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天晴的話阿滿和璟修聽不見,但我卻聽得清清楚楚,“薛天晴,你不要得意太早了,姜晏清遲早會看穿你的真面目,你還是想想怎麼繼續騙下去吧。複製網址訪問 ”
薛天晴聳聳肩:“好,我等着這一天。”
天漸漸暗了下來,阿滿已經不知道跪了多久,對於她來說,‘腿’上的痛尚且能忍,可是心裡撕裂的痛卻讓她只想昏厥。她原本以爲姜晏清會心疼自己,不會讓她跪太久,可是到現在她的心裡只覺得自己這番折騰不過是自取其辱了。
阿滿還在心裡說了一句,阿滿,你怎麼這麼傻,姜晏清每次罰你,何曾心軟過?
難道前世的姜晏清對阿滿真的這樣不好嗎?
身邊的璟修在說些什麼阿滿也聽不太清楚了,她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眼皮也極沉。終於,眼前徹底一黑,阿滿晃了兩晃,直接向地上倒去,只聽得璟修叫了一聲,“阿滿姐姐!”
接着響起了一陣說話聲,我擡頭看去,是薛天晴,她嘴角掛着笑,但是臉上卻滿是愧疚,對身邊的姜晏清說,“都跟你說了可以了你就是不聽,你看看現在......”
“我教育自己的徒弟需要你來指點?”姜晏清聲音有些慍怒,一把阿滿抱了起來,看來看到阿滿出事,他還是擔心的。阿滿‘迷’‘迷’糊糊感覺到溫暖,不自覺地向着熱源靠了靠。
接着阿滿終於徹底失去了意識。
我也被薛天晴從她的身體裡扯了出來,“怎麼樣?疼嗎?”
“薛天晴,你到底想怎麼樣?”我衝着她嘶吼道,那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嚴重了。
“想怎麼樣,你慢慢看下去不就知道了麼?你也別再想能回去了,你的靈魂已經被我釘死在這裡了,想救你出去,除非……”
“除非怎樣?”明知道她不會告訴我,但我還是沒忍住,問道。
薛天晴冷笑一聲,“除非救你的那個人有毀天滅地的力量,別說根本就沒有這個人,就算真的有這樣的人,我也不覺得他會願意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來救你!”
……
阿滿醒來時,身上蓋了一條厚厚的‘毛’絨毯子,璟修趴在‘牀’邊打着盹,阿滿輕輕動了動,這一動,剛好驚醒了璟修,璟修‘揉’‘揉’惺忪的睡眼,";阿滿姐姐,你醒啦?‘腿’還痛嗎?";
阿滿搖搖頭,";我昏‘迷’了多久了?";
璟修答道,“一天。”
阿滿想了想,終於還是沒忍住得問道,“師父來過沒?”
璟修沒有說話,但那有些不忍心的表情說明了一切。阿滿不可抑止地涌出一股股的落寞,搖搖頭,“算了。”
璟修正愁着不知道怎麼安慰阿滿,‘門’外便響起一串腳步聲,阿滿滿懷期待地擡頭望去,見是黑衣的顧鳳羿,勉力撐出的笑頓時塌在臉上,“師兄。”
顧鳳羿走進來,璟修站起身讓開了,顧鳳羿坐在‘牀’邊,伸手‘摸’了‘摸’阿滿的額頭,“還好,不燙了。再燙下去我都擔心你燒傻了,還好有流珩在。”
阿滿興味索然,只是敷衍地道,“流珩一直對我好,我記得的。”
璟修看了顧鳳羿一眼,後者明瞭地點點頭,";阿滿,是不是見到師兄‘挺’失望的?";
";哪裡話,師兄多慮了。";
顧鳳羿無奈地嘆了口氣,阿滿昏‘迷’的時候發燒,嘴裡一直都在叫着姜晏清,可是姜晏清卻是在陪着薛天晴,這些衆人都看在眼裡,不只是他,所有人都知道阿滿現在絕對是情緒低落,我雖然不知道這個顧鳳羿到底是什麼來頭,但是他和阿滿的關係似乎不錯,“阿滿,不要這樣。”
阿滿盯着毯子上的合歡‘花’,不經意地道,";這沒什麼,師父喜歡的東西喜歡的人,我也會去喜歡,沒什麼,不用擔心我。";
阿滿的樣子讓璟修難受地皺了眉頭,“阿滿姐姐,姜大哥只是暫時被她魅‘惑’了,只要我們把她趕走,她就又會對你好的。”
阿滿搖搖頭,“不必了,流珩,我一直覺得只有我能讓師父覺得開心,可是現在我知道了,師父跟她在一起纔是最開心的,我決定放棄了,你們不用擔心我了。”
我明明記得我所瞭解的阿滿,並不是這樣一個輕言放棄的人,她對姜晏清的執念太深,怎麼可能就這樣讓出去?
