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亭楓舉着酒杯,癡笑着讓我和姜晏清也過去跟他喝一杯。%d7%cf%d3%c4%b8%f3我垂在身側的手捏緊了衣角,李亭楓越是這樣,我的心越是愧疚。
對於沒有保護好程潔,讓她命喪黃泉的悔恨也就越發沉重。壓得我快就要喘不過氣了。
“李亭楓。你……”我想勸他,可又不敢上前去,怕惹惱了他,讓他越難受。
我話還沒說完,李亭楓就將他手中的酒瓶子衝着我扔了過來,我來不及躲,是姜晏清舉着胳膊擋在我面前,酒瓶子打在他的小臂上,“砰”一聲碎裂了,紅酒灑了姜晏清一身,我身上也濺了不少。
“你們給我滾!”李亭楓掙扎着站起來,惡狠狠地瞪着我們。縱然是喝醉了酒,他眼裡的仇恨也是那樣清晰刻骨,“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們,你們給我滾,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看着擋在身前的姜晏清,將所有的死亡都寄託在他身上,希望他能勸醒李亭楓。
“李亭楓,你能不能清醒點?”姜晏清直視着李亭楓。冷冷開口,手一揮,地上的空酒瓶全部都消失不見,“程潔的死阿滿也很難過,我們沒有保護好她,確實也有責任。但是……”
不等姜晏清說完,李亭楓就嘲諷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姜晏清,虧你還是萬冥宮宮主,冥界霸主,連個女人都保護不了,現在還好意思說這種話!”
姜晏清沒再答話。
李亭楓繼續笑,笑地站都站不直了。
我很難過,可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讓李亭楓稍微好受一點。
就在這時候,李亭楓突然止住了笑聲,變得嚴肅。“你們不是口口聲聲說小美女的死讓你們很難過嗎?不是想得到我的原諒嗎?我可以原諒你們,除非……”
我充滿希冀地看着李亭楓,追問,“除非什麼?”
“除非姜晏清能讓我刺一劍!”李亭楓說。
姜晏清沒有猶豫,將黃泉劍扔在李亭楓面前,“刺可以,但你只有一次機會,如果一次殺不了我,你就不能再責怪阿滿,還要振作起來,和我們一起找出殺害程潔的兇手。”
黃泉劍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我呆呆地看着姜晏清,半晌,我吶吶地開口,“小姜姜,你……”
姜晏清擺擺手,“如果不讓他刺,他會一直記恨我們,程潔如果知道了,也不希望我們和他之間變成這樣。”
姜晏清提出了程潔,我就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了。
李亭楓愣了半晌,然後撿起了黃泉劍,臉色極其鄭重,醉酒的恍惚茫然散得乾乾淨淨。他握着劍走向姜晏清,“你確定敢受我一劍?”
姜晏清點點頭,“但是你別忘了我的條件。”
伴隨着李亭楓的一個“好”字,同時響起來的是黃泉劍刺入姜晏清身體的聲音。
我眼看着劍尖刺近姜晏清的胸口,腦中一片空白,撕心裂肺地叫道,“不要!”
姜晏清只是魂魄凝聚而成,並沒有軀殼,所以被劍刺中的時候發出來的聲音,就像是冰水滴在燒紅的鐵板上發出來的那種“刺啦”聲,我嚇得心提上了嗓子眼,下意識地就用手握住了刀刃,一股鑽心的疼痛從五指間傳來。
“阿滿,放開!”姜晏清悶哼了一聲,對我說道。
“我不放!”我扭頭看着李亭楓,我真的沒想到他竟然就這麼毫不猶豫地刺了下去,“李亭楓,你怎麼能真的下手?”
李亭楓掃了我一眼,那一眼是從來沒有過的冰寒刺骨,我被震懾地鬆開了手,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誰讓你們不保護好我的小美女,活該受我這一劍!”李亭楓說着,手下一用力,將黃泉劍抽了出來,姜晏清身子一顫,我連忙扶住了他,慌亂地按住他的胸口,姜晏清沒有血,但是胸口那裡已經變地烏黑。
“姜晏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要不是小美女幫你擋的那一劍,她根本不會死,舍利子會保護她的,所以,姜晏清,是你間接害死了程潔。”李亭楓扔掉黃泉劍,“你走吧。”
姜晏清淡淡開口,既不逃脫責任,也不攬到自己身上,他只是平靜坦蕩地描述了一個事實,“我承認你說的都對,但是李亭楓你應該知道,命劫是躲不過的,就算她沒有替我擋劍,劫數到了,她一樣會死。我讓你刺這一劍,是想讓你心裡舒服點。”
“呵.....舒服!”李亭楓冷哼一聲,神情又變得冷厲,“我心裡舒服了她就能活過來?姜晏清,你跟我一樣,也嘗試過失去心愛之人的痛,難道你就能做到這樣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嗎?”
