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相鬼又接連試了幾次,最終還是不能奈何姜晏清,氣得袍袖一甩,“差不多了。小說巴士 你去把那丫頭給我帶上來!”
我心裡激動,表面上低眉順眼,“好,我這就去。”
再度到達冥室,劉巧蘭閉着眼睛。臉上是痛苦的表情,我心中一緊,看來這個冥室不只是對人有用,對鬼魂也有作用。
“巧蘭嫂子,你還好嗎?”我快步走過去,趕緊替她解開身上的鐵鏈。
劉巧蘭睜開眼睛,虛弱地看了我一眼,“沒事,我以前沒進到過這裡,沒想到這裡這麼厲害。”
“可是我們剛纔進來的時候不是沒事嗎,我現在也沒覺得怎麼樣啊?”我快速給劉巧蘭解開,扶着她不解地問道。
劉巧蘭搖搖頭,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這就是這裡的奇怪之處。有一股強大的氣流,一會兒一會兒地接替着來,被這氣流碰到,就像拆骨洗髓一樣痛苦,還好我只是魂魄。沒什麼大礙,要是你在這裡,說不定早就不測了。”
我一聽又是感激又是害怕,拉着她就趕緊往外走,生怕一個不走運撞上這股強大氣流,落得個悲慘下場。
快到無相鬼所在的墓穴時,我把劉巧蘭的胳膊擰到背後,然後輕輕牽制住她,劉巧蘭雖然已經緩過神來,但是爲了麻痹無相鬼,還是假裝受了重傷的模樣。
“無相爺,人帶到了!”我拱手,向他稟報。
無相鬼正因爲煉化不了姜晏清而生着悶氣,看到了劉巧蘭變成的我,“咯咯”笑了兩聲。拿過手杖,對着姜晏清的命丹說道,“嘎嘎,姜晏清,沒想到吧?你不惜犧牲自己保護的女人,到頭來還是到我手裡了,嘎嘎……”
無相鬼笑着笑着就一下子竄到劉巧蘭面前,掐着她的脖子將她拉到自己座位上,一手掐着劉巧蘭,一手拿着蛇頭手杖。一臉的得意。
我連忙低頭拱手,“祝無相爺成功煉化命丹,法力大增。”
在這同時,偷偷地將碧落鏡拿出來,捏在手裡,然後縮進袖子裡。
無相鬼冷笑一聲,鬆開抓着手杖的手,然後變出一把短匕首,對準劉巧蘭的心口,不過他大概是太得意了,所以並不急着取劉巧蘭的心尖血。
“小丫頭長得還不錯,就這樣死了真是可惜,不如你跟着我吧,好好伺候我,我還能給你留條命。”
就像一隻老奸巨猾的貓,抓到老鼠以後並不急着吃掉,而是把老鼠玩得心驚膽戰,幾近絕望,才慢慢悠悠地享用。
無相鬼就是這種心態。
不過,他的這份自信,也給了我足夠的機會。趁着他拿刀在劉巧蘭胸口摩挲的時候,我小心翼翼地舉起碧落鏡,對準了姜晏清的命丹,因爲緊張,都聽到了我的心跳聲。一下一下,沉重而清晰。
“你要殺就殺,那麼多廢話幹什麼!”劉巧蘭眼角餘光看到了我的動機,開口替我轉移無相鬼的注意力。布團休才。
無相鬼聞言又笑了,充滿着不屑,“嘴巴還是那麼硬,既然這樣,那我就成全你!”
最後一個字剛落地,他就舉着匕首對着劉巧蘭心口刺去,說時遲那時快,劉巧蘭利落地一個側翻,險險地避開了匕首。
無相鬼挺驚訝,“你還有兩下子……可惜了,到了我的鬼穴,就容不得你放肆。”
劉巧蘭也冷笑一聲,站直身子,“你這個醜八怪,拘禁我的魂魄,讓我做你的傀儡,還想傷害滿滿和她朋友,你真是無恥至極!”
