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接近那塊荒地的時候,聽見那裡不僅有喊殺聲,而且有了槍聲。從那個方向飄散出來的殺意,也更加濃重了。
我和無雙走在最前面,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哆嗦。
然後我們回頭看了看身後的人,提醒道:“做好準備,要到了。”
這時候,不僅僅是胖子,瘦子幾個修道之人感受到那股濃濃的殺意了。即使劉二爺也開始顫抖起來。他像是想起來什麼陳年往事似得,不由自主的彎下腰去,嘴裡唸叨:“別打了,我認罪,別打了,我檢討。”
而老陳則一臉興奮之色,如果不是瘦子在旁邊攔着,他恐怕要跟着遠處的那些厲鬼叫喊起來了。
無雙用桃木劍指了指老陳:“你激動個什麼勁?你們的領袖早就死了。”
實際上無雙根本沒有聽明白我們說的領袖是誰。但是這不影響她聲色俱厲的大喝一聲,把老陳從激動中驚醒了。
老陳的臉上換做了悲傷,他連連嘆氣:“哎,死了,哎,都死了。”
我們幾個人,或者害怕,或者悲傷,情緒波動都不小。然而,這其中有個人始終安如泰山,面不改色。這個人就是方丈。
我看着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我們在激動什麼的方丈不由得嘆道:“果然是心寬體胖啊。”
劉二爺問我:“許由,你打算怎麼和陸海波談判?”
我想了想:“他們兩夥人一旦打起來,恐怕就得打到天亮。咱們恐怕得先讓他們住手。”
站在最後面的溫玉虛弱的說了一聲:“不行,太危險了。他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厲鬼,萬一有點什麼閃失,你恐怕得送命。”
我指了指老陳:“有他呢,應該沒事。”
老陳說:“成與不成,看你們的造化了,我也不敢保證。畢竟大家都是毛主席最忠誠的戰士……”
我擺擺手:“行了行了,快點的吧,一會天亮了。”
我們讓方丈和溫玉留下了,他們兩個一個不會道術,一個身受重傷,即使跟着我們過去,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反而還要我們分心照顧。
我們幾個修道之人把桃木劍都藏在了懷裡,絕對不能讓那些厲鬼感受到我們的敵意。然後每個人身上都揣了一沓鎮鬼符,萬一有什麼不對勁,至少有能夠自保的能力。
然後,我們慢慢地餓走過去,出現在他們面前。
我看見這些人正在拳拳着肉,刀刀見血的打着。他們打架的方式殺傷力並不很大,但是衝擊力不小,每個人像是被打了興奮劑一樣,滿臉鮮血,吼叫着向對方衝過去,好像只有一口氣在,就不會罷休一樣。
老陳指着站在遠處,拿着手槍射擊的一個人說:“這個就是陸海波,我們的頭。”
我點了點頭。那陸海波手裡舉着手槍,很不熟練的射擊着。說實話,槍法差得要命,手也生的要命,估計是第一次拿槍。
然後,老陳又指着對面的一個人說:“那個是陸江波。是另一派的頭頭。”
我詫異了一聲:“他們兩個的名字好像有點像啊。”
老陳點點頭:“可不是嗎?他們兩個是叔伯兄弟。”
我嚇了一跳:“他們是親戚?”
老陳哼了一聲:“親戚又怎麼樣?陸江波想要反對領袖,反對黨,我們就要堅決把他消滅。”
我驚詫莫名的看着陸江波,他手裡也拿着一把槍,不過,這槍很古老了,估計可以追溯到鴉片戰爭,甚至比鴉片戰爭還要早。陸江波每發一次子彈,都要停下來,往槍管裡面塞火藥。然而,他滑稽的動作並不影響他的兇狠。再老的槍也是槍,也能在人臉上打一個血窟窿。
我們一行人看着這兩撥人進行火併,一時間甚至忘了我們是幹嘛來了。
過了一會,那些厲鬼中的一個率先發現我們了。他指着我們大聲喝道:“你們是幹嘛的?”
這一嗓子喊出來,有不少厲鬼把目光轉移到我們身上。
原本打鬥的正激烈的兩派人,攻勢也漸漸延緩下來。
陸海波像是不經意的玩着手裡的手槍,眼睛斜着看我們,像是在威脅我們。
說實話,我知道他不會開槍,但是我依然怕了,因爲這小子玩槍的水平太差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走火。
我正在盯着他的手槍,旁邊陸江波也走過來了。他的鳥槍倒是穩穩地對着我們,喝道:“你們是那一派的,說!”
我們還沒有說話,陸海波先陰陽怪氣的說道:“你拿着個破槍嚇唬誰呢?你們這種反動派、紙老虎,除了會嚇唬人,還會幹什麼?”
