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魚塘後，海涅鬆了口氣。
在和惠惠取得聯繫之前，他不想看清那上面的名字。
不僅如此，他還要儘快把這倆貨送走。
免得他們在日常談話中提及一些不必要的玩家ID，再告訴自己這人沒可能抽到啦，然後自己回來一看，氣泡沒了。
他要最大限度地保證氣泡的存在不受影響。
於是，他讓薩總獨自呆在這慢慢修着，自己則帶着衛殿鳶開始了忙碌但充實的一天。
……
三天後，綠葉鎮的林間靶場。
這片位於鎮子南郊的林地在過去兩個月內被薩總帶着人進行了一番徹頭徹尾的魔改。
如今，這林子裡的每棵樹都在某位叢林學派牧樹人幫助下被改造成了薩總記憶中最適合“叢林戰”的樣子。
綠葉鎮的半精靈弓箭手也好，翠葉庭的精靈也罷，還有烏木鎮軍營裡的“弓箭戰士”，都被拉在一起集訓。
「……分離是爲了更好的相逢，對你們而言也是一次嚴峻的考驗……」
被諸多射手稱爲“魔鬼教官”的薩總正在發表臨別感言。
「……我不在的日子裡，望諸位謹記教誨，訓練多流汗，戰時少流血……」
斥候班被交給薩總帶了一陣，於是他們也來湊熱鬧了。
「……儘管有萬分不捨，但這一天終於到來……」
最初舉行告別儀式時，薩總的確是打算自由發揮開開玩笑。
拉萬：“你放屁！”
倆人頓時肅然。
拉萬一時語塞。
但原住民們不清楚。
捉羊：“你他媽……”
薩總下意識敲字道：
「行了，差不多到這了吧，媽的累死我了」
簡易的演講臺下面，捉羊和衛殿鳶一左一右站着。
等他想狡辯時，一個燃燒的問號突然出現在兩人眼前。
…
另一邊。
“薩教官一直很文明好吧。”
所以他們稱之爲“薩式訓練法”。
薩總也社恐。
而且即使是打字，也有許多玩笑話說不出口——在這種場合顯得十分抽象，而且也不符合他平時威嚴的人設。
此外還充斥着各種各樣的陷阱和陰人小技巧。
捉羊：“‘最後，希望你們幸運常伴，期待下次的重逢’……行了，差不多到這了吧，媽的累死我了。”
“薩教官還有這麼文明的時候？”拉萬小聲道。
人羣中，託德被人拽了下衣角。
還是看看孵蛋的綜合實力……
俏皮但不失嚴肅固然是最優解，但這需要能力。
…
託德白了他一眼：“不文明的是夏教官。”
玩家說這是悼木山谷一役後，雄鷹之家集百家之所長創造的全新訓練手段。
此時，林子中央的空地上，兩百多名射手席地而坐，靜靜望着站在高臺上的那道身影。
但現在，薩總就是捉羊的傳聲筒，羊哥說一句他敲一句。
四下安靜無聲，只有他頭頂不斷冒出青綠色的文字。
最初，他們是被拉來壯膽的。
他扭頭看去，是脫離潛行的拉萬。
但一站上去，面對這麼多滿含期待的眼神，他忽然就怯場了。
他一改往日的風格，一字一句都變得人模狗樣。
事實證明，不是誰都適合公開演講。
託德攤手：“你看。”
薩總不得不感慨，場面話之所以被叫做“場面話”，是有理由的。
他顯然沒那個能力。
薩總一驚：“壞了……”
這行字已經打出去了，無法撤回……
下面驟然爆笑。
“薩教官還是老樣子啊……”
“還以爲他能一直正經下去。”
“偶爾正經一下也不錯。”
結果就……還好。
薩總懸着的心也放下了。
突然，託德站了起來。
“起立！”
他大喊道。所有人都像商量好了似的一同站起，大喊道：
“薩教官一路走好！”
聲音洪亮，感情真摯。
薩總本想罵的，罵他們說得什麼玩意兒，太晦氣了。
可是看着這些真誠的面龐，他就沉默了。