劉巧蘭說着,她的模樣漸漸改變,回覆成她自己的樣子,與此同時,我也被一股力量拉扯着,變回了自己的樣子。
無相鬼先是一驚,繼而發現自己被騙,自然是怒不可遏,伸手去抓手杖,卻是被一道紅光打中手心,一下子撞到了牆上。
無相鬼驚怒交加,捏着自己被打中的手,看向自己的手杖,那副表情真是好笑極了,“姜晏清,你……”
紅光慢慢變盛,繼而慢慢地凝結成人形,紅色袍子的姜晏清出現在紅光中央。
我激動地手都在顫抖,劉巧蘭趁着無相鬼失神的瞬間飛到我身邊,對我輕輕一笑,“滿滿。”
我點點頭,目不轉睛地盯着姜晏清,姜晏清從紅光中飛下來,落在地上,剛好背對着我。
眼眶澀澀的,我很想衝上去問問他現在怎麼樣,可知道他現在要專心對付無相鬼,只好忍住了。
“無相鬼,你傷害阿滿在先,脅迫我在後,如今又是言而無信,你說,我該怎麼處置你好呢?”
無相鬼急了,將他的手杖吸過去,像是有了依仗一般,他冷靜了下來,“是我大意了,沒想到竟然讓這兩個賤人給騙了,既然如此,沒什麼話好說的,姜晏清,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姜晏清卻只是不屑地輕笑,“大言不慚。”
接着,姜晏清右手擡起,利箭一樣密密麻麻的紅芒衝着無相鬼噴射而去,轉眼就將無相鬼吞沒。
無相鬼運着法力抵擋,但卻是左支右絀,他的手杖看着挺厲害,實戰起來似乎沒什麼用,比我的黃泉劍差了不知道多少級。
姜晏清並不戀戰,見這樣只能困住無相鬼,卻不能真的將他制服,便說道,“阿滿,把黃泉劍給我。”
黃泉劍在劉巧蘭身上,她二話不說,右手將黃泉劍打過去,姜晏清接住,瞬間就對着無相鬼刺了過去。
無相鬼本來就在下風,沒過幾招,就捱了好幾劍,姜晏清黃泉劍用地得心應手,劍身散發着幽幽紅光,和姜晏清的紅衣相映成趣。
最終,姜晏清刺穿了無相鬼的心臟,無相鬼長長地嘶吼一聲,突然就有人從天而降,一把將無相鬼抓在手心,然後瞬間消失了。
整個過程快得我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只覺得一眨眼,無相鬼就不見了。
姜晏清收了劍,向我走來,我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這一刻簡直就像夢一樣。
之前我還覺得我再也見不到姜晏清了,我愧疚地想死,可是現在,他毫髮無損地向我走來,嘴角掛着笑,身上的紅衣灼人眼球。
我激動地想哭,姜晏清走到我面前時,我的眼淚已經下來了。
姜晏清見我哭了,本來的笑容不見了,慌亂地幫我擦淚,他的手還是那麼冰涼刺骨,我的眼淚滾燙。
“阿滿,別哭,別哭,沒事了。”姜晏清擦着眼淚,我卻越哭越兇,根本收拾不住。
感覺自己這兩天流過的眼淚比我過去的二十年加起來還要多。
姜晏清見安撫我不管用,直接就將我拉進懷裡,狠狠地抱住,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揉進骨血裡,他聲音發哽,一直叫着我的名字,一遍遍說着對不起。
他一說對不起,我就想到他昨天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命丹交出去,賭氣地推開他。
手不自覺地揚起,本來是想狠狠抽他一巴掌,可看着他的無辜樣子,忍住了,收了手。
“阿滿,對不起,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姜晏清墨玉眸子裡滿滿都是愧疚。
我越氣,“你對不起我什麼?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你的命丹有多重要你自己不知道嗎?說給就給了,也就是他沒本事煉化,要是換了更厲害的人呢,那你怎麼辦?徹底消亡嗎?”
