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蹲在玉米地裡,悄悄觀察了很久,方丈始終沒有再出現。
我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於是悄聲對周圍的人說:“如果方丈不僅僅是躲起來。他趴在地上,已經爬着逃走了怎麼辦?這裡長着玉米苗,咱們根本發現不了。”
月光照在瘦子的臉上,讓他顯得高深莫測。他從玉米地裡微微擡起頭來。然後說道:“要不然,咱們藏在玉米地裡,慢慢的挪過去,向前面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我們都點了點頭,並且互相囑咐道:“一定要悄悄地,不要發出任何聲音,而且要機靈點,別等方丈在眼前了都不知道。”
做好準備之後,我和無雙還有瘦子走在前面。胖子和邋遢道士跟在後面。我們五個人開始半蹲着向前挪。
這樣挪了幾步之後,我們很快發現,與蹲在地上向前挪相比,四肢着地,像是動物一樣爬行要省力的多。
玉米苗把我們的身影完全隱藏起來,夜色是我們最好的僞裝。我們一言不發,悄悄地向前爬着。
周圍只有沙沙的聲音,不注意聽得話,甚至會以爲是風在吹樹葉。
我們這樣爬了一會,忽然聽見身後胖子和邋遢道士忽然爭論起來了。
邋遢道士提醒胖子:“你把身子弓的太高了,外面能看到你。你把大家全都暴露了。”
胖子不滿的說:“我的肚子已經蹭到地了,不能再低了。”
邋遢道士幫他出主意:“你不能用手託着點肚子嗎?”
胖子回了一句:“我的手託着胸口呢。”
我聽得頭大不已,回頭衝他們說:“你們倆小點聲行不行?”
邋遢道士和胖子答應了,然後催促我:“快走快走。一會跟不上了。”
我正要回頭接着向前爬。但是忽然聽見無雙驚呼了一聲。我心裡一緊,連忙回頭看的時候,發現前面已經沒有人影了。瘦子和無雙憑空消失了。
我正在緊張,忽然前面的玉米苗一陣亂響,像是有什麼東西過來了。
我心驚膽戰的盯着那裡,唯恐是什麼山精鬼怪。我摸了摸腰間的桃木劍,萬一有什麼情況,就直接砍過去。
正在這時候,我的手忽然被一個溫熱的東西,一下抓住了。
我嚇得滿頭冷汗,一邊向後退,一邊低頭看,這時候發現是另一隻手,從前面玉米地裡伸出來,正緊緊地抓着我的手腕。
我深吸一口氣,儘量不發出聲音,左手撐在地上,穩住不動。右手慢慢舉起桃木劍,然後帶着嗚嗚的風聲,用力的砍了下來。
這一下,務必一步到位,直接把這隻手砍斷。
然而,我的劍剛剛揮到一半,前面又伸出一個人頭來。她驚呼一聲:“許由,你幹嘛?”
我聽這聲音分明是無雙,連忙住手了。
這時候,無雙撥開了前面的玉米苗,我才發現這裡有點問題。
前面出現了一個陷坑,像是被長期的大水漫灌衝漏的。無雙下半截身子在坑裡面,上半截身子在坑外。一隻手抓着我,一隻手正在努力的向上爬。
我問她:“你剛纔掉下去了嗎?”
無雙沒好氣的說:“是啊,這不是顯而易見嗎?愣着幹什麼?快點拉我一把啊。”
我把她拉上來之後,問道:“瘦子呢?”
無雙坐在地上,一邊喘氣一邊說道:“我們兩個同時掉下去的。本來打算爬上來,但是下面似乎有什麼聲音,瘦子去探路了。如果沒有什麼問題咱們再下去。”
我們坐在陷坑外面等了一會。我兩眼看着陷坑,它就像是一個無邊的黑洞一樣。似乎要把所有人吞噬下去。
我看的有點害怕,不由得別過頭去。
邋遢道士問無雙:“無雙,你們看到方丈了嗎?他是掉到這個坑裡面去了嗎?”
無雙搖搖頭:“沒有看到。不過,剛纔我聽見下面有人說話,他很有可能鑽下去了。”
我們都有些不爽的說道:“方丈到底在搞什麼鬼,大晚上不睡覺,鑽地洞幹什麼?”
胖子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然後他看着那個陷坑,擔心地說:“瘦子進去不會有什麼危險吧,要不然我過去看看?”
邋遢道士連忙攔住他:“你這個體重就別添亂了。你走過去能把裡面全都壓塌了。”
胖子果然很聽勸的退了回來:“那我只能等着瘦子出來了,真是讓人擔心。”
胖子嘴上說着擔心,臉上卻很輕鬆。我忽然意識到,剛纔他根本就沒有想下去,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即使在冥界轉了一圈,他的膽子也沒有大了多少。
十幾分鍾之後,坑裡面露出來一個腦袋,果然是瘦子。
我們急切的問:“怎麼樣?下面什麼情況?”
