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盈怒了!她決定不再退縮,她決定用法律來保護自己。面對這個問題,他再一次護住手心,她不但拒絕相見,還在最短的時間內敲定開庭日期。
“你你……”管英“你”了半天,突然找不到言語來喝罵瑞雪盈,“不可理喻!”說完,憤憤地離開。離開前,看着早已躺在牀上冒着虛汗的瑞雪盈,隨即瞪了一眼做牛做馬的兒子。可是,走了出來,她又迷茫了,她要去哪裡?現在這種情況,她是萬萬不能回北京,現在回北京,兒子不被瑞雪盈欺負死了。
“盈盈,”毓向楠待母親出去了,擰乾溼毛巾心不在焉地爲她擦去冷汗。“那個,你說你要用法律……”
“毓向楠,不想伺候我就直說,我不勉強你,不用這麼假惺惺的,我受不起。”瑞雪盈甩開毓向楠的手,惱怒地說。她知道,他肯定是要替某人求情,求她退一步,可是,她偏不!我讓了一步又一步,你們不但沒看到我的讓步,反而覺得我是病貓了不成?我就要給你們好看!誰也擋不住。
“盈盈!”毓向楠火大起來,就算他真的有求於她,就算他真的想讓她打消採取法律的方式,她也不能說他是假惺惺,要知道,他對她的愛是真的。“什麼叫假惺惺?我假惺惺?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瑞雪盈憤怒地瞪了他一眼,不料觸動了傷口痛得她咬牙切齒,半天,她從牙縫裡擠出“你滾!”便緊閉雙眼,不再理會他。
毓向楠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看着她沒有再理會自己的意思,拂袖而去。在關門的瞬間,毓向楠恨不得一頭撞死,他怎麼可以生瑞雪盈的氣?可是,他沒有勇氣再回去拿熱臉貼她的冷屁股,他有他的自尊,他不能讓她踩着他的自尊。毓向楠微微嘆了一口氣,這兩天發生了太多的事,過些天,等兩人都冷靜下來了再談吧。
之後的幾天,毓向楠一次也沒有進過瑞雪盈的病房,不是不想進,不是沒試過要進去,只是瑞嘉富先他一步擋住他,希望他不要打擾瑞雪盈。毓向楠頓時氣結,什麼叫打擾?做丈夫的進妻子的病房叫打擾?毓向楠每次希望而來,氣惱而歸,最後乾脆不再來瑞雪盈的病房,也不過問。
又過了幾天,當毓向楠終於放下自尊再次來到瑞雪盈的病房時,呆住了。病房,再一次人去樓空。他突然恐慌起來,頓覺手腳冰涼,天旋地轉,他踉蹌着都退了好幾步,撞在身後的人。
“毓主任,你沒事吧?要不要緊?我看你臉色很差啊!”
