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狹窄破舊的小巷,小巷的路面上坑坑窪窪、污水橫流,臨街的鋪面油膩膩的,都是麪館、大排檔、燒烤什麼的,幾個髒兮兮的小孩一鬨而散,躲在門檻後小心翼翼的探出頭……
自行車,三輪車,滿載各種蔬菜、冷凍食品的小貨車………一路上遇見的,都是城市最底層的平民,兩邊的建築都是八九十年代興建起來的那種破舊的筒子樓。
每走幾十米,都可以看到牆壁上都畫着一個大大“拆”字,城市更新換代的步伐已經前進到這裡,新世界的紅利終於輻射到這些每天都營營苟且的人們,所有肖雲傑和鄭霄軒他們感受到的精神氛圍,都是積極的,陽光的,充滿希望的。
在小巷的中央拐上一條岔路,一條更加狹窄和破舊的小徑彎彎曲曲的呈現出來,一路上經過亂搭亂建的木頭房、鐵皮屋,走進一座鏽跡斑斑的鐵門,一行人終於達到了目的地——安琪的家。
一棟斑駁破舊的筒子樓,一扇一扇面向長廊的木門,就是一個又一個的家。
一走進門洞,熱烈而喧譁的生活氣息就撲面而來,自行車,晾曬的衣物,橫在長廊中央的小馬紮,一鬨而散的婦女、孩童,液化氣竈上的鐵鍋裡,沸騰的水,浮浮沉沉的雞蛋冒着滾滾熱氣……
“咯咯咯~~”將長廊佔據了一半的鐵籠裡,兩隻抱窩的老母雞被驚動,淡淡的臭氣瀰漫,和食物煎炒的香氣混雜在一起,讓人忍不住要閉住呼吸,趕緊的脫開這裡。
“汪汪~~”樓下的一隻哈巴狗遠遠的衝着樓上的一行人張牙舞爪,馬上,不計其數的門內,“汪汪~~”的犬聲,此起彼伏……
這樣的環境,這怯生生行走在衆人之前的這位美麗的少女,搭配在一起就給人一種強烈的不協調感。她實在是和這樣的環境格格不入,她穿着的連衣短裙潔白無瑕,這樣的潔白就像她的氣質和神韻一樣,給人一種寧靜、溫婉、秀美的印象,看她行走在這裡,就能強烈的感受到她像是獨立於這裡的環境之外,一切污穢都像是沾染不上她,無論怎樣喧鬧和嘈雜也完全影響不到她……
鄭霄軒身後的同伴拉了拉他的手臂,用眼神示意鄭霄軒注意安琪的腳下,鄭霄軒看了一眼,那一雙暗紅色的女士皮鞋在污穢滿地的路面上行走這麼久,竟然還和剛開始一樣一塵不染!
注意到這個細節再仔細觀察這平平無奇的美好背影,恍然發現,原來之前的那些感覺不是錯覺,這美少女身上確實沒有沾染上一丁點污漬,乾淨的就像一塊晶瑩透明的水晶,再回想這一路走過來的見聞……
鄭霄軒心中一凜,他這個時候才發覺,無論是什麼人,都像是對她毫無反應,人們的表現都是衝着自己這行人來的,所有人對她都是無視,就像是沒看見,就像她完全透明一樣。
警惕心一起,鄭霄軒馬上就有所反應,沒有任何提示和警訊,所有人都調整了自己的狀態,外表沒有任何變化,但臨戰之前的準備已經在悄然無息中完成。
“到了……”
一扇嶄新的紅漆木門,和她的主人一樣,看不到任何雜色和斑點,門口空空如也,連這一小塊地面都純淨的一塵不染,安琪根本不敢看人,回頭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之後,就掏出一串鑰匙,打開了家門。
門一打開,藍光就宣泄出來。
沒有任何威脅,也找不到危險即將爆發的跡象,一衆契約者外邊輕鬆,其實內在已經繃緊。
“這是消毒用的……”安琪解釋着,然後極快的擡頭看了衆人一眼,“你們不需要……進來吧,它就在裡面。”
外面還不覺得,走進去之後才發現,裡面的空間並不狹窄,房間只有兩個,一座大得客廳空空如也,只有在四周的牆壁上,一盞盞的藍色的燈管將整個空間渲染成純藍的世界,在這樣的環境中,空氣中找不到一粒塵埃,只有一粒一粒各種顏色的光點漂浮其中,覺察到少女進來,這些光點宛如生命一般的遊動過來,在少女身邊起舞,在少女的髮絲與衣領處瀰漫……
安琪首次笑了,就像平常的一位少女見到了自己的親人與夥伴,契約者們面面相窺,他們都認出來了這光點是什麼……
魔力……
但爲什麼,感應不到任何異常,這名叫安琪的少女明明是個毫無力量的普通人!
魔力在藍光中變得可見,這是紫外線還是什麼,契約者們不瞭解,可是見到了它們,就已經足夠有理由說明,安琪不是普通人,那麼,她口中的“它”一下子就變得真實和重要起來。
不用討論,契約者們彼此之間的想法已經形成共鳴,還是鄭霄軒上前,首次露出真心實意的微笑,讚賞的看着臉頰微紅的安琪,柔聲問道:“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在自然環境中誕生的超凡者,安琪,能說說你覺醒的經歷嗎?”
“不,不,我不是超凡者,我……”安琪連連擺手,她怯懦的甚至不敢直視鄭霄軒的雙眼,“我只是個病人,我有重度潔癖,我以前根本沒有朋友,直到認識它們,我才,我才……”
它們指的就是這些像螢火蟲一樣分散、聚集、嬉戲的魔力了,鄭霄軒不知道要聚合多少魔力才能達到目視的這種程度,但他知道,現實中雖然有魔力存在,但非常的稀少,眼前聚集的規模可能已經是方圓十幾公里的所有,換句話來說,這少女的魔力親和高的異常驚人,以至於天然的吸引如此面積的魔力彙集到她的周圍。
這代表着什麼,代表着這位少女即使不能成爲一位強大的施法者(還有精神力量方面的天賦),也能成爲一名不可限量的其他職業者。
最重要的是,她不是契約者,不需要加入到哪無盡的輪迴之中!
天啊,這該死如何的得天獨厚,這該死如何幸運才能得到如此的饋贈?
一時間,所有的契約者看向安琪的眼神都開始包含羨慕和嫉妒。
另外,它呢,在哪裡!
至此,已經沒有人再懷疑這消息的真實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