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竟然是張夫人。而他們家族中代代相傳,傳下來一門雕刻鎖魂環的手藝。只可惜,張夫人的手藝已經無效了,而無雙卻還沒有領悟。所以,這門手藝算是暫時性的失傳了。
對於張夫人的話,我們全都深信不疑。除了無雙。用她的話說:“認親這種事,必須要慎之又慎。”
我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如果擱在以前,我們可以去醫院做一個鑑定,是不是親人比對一下就可以得出來。但是對於修道之人來說,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萬一對方是借屍還魂怎麼辦?身體上的因素再親近,魂魄也不是自己的親人了。
紙紮吳見多識廣,他說道:“我聽說,凡是親人之間,魂魄上會留有一個痕跡。可以查驗出來。”
我們好奇的問:“什麼痕跡?在哪?”
紙紮吳卻搖了搖頭:“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只是略有耳聞,大家口耳相傳,但是誰也沒有見到過。”
無雙神色淡然:“看來,想要確定她的身份,要麼等我雕成了鎖魂環,要麼救出我爸。”
張夫人毫不介意的點點頭:“確實應該是這樣。”
我站了起來,脖子有點酸。在這坐了半夜,天已經快亮了。然而紙紮吳忽然疑惑的問:“張夫人,你們家祖上是做什麼的?”
張夫人愣了一下,問道:“什麼意思?”
紙紮吳說到:“你們是道士嗎?”
張夫人搖搖頭:“不是,只是普通的人家。祖上各行各業的都有。”
紙紮吳滿臉疑惑:“那就奇怪了,天下間這麼多道士,爲什麼偏偏你們會雕刻鎖魂環?”
張夫人想了想說:“或許,我們家的老祖宗曾經得到什麼機緣吧。而且,我聽家中長輩說,一旦長女領悟了鎖魂環,就必須離家,外出遊歷。”
紙紮吳眉頭緊皺:“外出遊歷?”
張夫人點了點頭:“不過我猜測,遊歷是假,避禍是真。我感覺,一直有人想抓住我們家中的人。就像抓我和無雙一樣。”
我們都點了點頭。張夫人說當年的那兩個人和冥界有關,看來,等我們救出張元之後,應該能瞭解一些事情。
瘦子看了看天:“天快要亮了,咱們休息一下然後去找真正的鬼城吧。”
我們這些人紛紛散去,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了。
在走廊裡面,我看見溫玉一言不發,一臉落寞的走着。不由得問道“你怎麼了?”
溫玉搖搖頭:“沒什麼。”然後她看了看我:“早點休息吧,一會咱們去找鬼城。”
然後她推門回屋了。
我看了看房門上的黃泉路,嘆了口氣,暗罵一聲:“真晦氣。”然後也回到屋子裡了。
這一覺一直睡到快到中午的時候。我們草草吃了點飯,然後就出門了。
外面的陽光很烈。我和無雙全身裹着黑紗,像是兩個阿拉伯友人。
我們有針對性的問了幾個老人,他們知道很多關於豐都鬼城的傳說。不過,這些傳說一聽就是假的。
我們打聽了一圈,一無所獲。然後坐在一個包子攤前面,互相討論聽來的那些故事。
包子攤老闆在旁邊聽了一會,忽然說道:“你們說的那些都是編出來的。那些老頭沒事坐在路邊就給人講故事。他們都是政府花錢僱來的,專門給旅遊景點營造氣氛。”
我們幾個人有點尷尬。虧我們還算是修道之人,居然拿着些亂編出來的故事討論了這麼久。
無雙對老闆說:“他們的故事是瞎編的,難不成你這有真的?”
老闆得意的一笑:“這位姑娘算是問對人了。我這還確實有真的。”
我感興趣的看着他,心中一陣喜悅,難道這人見過真正的鬼城?我熱切地問:“怎麼回事?能給我們講講嗎?”
老闆點點頭:“當然可以了。”然後他長嘆一聲,像是說書人一樣,烘托了一下氣氛,隨後說道:“你們聽說過沒有?編席的睡土炕,賣鹽的喝淡湯。小本生意,日子過的緊巴巴。自己的營生只求掙錢,從來捨不得吃一口,用一點。”
我們點點頭:“後來呢?”
老闆說道:“我在這裡擺攤十來年了。整天賣包子,看着那些鬼物啊,遊樂城啊,進進出出,愣是沒有進去看過一眼。我倒不是害怕,而是捨不得錢。”說到這裡,老闆忽然不好意思的笑了:“後來,我實在耐不住好奇心,進去玩了一次。不過,是偷偷溜進去的。”
我們問他:“那次你看見髒東西了?”