毓向楠聞聲望去,是何軍。他扯扯嘴角,本想說自己沒什麼事,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何軍看着傻愣愣的毓向楠搖搖頭離去,他知道毓向楠和太太鬧彆扭,很大一部分是因爲謠言。對此,他感到抱歉,但是,如果兩人的感情堅固也不會鬧成兩不相見的地步。
吳醫生說,前兩天瑞雪盈出院,她說不希望讓某人知道自己出院了。吳東愣愣地點點頭,他當然明白她口中的“某人”是誰,因着自己的多嘴,鬧出那麼多不堪入耳的謠言,吳東這次死咬着牙關,半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毓向楠好不容易等到下班,失魂落魄地回了家,看到家裡的燈亮着,心裡一陣激動!他就知道!她不可能離開自己,岳父說過她不會離開自己的!想到此,毓向楠鬱悶一下午的心情一掃而空,踩着輕快的腳步飛快地上了樓。
“回來了?快準備吃飯吧。”看到開門的人,毓向楠面部表情頓時僵掉。他忘了,自從那天冷戰開始,母親和他住在一起,而開門的人,正是自己的母親。
“盈盈,來吃飯吧。”常靜怡燒了一桌好菜,走到女兒的房間把女兒叫了出來。
“哦,知道了。”瑞雪盈聽到常靜怡的聲音,趕忙把冷漠的表情收起來,露出一絲甜甜的笑容迎了上去。
“盈盈啊,你真的要那麼做嗎?”席間,瑞嘉富心不在焉地扒了幾口飯,終於鼓起勇氣問出口。對於她的決定,他知道,誰也改變不了。放棄大學時,登記結婚時,哪一個決定都改不了。
“爸,你別擔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瑞雪盈放下碗筷,凝注着父親說道。
“那、那都準備好了?”瑞嘉富是不太同意打官司,可是看着受了委屈、捱了打的女兒,又不忍心反對她的決定。若是,瑞嘉富嘆了一口氣,若是毓向楠能站在她這一邊替她遮擋一些辱罵,或許他還會勸女兒不要上法庭。可是,毓向楠……太讓他失望了。
“恩,好了。這兩天就可以上法庭了。爸、媽,你們別擔心,我現在很冷靜。”
“一定要這樣嗎?”一直沉默不語的常靜怡,擔憂地問道。她不想女兒受傷,也不想讓她上法庭。法庭,不是誰都可以去的,再說了,現在是非不分、黑白顛倒,誰能說上了法庭就一定能得到公正?
“媽,我知道‘家以和爲貴’的道理,可是,我不能總當病貓。我是毓向楠的老婆,我看在他的面子上,處處讓着他媽,可是他媽呢?有沒有看在他的面子上讓過我?婆媳關係,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問題,我單方面地一再退讓是解決不了根本的問題。而且,這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我只不過是‘殺雞給猴看’,若他媽知道了這其中的道理,往後就不會再爲難我。”
“盈盈,可是一旦鬧上法庭……管鳳畢竟是你婆婆在乎的人,若是她不依不饒,再加上阿楠不站在你這一邊,你往後的生活會更苦。”常靜怡擔心的是這個,她怕女兒一旦上了法庭,以後婆媳矛盾會更嚴重。
“媽,如果真那樣,我就跟他離婚。”瑞雪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母親的擔憂她不是不明白,而且她也沒有多大的把握說上了法庭就能緩解一下婆媳關係,弄不好就如母親說的那樣,會更糟。
“這怎麼可以?!”常靜怡和瑞嘉富驚呼!離婚可不是鬧着玩,女人一旦結婚了,就不能輕易談離婚。他們搖搖頭,不贊同女兒有這樣的想法。
“呵呵,知道了。吃飯吃飯,別因爲這事鬧得沒胃口。”瑞雪盈乾笑了幾聲,趕緊轉移話題。哎,她算是明白了,自己那套“出嫁從夫”的觀念從何而來。
“管小姐,您的掛號信,簽收一下。”
“哦,謝謝。”管鳳接過快遞員遞過來的快遞看了一眼寄來的地址,是某某律師事務所,她疑惑地重新看了一遍,確認沒有弄錯收件人後,簽了名。
管鳳嘀咕着打開信封,當看到信件內容後,臉色突變,她怒吼一聲,把桌上的文件全部掃到地上,憤憤地咒罵瑞雪盈。原本悄然無聲的辦公室,頓時沸反盈天。同事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新來的同事見狀,大着膽子問她出了什麼事。她看也不看那位同事,怒道:“跟你有什麼關係?滾!給我滾遠一點!”
那位同事頓時氣結!原本想回兩句,卻被一旁的人拽了拽,示意不要吱聲,待走遠了才說:“別跟她一般見識,她的性格古怪的很,動不動就發脾氣,我們暗地裡都叫她神經婆,等你待久了就明白了。她性格很孤僻,都沒人和她來往。她發脾氣沒個準,老闆都不放在眼裡。”
“那她爲什麼不被炒魷魚啊?老闆就這麼縱容她?”
