉偉揹着酒醉的王溜溜離開了飯店的包廂,臨走時,衝我笑道:“童悅!謝謝你,你的大恩大德,哥們這輩子都不會忘了!”
我警告道:“這次你得到了王溜溜的第一次,定要好好待她,若是將來膽敢傷害她,我們的兄弟情也就到此結束了,而且我不會放過你的!”
劉偉重重地點點頭,便再不停留,迅速消失在我的視線裡,我怔怔地看着他們消失的方向,心裡開始溢出大範圍的悲傷。
我又喝了幾杯,哭着、笑着、像瘋子一樣拍着自己的胸口,罵道:“童悅,你這是在幹什麼?把那麼愛你的一個小女生活活地送到別人的牀上去,你他媽的幹得這叫什麼事?說好聽點,你這叫成人之美,說難聽點,你這是畜生不如!”
下一刻,我帶着滿滿的自責和負罪感,搖搖晃晃離開了飯店,出門後,不知轉左還是轉右,我醉了,已分不清來時的路,卻又看見落紅無數,那是血,是從心底流淌的血,染紅了眼前的霓虹。
就這樣沿着大街,漫無目的地晃盪着,這世界看起來很乾淨,卻到處充滿了骯髒,我就是那骯髒衍生出來的一個人,我不止傷害了王溜溜,還讓她被別人佔有,我明明知道這樣做不對,但爲了安雅,我卻選擇了不惜任何代價。
不知什麼時候,我眼前忽然站着一堵厚厚的牆,我伸手推了推,卻感覺這牆面軟綿綿的,而且很有彈性的樣子,我笑了笑,撫摸着柔軟的牆面,喝問道:“你……你爲什麼要擋住老子的去路?信不信,老子把你拆了,然後用你的筋骨搭建一個廁所,讓你每天活在臭氣熏天裡……快給老子讓開……”
這堵牆驀地就晃動了起來,而且還聽到她說人話了,只聽她像是比我還兇狠地說道:“童悅,你這個爛人怎麼喝這麼多?溜溜呢?她去了哪裡?怎麼沒跟你在一起?”
我揉了揉眼睛,才終於看清,原來這不是一堵牆,卻是婉晴姑娘,我笑的更加糜爛了,反問道:“你來這裡幹嘛?不放心她,所以纔出來尋她嗎?你不用尋了,她也喝醉了,現在被你表哥帶去賓館逍遙快活去了!”
“什麼!”婉晴的表情像是吞了一大卷衛生紙一樣難看,憤怒地衝我叫罵道,“童悅!你真是喪了良心了,你怎麼可以把醉酒的她交給我表哥呢?我表哥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不清楚嗎?你趕緊把她給我找回來,要不然,你會後悔莫及的。”
“哈哈……”我莫名地就笑了,踉蹌着退後了一步,狀如瘋癲的口氣說道,“我爲什麼會後悔莫及?我這是好心好意成全了你表哥,你應該感謝我纔對啊!”
“我感謝你八輩祖宗,你這是把她往火坑裡送啊!”婉晴伸手推了我一把,我渾身發軟,毫無立足之力,便朝後倒去,匍匐在地上,半天沒有爬起來!
緊接着婉晴像提溜一隻醉雞似地將我拽起來,沒好氣地大吼道:“你丫的別給我裝死,快帶我去找他們,再晚就來不及了,因爲溜溜曾經發過誓言,如果她的第一次不是給了最心愛的人,她情願死去,都不願苟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