老闆點點頭:“那一家鬼屋有一個規矩,就是十二點之前必須關門。正好那天我收攤有點晚,看看鬼屋裡面的人都走了,值班的也睡下了,就悄悄地摸了進去。不瞞你們說,往常來我這吃包子的,有不少進過那個鬼屋,凡是去過的人都交口稱讚,說這鬼屋多麼刺激,多麼好玩。我心裡面癢癢的,也想試一把。
“我走進去之後,看見裡面愁雲慘淡,黑乎乎的。你們知道,那時候已經下班了,這裡沒有開燈。於是我把手電筒掏出來,打着手電在這裡逛。也不知道是因爲在豐都住了大半輩子還是怎麼樣,我好像對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不太害怕。這一路走進去,看見裡面有奈何橋,鬼門關。倒是蓋得和傳說中的差不多。
“我轉了一圈,覺得也沒什麼新意,於是就往外面走。這一轉身,發現周圍有不少黑影,飄來飄去,仔細一看,卻又什麼都看不到了。本來我以爲這是遊樂城裡面嚇唬人的。但是後來我一想,這裡都已經下班了。怎麼會有黑影在這飄呢?難道是遇見真的鬼了?
“這一下把我嚇得魂飛魄散,跌跌撞撞就向外面跑。結果跑了沒兩步,看見前面擺着很多牌位。每個牌位前面都點着一隻蠟燭,亮着幽幽的光。這下我更明白了,我肯定是撞見什麼東西了。剛纔進來的時候可沒有這些東西。我小心翼翼的繞過那些牌位。就這麼走着,忽然看見那牌位上的字,可把我嚇得魂不附體了。那上面寫的是我的名字。”
我們怔怔的看着包子攤老闆:“後來呢?後來你就跑出來了。”
老闆點點頭:“是啊,後來我就跑出來了。太嚇人了,以後我再也不去了。”
我撓撓頭,問他:“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老闆想了想:“也就前兩天。”
我們一臉同情的看着他。誰也沒有說破。鬼神之事,向來不會空穴來風。老闆看見自己的牌位,這兩天八成是要有血光之災了。或者是他的陽壽到了,又或者,是有人在施法想害他。
老闆在這裡賣包子,每天接觸形形色色的人,察言觀色的功夫何等了得。見我們幾個神色不對,不由得問道:“幾位?你們怎麼了?”
我們擺擺手:“沒怎麼。”
忽然,老闆看着我放在桌上的桃木劍,試探着問道:“你們是道士?”
我點點頭:“你看出來了?”
老闆一臉陰沉的點點頭,然後說道:“幾位大師,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我覺得我剛纔講完這件事之後,你們的眼神就變了。”
邋遢道士看着老闆說:“我看你印堂發黑,近日恐怕有血光之災啊。”
說實話,這個開場白已經被假道士用爛了。假人碰見一個人張口就是這個,不用多想,一拳打過去就行了,對方多半是騙子。
但是此情此景,老闆不由得不信。包子也不蒸了,在我們身旁坐下來:“大師,這話怎麼說?”
邋遢道士說:“你看見的那些牌位,恐怕大有文章。開遊樂場的老闆你認識嗎?”
包子攤老闆連連點頭:“認識,他叫馬三。我們見了面都打招呼。”
邋遢道士問他:“你和他有仇嗎?”
包子攤老闆神色略微有些輕鬆:“沒仇,沒仇,井水不犯河水。”
邋遢道士看着老闆說說道:“那就麻煩了。”
老闆一張臉快要哭出來了:“怎麼倒麻煩了?”
邋遢道士說:“如果不是馬三想害你。那基本上就只有一個可能,是你自己陽壽將盡。估計過不了幾天,就有陰差來捉你了。”
一番話讓老闆冷汗一層層的冒出來。一張臉煞白煞白,已經是恐懼到了極點。
然後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也顧不得熙熙攘攘的街上全是人,只是哭嚎着喊:“大師,你千萬要救救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起早貪黑蒸包子。養了兒子二十年,頭髮熬白了一大半……”
瘦子皺皺眉頭:“快把他拉起來,這裡魚龍混雜,別引起別人的注意。”
我們幾個連哄帶勸,把老闆從地上拽了起來。我對他說:“你先彆着急。如果當真是陽壽到了,天命不可違,你早點準備後事,不過,也有可能是有人想害你。那我們就幫你除掉他們。”
老闆連連點頭:“明白,明白。”
然後,我和瘦子幾個人交換了一下眼色。無論如何,事情是在馬三的遊樂場出的,這小子絕對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