“這不是縱容,這也沒辦法。她雖然脾氣不好,但是卻有一手好本事。我們公司的大訂單都是她搞定的,老闆能炒了她斷了自己的財路嗎?”
“啊?那老闆不是很慘?自己當老闆了,還要被員工罵。”
“是啊,所以我們老闆有什麼事情都不會親自找她說,都找替罪羊。小心咯!你是新來的,老闆很有可能會找你。”
“不、不是吧!”新來的同事偷覷了一眼正在打發脾氣的管鳳,“我、我會成爲替罪羊?”
“可能性很大。哎,”她拍拍“替罪羊”的肩膀,“聽我的準沒錯。我們都是這麼過來的,很多新人受不了她的脾氣,走的也多。”
她頓時苦着一張小臉,覺得世界末日就要來臨。
管鳳在辦公室發了一頓不小的脾氣,風風火火地來到毓向楠的家。她沒有心情按那門鈴,狠狠地踢着門,催促裡面的人趕緊開門。
管英忙叫着“來了、來了”,來到客廳看了一眼鐘錶,還沒有到下班時間。她不知道這個時候會有誰來訪,不過腳下的速度沒有發放慢。當她開門時,看到管鳳怒氣衝衝地越過自己衝進屋裡,一陣風似的衝進主臥房,開口便罵,“瑞雪盈,你這個死女人,你到底什麼意思?”卻沒料到,屋裡空空如也,別說是人,連個活物都沒有。
“小鳳,到底怎麼了?又是什麼事把你氣成這樣?”管英皺着眉頭,有些不認同管英聽風就是雨的作風,不悅地問道。
“是什麼事情?”管鳳陰陽怪氣地看了一眼姑媽,“還不是你那好兒媳?”說着,把手中的信件扔到管英面前,“你自己看看!你那好兒媳做了什麼好事!”
管英沒在意管鳳的諷刺,只當她是氣瘋了。她蹲下身,撿起信件看了一遍,臉色頓時慘白,她驚恐地看着管鳳,“小鳳,這是怎麼回事?這怎麼辦?”
“你問我怎麼辦?我還想問你怎麼辦呢!你那好兒媳把我告上法庭了,開庭日期迫在眉睫,你說怎麼辦?”管鳳氣得對管英怒吼。
“小鳳,你放心!姑媽絕不會讓你吃官司,這個盈盈也太過分了,什麼事情不好商量,一家人非要鬧到法庭上。”說着,管英拍拍胸脯說:“小鳳,你別急,有姑媽替你解決。”
“這樣最好。”聽到管英的承諾,管鳳的怒氣稍稍平息了一些,她這才用晚輩對長輩的口吻說:“姑媽,這個瑞雪盈你要好好教訓一下,你看她都要爬到你頭上撒野了,你不能就這麼任由她胡來。”
“恩,我知道了。”
“還有,姑媽,這件事最好這兩天搞定。我真的不想上法庭,她要丟臉自己丟去,我可不想去法庭丟臉。”
“行,姑媽替你做主了。”
管鳳這才小鳥依人地依偎在管英身旁,撒嬌道:“姑媽,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管英頓時心花怒放,慈愛地揉揉管鳳的發,“傻瓜,姑媽不疼你,誰疼你?你就爲這事,還沒下班呢就跑來了?”
“是啊!”管鳳突地坐正,一臉嚴肅地說:“這事多嚴重啊,若是傳出去了,我哪還有臉在社會上混啊?我也認識不少有頭有臉的人,以後你讓我怎麼跟他們交往嘛!”
“好了好了,姑媽知道了。”說着,管英拍拍她的手,站起來往廚房走去,“既然來了,就等你哥回來一起吃飯吧。”
“不了,我可不想見那個該死的女人。”說到吃飯,管鳳驀地站起來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