這裡不是過去嗎?爲什麼會不一樣?如果事態這樣發展的話,那還會有以後的我嗎?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我怎麼也想不明白。
阿滿擡起頭,星眸亮燦燦的,但是顧鳳羿和璟修應該都能看得出來,阿滿只是在強撐着,“對了流珩,最近合歡殿有沒有什麼事?我也得給自己找點事做纔好。”
璟修試探着道,“阿滿姐姐,冥界有隻畢方鳥兒,要跟你爭少宮主的身份。”
“畢方?”阿滿思忖了半晌,道,“什麼少宮主?”
“就是冥界的萬冥宮啊。”璟修回道。
我想起來了,璟修曾經跟我說過,我曾一舉打敗畢方鳥,當上了萬冥宮的少宮主,原來是這麼回事?
既然後來的事情確實發生過,那麼現在阿滿勢必是逃不了與那畢方鳥的一場惡戰了,可阿滿只是淡淡地問了,“跟師父稟報了沒?”
璟修再搖頭,“還來不及稟告。我.....姜大哥不見我。”
阿滿苦笑,“想也知道之他所以不肯見,不過是以爲你是爲了我的事去煩他,他和薛天晴你儂我儂,當然懶得見。”
阿滿掀開毯子就要下‘牀’,被顧鳳羿按住了,“你休息,我去說。”
阿滿點點頭,又坐了回去。
晚間,姜晏清召大家去商量畢方的事,阿滿和璟修到時,就看見了坐在姜晏清旁邊語笑嫣然的薛天晴,阿滿裝作沒看到地低下頭去,這是姜晏清在對衆人宣告,薛天晴已經不是外人了。
阿滿不知道爲什麼姜晏清會變得對自己這麼冷漠,她只覺得是她自己咎由自取,阿滿胡思‘亂’想間,也沒有聽姜晏清他們說了什麼。
渾渾噩噩中,聽見有人叫自己名字,阿滿擡頭,是姜晏清。
阿滿忍不住地心酸,眼眶也有些澀澀的,她才發現,即便決定好多麼坦然,姜晏清一個眼神她就崩潰了,心裡隱隱有着期待。
“你這樣出神,是不是身子還未好利索?”姜晏清的關心不鹹不淡,“聽說你發燒了,可還好?”
原來姜晏清還是關心自己的,阿滿喜不自勝,“師父,阿滿沒事了。”
姜晏清又變成了之前的冷漠,“沒事了就好好聽,發什麼呆!”
不耐煩的口‘吻’讓我和阿滿都是一陣錯愕,沒想到姜晏清竟然變得這麼快。
爲什麼,爲什麼你如今總是這麼喜怒無常,難道我真的讓你那麼討厭嗎?阿滿在心裡問道,卻不敢真正向姜晏清質問。
璟修適時地握住了阿滿的手。
“阿滿,你既然已經是合歡殿的人,那麼冥界那些事你就不要再管了,爲師出面幫你解決,你就在這裡好好呆着,讓天晴照顧你。”姜晏清面‘色’凝重地吩咐道。
“不行!我不要跟她一起,師父你帶上我吧!”阿滿當即拒絕道。
不等姜晏清開口,薛天晴就搶着道,“晏清,你放心去吧,我一定好好照顧好阿滿。她是小孩子脾氣,你別放心上。”
姜晏清想都沒想,點頭,“你說的是,阿滿,天晴既然不計前嫌,你就乖乖聽話,快來謝過她!”
阿滿簌地起身,“我不要,你要謝自己謝!”