瘦子神色飄忽:“情況有點複雜。”
我不滿意的說:“瘦子,你現在說話怎麼有點像是歪脖子表舅呢?說清楚點,到底怎麼複雜了?”
瘦子嘆了口氣,說道:“我又不是大學生,詞彙不夠豐富。要不然你們下來看看吧。”
我問道:“沒危險?”
瘦子說道:“不好說,可能有危險,不過我沒有遇到。”
我又問:“方丈在不在下面?”
瘦子已經重新縮回到陷坑裡面去了。裡面傳來他有些發悶的聲音:“不好說,很有可能在裡面。”
我們嘴裡嘀咕着瘦子的“不好說”,緊張又好奇的鑽了下去。
下面很黑,一股泥土味。我摸索着爬了很久,兩隻腳終於踩到了地面。
我小聲的呼喊:“瘦子,你在哪?無雙?你在嗎?”
我正在喊着,忽然黑暗中出現一點亮光。
我的眼睛在黑暗中呆的久了,猛地被這點亮光一照,出現了短暫的失明。
等我適應過來之後,我發現瘦子舉着一支蠟燭。正站在我們身前。
我有點奇怪:“你什麼時候準備的蠟燭?咱們出來的時候時間倉促,好像除了桃木劍什麼都沒有帶。”
瘦子指了指一個角落:“那邊放着蠟燭。”
我有些詫異:“坑底放着蠟燭?”
瘦子點了點頭:“這個坑,有人經常下來。”
然後他端着蠟燭向那個角落走了過去。我們藉着燭光發現,那裡有一堆的紙灰和沒有燃盡的蠟燭,火柴,甚至散落着幾個打火機。
既然有打火機出現,這說明至少在近代,肯定有人來過。
瘦子舉着蠟燭讓我們看了看頭頂:“你們看,這裡應該是一口井。只不過時間久了,有些塌陷。”我擡着頭,看見井口的天空,黑乎乎的,閃着幾點星星。
這時候,我忽然聽見一點聲音,像是有人在說話。又像是囈語。這聲音很低,喃喃不休,更像是在念經。
這時候我才發現,這口井有問題。裡面別有洞天。
瘦子指了指井底上的一扇木門:“這裡面還有東西。”一邊說着,他費力的把木門推開了。
這扇門並不沉重,不過有些腐朽了,瘦子推開它的時候,發出執拗執拗的聲音,在地下聽起來,感覺異常的詭異。
胖子害怕了,他拽住瘦子:“哥,咱們要進去嗎?”
瘦子理所當然的說:“這不是廢話嗎?不進去咱們不白折騰了嗎?”
胖子搖晃着腦袋找理由:“我也得進去啊?”
瘦子看看他:“你不來也行,在外面望風吧。”胖子如蒙大赦,歡快的答應了。
瘦子在前面端着蠟燭,我們跟在後面,排成一長串,慢慢的走了進去。
我本以爲,進去之後會是一條長長的甬道。沒想到,裡面像是迷宮一樣。無數的通道縱橫交錯。通道旁邊有很多的小門。
我們隨便走到一個小門裡面,發現這其實是一戶人家,有小院,有正屋。裡面甚至有桌椅。
不過,一半被泥土掩蓋,另一半已經腐爛了。
我們隨便轉了一圈,發現這裡有無數個小院。它們給我的感覺就是,有人在這裡建了一個村子。
那喃喃不休,像是念經一樣的聲音還在前面,我們正要向前走。忽然,我感覺身後有點不對勁。像是有什麼人在我身後一樣。
我故意落後了幾步,眼睛死死的盯着身後。那裡是一片燭光照不到的黑暗。
很快,我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跌跌撞撞。
我心中暗道:“果然有問題。幸好我比較機警,否則的話,豈不是讓你算計了?”
正想到這裡,黑暗中衝出一個龐大的人影來。我想也沒想,舉起桃木劍刺了過去。
這一劍刺出去之後我才發現錯了。這人不是別人,是胖子。
胖子顯然也沒有料到我會在半路上打埋伏。嚇得一張嘴就要叫出聲來。我連忙上前,把他的嘴捂住了。
然後我問他:“你怎麼回事?不是讓你在外面望風嗎?”
胖子一臉緊張:“我害怕。”
這時候,最前面的瘦子也走過來了,不滿的看着胖子:“怎麼說你也當過陰差,別告訴我你怕黑啊。”
胖子一臉緊張的說:“不是怕黑,我總覺得有人在看着我。所以就跑進來找你們了。”
我向胖子的身後看了看,是無邊的黑暗。根本看不到是不是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