陸江波也冷笑一聲:“破槍?新中國就是領袖帶領我們用小米加步槍打下來的。現在你誣衊步槍,就是誣衊新中國的勝利果實,就是誣衊領袖。你還說你不是反動派?”
這兩人爭鋒相對的吵了兩句,眼看就要重新打起來。
我連忙擺擺手:“你們先別吵,聽我說兩句。”
那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你算什麼?爲什麼要聽你說兩句?”他們兩個吵了幾句,忽然住嘴了,然後看着我們幾個,說道:“你們,該不是美蔣派來的特務吧。”
然後他們決定先對付我們。先解決敵我矛盾,再解決人民內部矛盾。
我看着那兩撥人從左右兩個方向漸漸靠攏過來,忍不住衝老陳說道:“快點想個辦法啊。”
老陳像是這時候才明白過來一樣。連忙說道:“你們先別衝動,聽我說。”
陸江波和陸海波看着老陳說:“怎麼?你叛變了嗎?”
老陳連連擺手:“這幾位不是反動派,他們是人民羣衆。” Wшw ☢t t k a n ☢¢O
陸海波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那你是幹什麼來的?來支持我嗎?”
我搖搖頭:“我來,是想告訴你們一個消息。”
陸海波奇怪的看着我:“什麼消息?”
我看了看老陳,老陳會意,慢慢的走上前去,然後痛心疾首的說:“領袖不在了。”
陸海波嚇了一跳,說道:“你說什麼?”
老陳滿臉熱淚:“是真的,幾十年前就不在了。”
陸海濤激動地抓着老陳的衣領:“我不信。誰告訴你的?我把他碎屍萬段。”
我心中惴惴:“領袖死了,好像也不用遷怒於我吧。”
老陳被陸海濤揪住之後,也害怕了,然後戰戰兢兢指了指我。
我在心裡暗罵一聲:“這個沒義氣的。”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陸海濤的槍已經開始指着我了。
我連連擺手,一步步後退:“別這樣啊,我就是個報信的,我……”
還沒等我把話說完,陸海濤手裡的槍砰地一聲,射出一發子彈,正中我的眉心。
我的腦袋嗡的一下,思維瞬間停滯了。我感覺有一股陰氣,幾乎把我的腦子都凍住了。
我還能思考,但是速度很慢,我還能聽到聲音,但是很遙遠。
我看見無雙在我身前大聲的叫我,但是我反應不過來,等我的思維終於跟上的時候。無雙已經抽出桃木劍來,要找陸海波拼命了。
我艱難的伸出一隻手,感覺空氣像是水一樣,阻力很大。但是我終於抓住了她,使勁的拽了她一把。
無雙腳下踉蹌,一下撲倒在我的懷裡。
這時候我的腦子也清醒了不少。我晃了兩晃,勉強能站穩了。可是我剛剛站穩,無雙卻使勁推了我一把,把我壓倒在地上。
與此同時,我聽見砰地一聲槍響,有一顆子彈,帶着厲鬼才有的陰氣,貼着我的頭皮飛出去了。
我和無雙倒在地上,連滾帶爬的向後逃。
身後傳來幾百個厲鬼的呼聲:“你們這些反動派,連領袖的謠都敢造?今天我們就要把你們打倒,踏上一萬隻腳,讓你們永世不得翻身。”
這聲音驚天動地,帶着濃濃的殺氣。我和無雙一邊逃,一邊喊道:“鎮鬼符,快!”
瘦子和胖子兩隻手飛快的把鎮鬼符扔出去了。一時間鬼哭狼嚎,符咒紛飛。場面亂作了一團。
我們靠着那些符咒,擋着厲鬼緩了一緩,然後互相攙扶着,卯足了勁向遠處逃。
這一逃就是大半夜。一直跑到遠遠看到放羊人的木屋,那些厲鬼才退去了。
我們東倒西歪的倒在門外,伸着舌頭,個個喘的像是夏天的狗。
其中最倒黴的當屬方丈了,他本來身上肉就多,剛纔一陣急行軍,還要揹着溫玉,真是雪上加霜。
我們幾個人在外面歇了一會,忽然屋門開了。放羊人揉着眼睛,迷迷糊糊走出來,一眼看見我們幾個,詫異的說道:“你們回來了?怎麼樣?事情辦成沒?那幾個厲鬼捉住了嗎?”
我擺擺手:“別提了。捉什麼捉啊。差點讓他們給捉走。”
放羊人着急的問:“那怎麼辦啊?”
我嘆了口氣:“等我們歇歇,然後商量商量吧。哎?邋遢道士呢?他怎麼樣了?”
放羊的撓撓頭,回頭看了一眼:“好像還在睡覺。”
我們幾個人從地上站起來,喘着氣說道:“走,走,進屋,先進屋。歇一會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