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這一家人簡直徹底無語,再怎麼樣,小男孩也是一條生命,這樣對他實在是太殘忍了。而且他們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悔意,甚至到現在都覺得自己是弱勢的那一方。
我跟姜晏清說,“這種人簡直死不足惜。”
姜晏清表情凝重地點點頭,“嗯,但是當務之急,我們是要幫助小濤,他的靈魂被釘在棺材裡了,必須想辦法給救出來。”
“怎麼救?”我本來還以爲只要把鋼釘拆下來,然後將小濤的屍體埋了,就可以讓小濤成功輪迴了,可是看姜晏清的意思,似乎並沒有我想的那麼簡單。
姜晏清看了看我。摸着我的腦袋,“阿滿。這件事,可能需要你來。”
我皺眉,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我來?”
姜晏清點點頭,“既然小濤託夢給你,就說明你與他有緣,救他這事,還是要你親自來。”
姜晏清不說我還覺得納悶,爲什麼我和姜晏清一起去的,只有我能聽見小濤求救的聲音,而且後來又夢到他?
我點點頭。“好,你告訴我該怎麼做。”
姜晏清回答,“我們先去警署。將小濤的屍體偷回來。”
“啊?”我驚得叫出了聲,姜晏清膽子還真是大,居然要去警署偷東西,還是那麼大個的屍體,這也太冒險了吧?
姜晏清摸了摸我的頭髮,“找不到小濤的屍體,怎麼幫他做法?”
“還要做法啊?”我又問道,並不是我不願意,只是,做法這種事向來都是奶奶的強項,我也不會啊。
姜晏清似乎看懂了我的意思。笑着安慰我,“別怕,我會輔助你。”
既然姜晏清都這麼說了,我只好同意。
一想到天黑以後要去警署偷東西,我就有點興奮,又緊張又激動。
好不容易纔等到天黑,我雙手向着姜晏清一伸,“裝備呢?”
姜晏清一臉茫然,“什麼裝備?”
我還以爲姜晏清在故意跟我裝糊塗,在他胸口捶了一拳,“跟我裝蒜哪,你說什麼裝備,夜行衣啊,還有能躲過紅外線的特殊眼睛啊?你別告訴我都沒有啊。”
姜晏清哂然一笑,“阿滿,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有我在,一個警署還不是來去自如。”
“好吧,差點忘了你是個開掛的男人,那我們走吧。”
到了警署,我纔想到我們忽略了一個大問題,就是我們根本不知道小濤的屍體放在那裡,我傻眼了,扯着姜晏清的袖子問道,“姜晏清,怎麼辦啊?”
姜晏清無奈地揉了揉我的頭髮,“阿滿,怎麼教會你法術,都不會用呢?用碧落鏡看看啊。”
若不是姜晏清提醒,我都忘記了我現在也是一個有法力的人!更何況,我還有碧落鏡。
我拿出碧落鏡,唸了姜晏清教我的口訣,催動着碧落鏡來尋找小濤的屍體。
很快,我們就在法醫室裡找到了小濤的屍體,雖然用白布蓋住了,但是按照身形,依稀可以確認是小濤。
“就是這裡了。”我收了碧落鏡,對姜晏清說。
姜晏清點了點頭,“阿滿,教你的隱身決,會用嗎?”
我皺了皺眉,“就這個還不太熟,不知道能不能行呢,要不然你帶我進去吧,免得出岔子。”
姜晏清拉着我的手,溫柔地看着我,“阿滿,你對自己別這麼沒信心,我相信你能行的,來,我陪着你,我們一起進去。”
姜晏清鼓勵的眼神於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動力,我點點頭,和姜晏清一起,用隱身決來隱身
之前練習過多次,都不能行,但是這次可能是因爲有姜晏清在,竟然成功了,就是不知道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我和姜晏清如入無人之境地來到了法醫室,這裡沒人值班,門緊鎖着。
不等姜晏清說,我就自己率先穿牆進去,姜晏清隨後進來,欣慰地對我點點頭,“嗯,不錯。”
我笑,“那是你這個老師教得好。”
姜晏清揚了揚嘴角,“我們還是抓緊把小濤帶回去吧。”
我點點頭,走到了法醫室中間的手術檯上,掀開了蓋着屍體的白布,果然是小濤,他身上的鋼釘已經取了下來,小濤就躺在手術檯上,他似乎是死不瞑目,眼睛到現在也睜開着。
姜晏清大手一揮,小濤的屍體就不見了。
我大驚,轉身問他,“怎麼回事?”