緊接着,阿滿就跑了出去。璟修和顧鳳羿跟着出去了。
我再一次被薛天晴從阿滿身體裡放出來,她對着我詭異一笑,安慰身邊因爲阿滿跑出去而生着氣的姜晏清,“你呀,不過是個孩子,哄哄她不就好了。”
“你不知道,這孩子真是冥頑不靈,真是叫我頭疼死了!”姜晏清一甩袖子,氣得進了裡間。
薛天晴要對我耀武揚威之前,我對她冷冷嗤了一聲,“沒關係,薛天晴,我不會永遠被你困在這裡的,姜晏清說不定正在想辦法救我,等我被他救出來,真的不知道你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薛天晴柳眉一豎,“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溫滿,我要殺你易如反掌,可我偏不殺你,我就是要一點一點……”
“折磨我?”我冷笑,“這話你說過了,無所謂,你放馬過來,反正我已經知道,你的下場是什麼了,呵呵。”
我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這些狠話都是說給薛天晴聽的,可我自己心裡真的沒有一點底。
不知道姜晏清有沒有發現我出事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想辦法救我.......
“薛天晴,你好大的膽子!”突然,前方響起一個嘶啞的聲音。
緊接着我還沒看清來人是誰,薛天晴就化作一道橙‘色’的光芒,向着遠方竄去。
我提步就要追上去,卻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給吸上了半空,剛纔那個聲音的主人似乎就在我身後,“小‘女’娃兒,我來救你。”
這個聲音,似乎是……
山谷籠霧,靄靄蒼蒼,地表玲瓏別緻的‘花’朵,湊着一簇簇,一朵朵,或散開或結伴,無不顯示着大自然的動人之美,‘精’靈的‘花’朵‘色’彩斑斕,把一片生機的赤橙紅綠,降到人間,確切的說,應該是空谷中的人間天上。
當然還有奔流不復返的溪流,刀削出來的石頭,遍地草木,有‘激’情澎湃的大風駘‘蕩’。只是這樣美得景象,卻是在虛空中。
分明外面還是大雪飛揚,這裡卻風和日麗。
而山間一處石屋前,橙‘色’職業套裝的‘女’子抱着一把玄青‘色’的劍,泠然而立。我躲在遠處看的清清楚楚,這‘女’人就是薛天晴。
而旁邊一箇中年男子從頭到尾罩着黑‘色’的袍子,像極了之前那個無相鬼,他笑得‘淫’-‘蕩’,“薛護法果然厲害!不愧是主公面前的紅人。”
薛天晴跟無相鬼爲什麼會在一起,這裡又是哪裡?我不是在姜晏清的合歡殿嗎?這裡是哪裡?究竟是誰把我帶來的?
薛天晴冷笑,“無相護法也不錯,還有閒心思來打趣我。我勸你還是想想怎麼跟主公‘交’代吧,哈哈。”
無相鬼身子一僵,“薛天晴,你什麼意思?”
“呵呵,我什麼意思無相護法最清楚了。”薛天晴冷冷地道,“你現在要擔心的是怎麼面對主公,而不是找藉口騙我我。”
無相鬼似乎真的有把柄捏在薛天晴手裡,終於裝不下去了,慌了神,“薛護法,你我都是同仁,都爲主公辦事,求你救救我。”
“救你?你自己手下出了叛徒,還不想辦法趕緊彌補過失,竟然在這裡無所事事。”
無相鬼低眉順眼道,“薛護法教訓的是,無相馬上就去了,還請薛護法等會在主公面前替我美言幾句。”
薛天晴不耐地點了點頭,“我還要去覆命。你還不快滾。”
說完,轉身進了石屋。
無相鬼這纔對着她的背影猝了一口,“呸,你個臭婊子,裝什麼清高?不過是萬冥宮出來的一個野鬼罷了!偷了個黃泉劍有什麼了不起,總有一天我要讓你躺在我的身下求我!”
黃泉劍?不是在姜晏清手裡嗎?怎麼被薛天晴給偷了?姜晏清是不是有危險?