一句話問得姜晏清啞口無言,我瞭解姜晏清,他用情至深,如果可以,他又怎麼會苦等千年?
李亭楓背過身去,“小美女的死因我自己會查,不勞你們費心。你們走吧,以後我李亭楓與你們,就是陌路人。”
我扶着姜晏清從李家出來,一直在強撐着的姜晏清,終於忍不住了,身子一個踉蹌,整個人都倚在我身上,因爲沒有皮囊,他很輕,輕地像沒有重量一樣。
我心疼地看着姜晏清,“你怎麼這麼傻,上次也讓薛天晴刺你,這次又讓他刺你,你怎麼總是這麼不愛惜自己?”
姜晏清捂着傷口輕輕咳嗽,他這個樣子我只有心疼,哪裡還捨得說他?眼淚順着臉頰一顆顆往下滴,“以後,不能再這樣了,你就算不爲你自己想,也要想想我,想想我肚子裡我們的孩子,好不好?”
姜晏清虛弱地笑了,“阿滿,我要是沒有把我,不會讓他刺我,你看我這不是沒事麼?”
“都傷成這樣了還說沒事!”我扶着他往車裡走,姜晏清受傷了,只能由我來開車。
我車子開得很慢,因爲姜晏清在運功療傷,車子開得太快會妨礙到他療傷。
學校裡因爲姜晏清和我同居,而且他的考勤是所有的老師裡面最差的,所以暫時給他停了職,正好我們也可以安心解決程潔的事情了。
因爲姜晏清身上還有傷,所以我和璟修一起去機場接程潔的父母和奶奶。
我拿着放大的程潔的照片等着他們,等了一會兒,突然有人拍我的肩膀,我回過頭,沒想到竟然是蘇城遠。
那個來自西方的高階吸血鬼蘇城遠。
蘇城遠以前傷過璟修,所以璟修一見到他就像被點着的炮仗一樣,二話不說就要揍他,被我死死地拉住了。
蘇城遠的能力深不可測,就算姜晏清對上了他,也不敢輕視,更何況是我和璟修,所以一定不能衝動,我們的今天的目的是接程潔的父母。
“溫小姐,在這裡見到你很高興。”蘇城遠竟然像個老朋友一樣對我伸出了手,儼然一個修養極高的紳士,可我清楚地知道,紳士的西裝下面,裝的就是個魔鬼!
我下意識地拉着璟修往後退了幾步,與他保持着距離,警惕地問道,“你要幹什麼?”
蘇城遠笑了,露出嘴邊好看的兩個酒窩,“溫小姐不要對我這麼防備,衆目睽睽的,我能幹什麼呀?我只是來機場接個朋友。”
“請吧。”我拉着璟修讓開一條道,蘇城遠這個人太危險了,能不跟他有糾纏就不有,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蘇城遠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含笑要摸璟修的臉,璟修扭頭避過,“別碰我,你這個壞蛋!”
蘇城遠仍是笑,沒說什麼,徑自離開了。
程潔的奶奶已經70多歲了,滿頭的白髮,渾濁的老眼裡是失去孫子的痛楚,一看到我手裡程潔的照片,就搶過去抱在懷裡泣不成聲。
程潔的父母因爲做了過重的農活,40歲左右的人看起來就像60歲的,讓人很是心酸。
程潔的媽媽和奶奶哭了一路,她爸爸一直看着窗外不說話,壓抑着自己的痛苦。
將他們帶回家安頓下來,就給李亭楓打了個電話,請他帶他們去看程潔的屍體,雖然李亭楓對我們沒好氣,但是程潔的家人來了,他自然沒有拒絕。我和璟修不太放心,就讓璟修和奶奶也陪着去了。
他們都走了以後,我看着這個空下來的房子,想到以前程潔在的場景,就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傷。
沙發,曾經和程潔一起吃着薯片看狗血言情劇。
餐桌,曾經和程潔因爲一塊紅燒肉搶來搶去,最後誰也沒沒吃到,落到了璟修的嘴裡。
太多太多……
越想越覺得難過,我決定去跟姜晏清說一下程潔的問題,順便說說我今天遇到了蘇城遠,他這個時候出現,說不定跟程潔的死有關係。
我想着,步子已經邁了出去。我到二樓臥房的時候,姜晏清正在運功療傷,眉頭緊皺着,似乎遇到了嚴峻的問題。
我沒敢叫他,這個時候要是干擾他,他肯定會走火入魔的,於是我就坐在他後面,偷偷地運功替他護法。
過了好一會兒,我本來就不渾厚的氣海幾乎已經枯竭,可姜晏清還是沒有結束,我沒辦法,只好撤走了法力。
隨着我這一抽力,姜晏清也輕輕睜開了眼睛,“阿滿,是你嗎?”