姜晏清咧嘴一笑,“阿滿,你不要這樣不信我,六界裡比我厲害的人屈指可數的。”
我翻了個白眼,“不要臉,自戀狂。”
姜晏清捧着我的臉,將不要臉進行到底,也不顧劉巧蘭還在場,直接就吻了下來,冰涼的舌頭橫衝直撞,一點兒也不溫柔。
我瞪着眼睛敲着他的背,姜晏清卻不理,直到他饜足了才放開,然後色眯眯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脣,“阿滿,親不夠。”
我臉刷地一下紅透了,嗔道,“不要臉。”
但心裡,就像灌了蜜,甜絲絲的。
劉巧蘭輕咳了一聲,打趣我道,“滿滿,你還說是你朋友呢?朋友之間也行熱吻這套嗎?看來果然是在城裡唸書,思想就是跟我們農村人不一樣。”
我羞得頭都擡不起來,姜晏清見狀爽朗一笑,又把我摟進懷裡,“我的阿滿害羞了。”
我掄起拳頭砸他胸口,“你再不要臉,我就把你的三魂打成一魂。”
姜晏清和劉巧蘭都笑了,劉巧蘭說,“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先回去吧,這麼長時間,秦奶奶肯定等急了。”
姜晏清點點頭,接着天旋地轉,他一把將我橫抱起來,然後對劉巧蘭吩咐道,“我們走吧,無相鬼被救走了,外面那些遊魂肯定都虎視眈眈等着阿滿出來,你跟在我後面,都交給我來對付就好。”
劉巧蘭點了點頭,姜晏清祭出了黃泉劍替我們開路。
一出鬼穴我就趕緊閉上了眼睛,頭往姜晏清懷裡埋,生怕看見那些恐怖的鬼物,會連着做好幾晚上的噩夢。
可是大概是黃泉劍的作用,這次我沒有被遊魂佔便宜,我頓時覺得羞愧,真是寶貝在手裡,也不知道發揮用處啊,黃泉劍一定鄙視死我了。
很快,我們就到家門口了,姜晏清將我放下來,接着搖身一變,就變成了現代人的模樣,顏好就是任性,什麼樣子都好看。
推門進去,堂屋的燈還亮着,窗簾上映着奶奶的影子。院子裡還能聽到奶奶斷斷續續的哭聲。我心裡一抽,趕緊往堂屋走去,就看見奶奶跪在蒲團前,肩膀一抖一抖的。
奇怪,有人進來,奶奶怎麼也不轉過來看一眼呢?
來不及想,我叫道,“奶奶?我回來了。”
姜晏清和劉巧蘭尾隨而來。
奶奶沒有反應,我又叫了一聲,仍舊沒有反應。
我轉過前面去看,奶奶右手中指上繞着一根黑線,黑線下端繫着一根筷子,我剛纔開門和跑過來時帶來的氣流都沒能讓筷子有一點點的顫動,筷子就像被定住了一樣。
奶奶也閉着眼睛,面無表情。
我見過奶奶做這種事,以往村子裡誰家的孩子走丟了,錢少了,奶奶都是用這種辦法來找的。
這叫做請筷仙。
其實說白了,就跟筆仙,碟仙差不多的原理。
但是筷仙比起筆仙、碟仙來安全得多,因爲筆仙碟仙很容易請來惡鬼,要是不能成功送走,一般請的那幾個人就會各種黴運,甚至還會死亡。
而筷仙不一樣,筷仙請來的基本上都是請筷仙的人家裡或者周圍鄰居家中已故的長輩,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請筷仙的方法也不一樣,奶奶的這種很簡單,也是最有效的。
把一根粗糙的木頭筷子一端綁上黑線,纏在右手中指上,然後誠心念咒,如果請到了筷仙,你問他問題,筷子就會以順時針轉,逆時針轉和停住不動三種方式來回答你的問題。
今天奶奶肯定是以爲我遭遇不測了,所以才請筷仙的,但奶奶請過那麼多次筷仙,我還從來沒有見到有過這種情況。
她的樣子,更像是丟了魂。
難道,她運氣不好竟然請到了惡鬼?被上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