半晌，他才語氣複雜道：
“羊哥，我把這羣菜鳥交給你了。看在兄弟的面子上，別讓他們死。”
捉羊一愣，隨即笑道：“我盡力。話說我以爲你只會對野獸傾注感情。”
薩總：“什麼意思，你罵兄弟們是畜生嗎？”
捉羊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笑罵道：“真有伱的呀……”
…
三人離開了訓練場，飛艇載着他們直奔吉蒂勒農場。
海涅早已站在向北的路口。
昨天薩總身體剛修復完畢時，他就和衛殿鳶找到了海涅，表達了想要結伴去北地冒險的想法。
當然，沿用未來戰士的人設，東北人給出了一個海涅無法拒絕的理由：
「我們要去挽救一座即將被災難摧毀的城市」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挽留就顯得很不禮貌。
海涅便順水推舟地表示了自己的委託。
他需要有人去北地和一個叫格雷的亡靈法師接頭，順便救下灰月等人。
雙方一拍即合，現在終於到了分別的時候。
“這裡是你們兩個的靈魂提燈核心，我讓卡爾給外面做了一層加固，強化了它的耐用性。”
海涅從包裹裡翻出一個黑曜石打磨的匣子，巴掌大小，看着就很結實耐用。
這是從浮空城內拆下來的“邊角料”。
順帶說一句，浮空城終於沒油了，變成了走地雞。
好在下方有一個平臺，使它不至於傾倒。
不過這樣一來以後只能從露臺進出。
“……盒子裡有兩顆急用的充能石，這樣的盒子一共四個，每人兩套。此外還有可以完整休息六次的充能石，再多就拿不上了，剩下的你們要自己想辦法。務必記住，輪流休息。然後是……”
海涅絮絮叨叨交代的時候，薩總忍不住道：
“爲什麼夏老師走的時候沒這一環？這簡直跟我上大學時我爹媽一個樣子。”
捉羊：“夏老師隨時可以騎飛龍回來，你們能嗎？再說了，贊羅高原離山區也沒多遠，主要是垂直高度。”
衛殿鳶：“我倒是覺得嗷，海涅明顯偏愛薩總。夏老師反正翅膀硬了，主打一個愛咋咋地。”
捉羊：“有一說一，確實。”
薩總：“你們沒事吧？這不是說明我好感度刷得高麼？”
衛殿鳶：“那不一樣，我太奶當年也最寵我，就因爲我最鬧騰。”
薩總：“……好你個東北人，你是在攻擊我？”
…
海涅聽得一臉無語。
他明明是在介紹這一整套野外露營組件。
這種事馬虎不得一點。
終於，他細緻地介紹完了行李，又叮囑了諸多注意事項——尤其強調，和格雷見面時不要衝動，救人要緊。
雖然灰月招募來的都是未來的傳奇人物，命應該比較硬。
但考慮到自己派出去的是玩家……誰能剋死誰還真不好說。
目送兩人騎上輝羽準備離去。
“注意安全。”
海涅最後囑咐道。
「知道了」
輝羽起飛，低空飛過北邊的樹林。
鳥背上，兩個骷髏回頭看着海涅。
看到他擡起手揮了揮，逐漸變成一個小黑點。
“我突然想我爹了。”薩總喃喃道。
衛殿鳶：“這不才分開？”
薩總：“我特麼是說我現實裡的爹！我第一年去大學報道，他送我上車的時候就這樣。不是，你丫沒經歷過嗎？”
衛殿鳶：“那確實沒有，哥們22歲前就沒離開過瀋陽。”
薩總無語。
…
腦海中靜悄悄的，海涅還有些不習慣。
一想到未來有可能持續靜悄悄，他就更不習慣了。
“走吧。”
他帶着捉羊回到了飛艇上。
接下來該照顧這位特殊的客人了。
高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