姜晏清衝我揚了揚袖子,“我收到袖子裡了,我們回去吧。”
我放下心來,點了點頭,正準備和姜晏清一起離開,突然聽見了外面有腳步聲,而且是向着這裡來的,一慌亂,頓時亂了章法,抓緊了姜晏清的袖子,“怎麼辦?”
姜晏清坦然自若,“剛纔怎麼來的,就怎麼出去。”
平安地和姜晏清出了警署,我一顆心還“撲通撲通”直跳,回頭看了看警署,拍了拍胸口,這大概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大膽的事情了。
我和姜晏清回到家時,程潔和璟修他們正坐在客廳等着我們,小濤的事情我告訴了大家,但是今晚我和姜晏清走的時候他們並不知道,卻沒想到他們竟然在等我們。
“有什麼發現?”程潔問的有些迫切,畢竟小濤的故事真的很揪心。
我和姜晏清坐下來,程潔給我們倒了杯水,我喝了兩口,才說,“小濤的屍體,我們找回來了,但是姜晏清說他的靈魂被釘在棺材裡了,可我們沒找到棺材。”
“哦?”程潔略有些驚訝地道,“帶回來了?人呢?不是隻有你們兩個嗎?”
我看了看姜晏清,姜晏清會意,袖子一抖,小濤的屍體從他的袖子裡出來,正躺在沙發上。
程潔之前是沒看到小濤的慘狀,現在看到了,也不免倒抽了一口涼氣,捏緊了拳頭,“這麼歹毒,就不怕遭報應嗎?”
“要是怕,就不會這樣做了,”我對程潔說,然後看向姜晏清,“姜晏清,你告訴我,怎麼才能幫助小濤找回靈魂?”
姜晏清手指瞧着桌面,問我,“阿滿,你離蠻魂的境界還有多遠
我閉上眼,提了一口氣感受了一下,半晌才睜開眼,“總感覺要突破了,可卻總也跨不過那道瓶頸。”
“是嗎?”姜晏清表情有些凝重了,“那這樣,可就有點危險了啊。”
我皺眉,“怎麼?做法事還跟我的修煉境界有關係嗎?”
姜晏清沒有說話,而是陷入了沉思。我們不敢打斷他,只好靜靜地看着他,等他發話。
半晌後,姜晏清說,“你們守着小濤的屍體,我現在去趟萬冥宮,阿滿,等我回來。”
我點點頭,姜晏清一眨眼便消失了。
他剛走沒多久,我手機突然震動了,卻是陸湛君傳來的簡訊:【滿滿,我在你家樓下的公園裡,你能下來嗎,我有話跟你說。】
上次陸湛君說他的教裡有事,現在也不知道解決了沒有,我多少也該關心下他,便對程潔和璟修交代說,“你們看着他,我下去一會。很快就上來。”
程潔也沒問,只是點頭答應了。
我便往花園走去。
那皎皎的月光下,深青色的石階上,坐着一個花襯衫的男子,正提着一聽啤酒,眯着一雙桃花眼,於幽幽晚風中,笑意盈盈地向我望來。
我輕輕地走到陸湛君身邊,離他三步遠坐下,陸湛君挪了挪身子,挨着我。
我皺皺眉,“你什麼時候來的?”
陸湛君聞言,笑着說,“剛來,滿滿,你能下來見我,我真高興。”
“這有什麼不能見的?”
“你家姜晏清不會吃醋嗎?”陸湛君反問。
我看着遠處的夜幕,“他不會的,陸湛君,你叫我下來就是問這個啊?”
陸湛君嘆了口氣,“這人間的風,怎麼竟然比陰間的還要冰冷刺骨呢?”