看着無相鬼走開了,我跟着薛天晴進了石屋,她七拐八拐,在一處比較寬大的石‘門’前停住,按了一旁的開關,石‘門’緩緩開啓。
我跟着走進去,也不知道是我跟蹤技術好,還是薛天晴根本就看不見我,反正我跟的很順利。
石‘門’內別有‘洞’天,巨大的幾顆夜明珠照得‘洞’內一點都不‘陰’森,反而亮堂堂的,很是溫馨。
正前方是一張虎皮長椅,上面坐着的人,竟然是之前在合歡殿,怒斥薛天晴好大膽子的黑袍老人。
對,就是那個黑袍老人,之前在魔窟裡要我眼睛的那個老人,這些天一直銷聲匿跡,現在卻又突然出現。
還將我帶到這裡來,他想幹什麼?
黑袍老人對着我的方向輕笑,似乎在告訴我什麼。我想既然他帶我來了,應該就有他的道理。他對我態度一直不錯,說不定等下還可以求他幫我回到現代去。
薛天晴將手中的玄青‘色’黃泉劍雙手奉上,“主公,屬下只拿回了黃泉劍,請主公責罰。”
黑袍老人大手一揮,將黃泉劍吸到自己手中,看着薛天晴,“本座把一身靈力給你,你卻只帶回了一個黃泉劍,你說,你該不該罰?”
薛天晴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屬下無能。”
黑袍老人嘎嘎嘎地笑了,“薛天晴,怎麼?你的情是斷不了了嗎?別以爲本座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
“薛天晴甘願受罰。”
黑袍老人輕哼一聲,右手一擡,一股狠辣的氣息罩向薛天晴面‘門’,“這是騙本座的代價。”
那股氣彷彿夾雜着萬千利劍,一寸一寸地凌遲着薛天晴,她的臉上,‘裸’‘露’的頸肩和手臂,都破了皮‘肉’,‘露’出白骨嶙峋。
“啊!”薛天晴發出一陣陣淒厲的尖叫,這個時候我才發現我不僅能讀懂阿滿的內心,還能看懂她心裡的想法,此時的她並不奢望這疼痛能停止,她滿腦子都是姜晏清的身影,她期待着姜晏清此刻可以出現在她身邊,溫柔地給她一雙手,將她扶起來問一聲,“你沒事吧?”
她想的只是這樣簡單。
可是直到她痛得沒有力氣,痛的快要昏‘迷’過去,姜晏清卻始終沒有出現。她在質問自己,質問爲什麼她再恨姜晏清,卻都不忍心去傷害姜晏清?哪怕他幾度要殺了她。
黑袍老人停手時,薛天晴已面目全非。黑袍老者面無表情地看着虛弱不堪裡的薛天晴,“知道本座爲什麼罰你嗎?”
薛天晴痛到麻木,彷彿四肢百骸都不是自己的,艱難地爬起來跪在地上,“是屬下辦事不利,應該受罰的。”
“哼,”黑袍老人嫌惡地看她一眼,“本座要你記住,她不是你能傷害的,最好馬上收了你的幻境,讓她回家去,今晚之前,本座要是還不見她回去,就不是這麼簡單了。你知道下場。滾!”
薛天晴艱難地一點點向外爬去,身上的上百個傷口都在不停地肆虐。可是身體再痛,也比不過她心裡的痛。
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的記憶裡,全是被姜晏清趕出萬冥宮以後,孤苦無依地她便被惡鬼糟蹋侮辱的畫面。那天下着雨,那羣惡鬼撕扯着她的衣服,蹂躪着她的身體,她喊着他的名字,心痛到碎裂。
那羣惡鬼走了以後,她光着身子在雨裡淋了兩個時辰,她覺得自己好髒,可是也好恨。“姜晏清,就算你不接受我,爲什麼連讓我陪在你身邊都不肯,現在你滿意了?”
她一遍遍對着天際哭喊,迴應她的,卻只有呼嘯的山風和綿綿的迴音。
這個時候,我突然可憐起薛天晴來。看着她一點一點爬出去,覺得很難受,她不過是個愛到瘋狂卻得不到的可憐‘女’鬼,卻因此走了邪道,讓自己落得這樣的下場。
我正這麼想着,黑袍老人向我走來,“小‘女’娃兒,你可憐她,她可曾可憐過你?”
“前輩,是你救了我對嗎?你能不能讓我離開這個鬼地方,我想回家,姜晏清肯定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