我點點頭,坐到他面前,檢查了一下胸口的傷,傷口縮了一圈,但還是觸目驚心地黑了一片,我嘆了口氣,“什麼時候能好啊?”
姜晏清拉過我的手,讓我坐在他的大腿上,我怕影響到他的恢復,掙扎着要下來,他摟緊我,頭抵在我頸窩裡,“讓我抱一會兒。”
他好像很累,我便沒在掙扎,任由他抱着,一擡眼就能看見他的睫毛,又長又卷,煞是好看。
正在這時,有人敲門了,我望過去,是陸湛君。
我有些尷尬地想從姜晏清腿上下來,姜晏清摟的比剛纔還緊,像是刻意地表現給陸湛君看似的。鑑於他有傷,我只能順着他的意思,不敢亂動,怕扯到他的傷口。
陸湛君似乎沒看見我們親暱似的,一步一步走上前來,對我笑了笑,“滿滿。”
我點點頭,“你怎麼來了?是不是來看程潔的?”
“是,也不全是。”陸湛君說,“是我找到了能夠接觸陰陽降頭草的方法,想來告訴你。”
“真的嗎?”這算是這幾天唯一的好消息,我激動地看着他,想再確認一遍不是我聽錯了。木木女血。
陸湛君沒有回答,姜晏清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坐吧,別站着。”
陸湛君就拉了個凳子坐下。
“你剛纔說,找到了解降頭草的辦法?”姜晏清淡然問道,也不知道是真的淡定,還是裝的。
陸湛君點點頭,“我回去查了很多典籍,終於找到了。”
姜晏清依舊溫吞吞的,“說來聽聽。”
陸湛君對他的態度有些不滿,但也沒計較,說,“本來換做其他人,是根本沒希望解開的……”
“解藥只需要兩位藥,麒麟角和舍利子,將二者研磨成粉,再加上藥引,就能徹底破解降頭草。”
“藥引是什麼?”姜晏清又問。
陸湛君想也不想,答道,“鬼胎的心臟。”
我蹙了眉頭,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解藥,麒麟角和舍利子,還要鬼胎的心臟?我狐疑地看着陸湛君,“你確定你不是逗我們玩嗎?”
陸湛君柔柔地看着我,“當然不是,滿滿,我怎麼會拿你的性命開玩笑?”
“可是,這也太苛刻了吧?我去哪裡找?”聽了陸湛君的解法,我就已經泄氣了,他說的這三味,一味比一味難找。
陸湛君沉默了,姜晏清也沒說話,氣氛一時有些僵。
最終姜晏清開口打破僵局,卻是對陸湛君下逐客令,“多謝你替阿滿找方法,現在家裡太亂了,就不招待你了。”
陸湛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寫滿了不捨和疼惜,“那滿滿,我走了。”
我點點頭,“那我去送你。”
說着我就準備起來,可姜晏清兩隻手像鐵箍一樣緊緊的拘着我,我根本掙脫不開。
陸湛君見狀,笑了笑,“算了,我自己走吧,你陪他就好了。”
看着陸湛君離開的背影,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在對陸湛君一事上總是這麼幼稚又可愛的姜晏清。
“阿滿,陸湛君說的應該是真的。”姜晏清一本正經地將話題轉移到降頭草的解藥上去。
說到這個我只能嘆口氣,“太難了,麒麟全身上下最重要的就是麒麟角,沒有麒麟角,麒麟就會失去全部的法力,跟普通的動物沒什麼兩樣了,還有舍利子,這可是佛界至寶,去哪裡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