我詫異地側頭看着他,不知道他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陸湛君也不回答,只是將手中的易拉罐遞給我,“喝一口,就暖和了。”
我接過來,捏着易拉罐,卻沒有喝,笑道,“第一次聽說啤酒也能暖身的。”
陸湛君笑了笑,“我在裡面裝的女兒紅。”
我也跟着笑了笑,還了回去,“姜晏清可不允許我喝酒的。”
“哦?那可惜了。”陸湛君又將易拉罐收了回去,極灑脫地揚起頭,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幾滴女兒紅落在他的嘴角,順着完美的下巴滴入胸口,透着幾分性感。
“陸湛君,你教裡的事情解決完了嗎?”我對上他看向自己的晶燦燦的眸子,平靜地問出口。
陸湛君喝下最後一口酒,“叫我湛君,陸湛君聽着生分。教裡不過一些瑣事,已經解決了。”
“解決就好,那我也放心了,我要上去了,太晚了,你也回去吧。”
陸湛君有些失望,“就不能多陪我一會兒嗎?”
“不是,我等會有事要做。”
“什麼事?”
我便把小濤的事情說了,陸湛君聽完,眯了眯眼,神情有些冷,“姜晏清倒也捨得你!”
我心裡打鼓,“什麼意思?”
陸湛君側目看着我,搖頭,“沒什麼。滿滿,爲什麼離你越近,我的心跳才越真實。”
像是在問我,又像在問他自己。狀巨冬劃。
我沒有回答,仍是目光幽遠地看着前方,“陸湛君喝醉了。”
“醉?”陸湛君輕輕地笑了起來,聲輕如煙,“酒不醉人人自醉。”
“滿滿,你以前總是舞劍給姜晏清看,今晚,我給你舞劍好不好?”
說完,也不等我回答,將空空的易拉罐放在我手中,轉過身向着月輪深處飛去。
夜幕如織,月華漫灑。
穿着花襯衫的男子手握一柄熒光劍,大開大合,虛無縹緲的舞步,透着男子特有的瀟灑和霸氣,格外引人入勝。
等陸湛君走了,我便趕緊回了家,生怕姜晏清已經趕了回來,看見我不在要生氣的,可是也是我好運,他還沒回來。
並不是覺得心虛,只是不想讓將姜晏清不高興。
正在我暗自慶幸這時,視線裡便出現了姜晏清的影子。
他回來了,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姜晏清就開口了,“滿滿,快躺在小淘身邊!”
我心裡暗自納悶,但還是沒有問,依照他的話躺在小淘身邊,姜晏清又道,“閉上眼睛!”
我依言閉眼,也不知道姜晏清對我做了什麼,眼前閃過一陣白光,緊接着就又是無邊的黑暗了。
可是很奇怪,周遭的氣息很熟悉,像是以前來過。
我不禁有點害怕,瑟縮着抱住肩膀,“姜晏清,姜晏清,這是哪裡啊?你在嗎?”
連着叫了好幾聲,突然耳邊有聲音了,嘰嘰喳喳的,很是嘈雜,弄不清楚是在哪裡。
突然,眼前一亮,周圍的環境清晰地印入我的眼簾。
一片空曠的大廳。牆壁上刻畫着惟妙惟肖的惡魔。那些惡魔青面獠牙,血盆大口。
空中漂浮着幽靈和鬼魂。它們沒有身體,只有輕煙般凝聚出來的樣子。輕煙之中,恐怖的眸子泛着幽幽的光。
這可不就是上次在警署的看守所裡,被溫如瀾吸進來的那個魔窟嗎?怎麼我又來到了這裡呢?
而那些個鬼魂不是被我殺的差不多了嗎,怎麼現在還有這麼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正想着,突然看到了魔窟最前面,被拴在木頭十字架上的小濤,小濤兩眼無神,呆呆地注視着前方,周遭圍了一羣摩拳擦掌的鬼魂,一個個砸着嘴,似乎想將小濤吞噬掉。
緊接着,小濤後面竟然出現了兩個劊子手,只見那兩個劊子手開始用抹布擦拭大刀,似乎要向古代那樣斬首小濤,我覺得額奇怪,小濤不已經是鬼魂了嗎?怎麼還要斬?
來不及想太多,我飛快地向着在劊子手飛去,直接停在他身旁,一個彈指彈開了劊子手的大刀,劊子手凶神惡煞地瞪着我,不知怎的,我卻一點兒也不怕,冷笑一聲,一拳揮出,劊子手應聲而倒,七尺大漢躺在地上,突然變成了一股青煙,消失不見。
場下皆是一片騷亂,剛纔那些鬼魂直接圍了上來要攻擊我,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像條蛇一樣穿梭在鬼魂中間,截住了他們前進的路。
我解決掉幾個圍上來的鬼魂以後,抽空一把拉起了一直垂着頭的小濤,解開了縛在他手腕上的繩子。
“姐姐來救你了。”我剛說完,便感應到一陣極輕微的破空聲,眉頭一皺,拽着小濤微微側身,下一刻。所在的地方現出兩個人來。
其中在前的那個人,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溫如瀾。
而另一個,是陸湛君。
我怔住了,陸湛君和溫如瀾也是怔住了。
溫如瀾會來是正常的,這本來就是他的地盤,但是陸湛君,他來幹什麼?
暫且不管陸湛君來幹嘛,就算陸湛君來了,可溫如瀾既然親自來了,我和陸湛君與他正面對上,想要帶走小濤直是難上加難。
溫如瀾陰鶩地盯着我,“小女娃兒,我幾次三番幫你,怎麼逆你盡是與我作對?”
我心裡詫異,小濤跟溫如瀾有什麼關係啊?怎麼事情比我想的還要複雜?“前輩,小濤真的太可憐了,我只想救他去輪迴,往前輩成全。”
“我爲什麼要成全?”溫如瀾沉沉開口。
是啊,他爲什麼要成全,前幾次幫我,已經很慶幸了,我還能奢望他這次也幫我嗎?
我撇他一眼,沒有回答,身子向小濤靠了靠。
陸湛君站在我前面,一副要保護我的模樣,與溫如瀾對視着。
溫如瀾一聲令下,所有的鬼魂們都圍上了,斷了我和陸湛君的所有退路。
“閣下真的要趟這趟渾水嗎?”溫如瀾這是問陸湛君的,而後皺眉盯着我,老眼裡有着不解和探詢。
我突然感覺到一股不算微弱的靈力波動,腰間便被一個冰冷的硬物抵着了。
“小濤,你?”我驚呼出聲,不可置信地扭頭看着小濤拿着一把匕首抵着我。
“他是假的。”陸湛君也是臉色極差,袖中的拳頭緊握,竟然被騙了。
小濤掀起亂蓬蓬的頭髮,露出了一張與小濤一模一樣的臉。可是那眼神卻與小濤截然相反,冰冷犀利。他挾制着我向溫如瀾那邊走去,面對着陸湛君。
他念了道決,身形變換,露出本來樣子,身形大了起來,沒想到竟然是之前那個紅裙子女鬼。
我徹底蒙了。
“前輩,我能問一下怎麼回事嗎?”我既然已經被挾持了,心也慢慢平靜了下來,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才行。
溫如瀾虎視眈眈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陸湛君,“小子,你是來救她的?你是怎麼知道的?”
陸湛君輕輕對溫如瀾笑了笑,“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前輩,放了她吧。”
溫如瀾從紅裙子女鬼手裡接過我,對着陸湛君笑了笑,“你給我個放了她的理由。”
陸湛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說,“前輩想要的,我也可以給你,抓了她,前輩也不好過不是嗎?”
溫如瀾真的在考慮陸湛君的話,片刻後,我聽得他說了聲“好”,便使勁一推,我整個人就被推了出去,空間變換,我又回到了家裡。
睜開眼,姜晏清擔憂地看着我,抓着我的手急急問道,“阿滿,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撐着身子坐起來,下意識地看了眼身邊的小濤,他還是跟之前一模一樣。
我想起剛纔經歷的一切,只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便告訴姜晏清,又問他是怎麼回事。
姜晏清卻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
我繼續問,“那陸湛君,他不會有事吧?”
姜晏清又搖搖頭,“應該不會。”
“應該不會,到底是會不會?”我問的有點急。
姜晏清沒有說話。
……
小濤漆黑如墨的大眼睛頓時染上了一層霧氣,聲音也是帶着哽咽,“姐姐,你爲什麼不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