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幾天,班摩現身的消息很快傳了開來。
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刺殺了三名天境高手,這麼大的事情就算想捂也捂不住。更何況,班摩還有着另一個大陸的身份。
一時間,整個玄羅大陸也是一片譁然。誰也沒想到,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班摩不如同喪家之犬一樣好好藏着,竟然還敢到處殺人。
而且,他似乎真的視天境如無物了,一出現就殺了三個。
這簡直是太過膽大包天,也太過駭人聽聞。他難道不知道,現在他面對的是一個大陸的反擊嗎?
和從前的看熱鬧不同,這一次幾乎人人都恨不得班摩早點死掉。在許多人眼中,來自另一個大陸的‘間諜’當然是自己的敵人,他多活一天,都會給玄羅大陸帶來更多不利影響。
只是,真正敢付諸行動的,卻沒有幾個。
尤其是聖海宮,太羽劍派的人,他們甚至對於這一切幸災樂禍。他們確實希望班摩死,不過他們更希望班摩死前能多殺幾個對面的人。
迦王殿滅掉了聖海宮和太羽劍派,這兩派當然恨他們入骨。和這種滅派之仇相比,兩塊大陸之間的爭鬥太過遙遠和空泛了。
除了當事人之外,沒有人知道,就在這幾天,聖海宮的大長老淵喆,二長老淵渺,太羽劍派掌門信照,太虛府大長老歸弘等高層已經見到了那個人。
更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有過一次不爲人知的談話。
一如連山所料,這三派面對這個計劃,根本就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迦王殿是很想和他們和談,連琴也是在不斷和虛聖斡旋,希望消弭這場波及了數個大派之間的大戰,但這不代表淵喆,信照和歸弘這些人也會這麼想。
你迦王殿殺了我們許多弟子,佔據了我們的山門,現在說不打就不打了,早做什麼去了?
談判,可以啊,你們會把聖海宮和太羽劍派的地盤讓回來嗎?
現在誰都知道班摩是想要玄羅大陸多死點人,但那又怎樣?那又如何?自己的門派都沒有了,連仇都報不了,談其他還有什麼意義?
這個計劃一旦成功,己方根本不用付出什麼代價,卻可以讓迦王殿和雙聖宮遭受到慘痛打擊。
如果更加順利的話,甚至可以一舉反攻回去。到時候,誰還理什麼和談?
沒錯,他們也恨班摩,甚至恨之入骨。不過,方歌能看出來的東西,他們也能看得出來。這次的計劃,班摩是最重要的誘餌,他自己也會死。
他們只能感嘆,這些年輕人的想法真是讓他們無法理解。爲了保護一個女人,給她出氣,就主動送死,值得嗎?
無論值得不值得,班摩的提議確實是他們夢寐以求的。而班摩的誠意,也讓他們無話可說。
他們並不擔心這其中會有什麼陰謀,到時候他們會擺出足夠龐大的陣勢。即便最終決戰也夠用了,根本不懼對面出現任何情況。
這個計劃對他們而言,最壞的結果也就是無功而返而已。
……
而在太羽劍派這邊,這幾天方歌一直就沒有得到清靜安寧的時候。
他不知多少次被那些長老叫去盤問,回想過去和班摩相處的細節,這些人恐怕就差直接在他身上用刑了。
雖然他不是修行者,但他也知道現在自己無論洗澡還是出恭,恐怕都暴露在了別人的眼皮底下。
因爲自己那天最後那句話,這些人竟然把主意打到以自己爲誘餌,等班摩自投羅網之上了。
雖然自己的本意是在這幾天先把水攪渾,而且也確實收到了效果,但此時他還是忍不住後悔起來。
這種日子,可真不是人過的啊。不過還好,用不了多久這些老東西就會死得一個不剩了,他心內狠狠安慰着自己。
當時間來到第七天時,他終於長出了一口氣,自己也該解脫了。
沈若楠當然沒有被連山擄走,他哪有那個閒心?只不過是被自己藏起來了而已。而現在,自己也該告訴這些長老某些‘真相’了。
“想要沈若楠活命,就帶一千塊上品靈石來安密山君玉峰。若敢泄露,別怪我辣手無情。”
望着紙條上那兩行張牙舞爪的字,所有長老都感到一陣不可思議。
雲鑑快速問道:“你是說,這留字是在你枕頭下被發現的?”
方歌忙不迭的點頭:“是啊。”
“具體是哪天?”
“不知道啊。”方歌一臉迷茫。
“你沒和他見過?”
“沒有啊。”
他這幾天當然沒和連山見過,這字條只是幾天前他自己提前準備的,反正連山的字也沒人見過。
衆人的視線漸漸從他身上移開,對於方歌這幾天都做了些什麼,都見了誰,他們心知肚明。
這廢物公子,確實是什麼都不知道。
他們心內頓時一陣沉重,那意味着這幾天之內,班摩曾經出現在了太羽劍派之內。而他們同樣,也渾然不知。
這段時間,太羽劍派內至少有六十名天境高手在‘鎮守’。這樣的陣容,對方還能如入無人之境,這也未免太過誇張了點。
尤其太羽劍派本身的防護程度,根本就不是斬羽派和別館所能比的。即便空無一人,這裡也不是那麼好闖的。
這實力,已經讓人不得不向聖境去猜測了,然而那又怎麼可能?
一時間,殿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凝滯了。
“這班摩,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啊!他就不怕崩壞了牙?”一名迦王殿長老淡淡譏諷道。
彷彿是終於找到了另一個宣泄情緒的突破口,頓時這大殿又再次變得議論紛紛。
“不錯,一千塊上品靈石,真虧他能想得出來!”
“嘿嘿,他要是開價一百枚的話……”一名長老不懷好意瞅了瞅方歌。
在他和其他許多長老看來,班摩這是開價太高了。如果只是一百枚的話,方歌或許真能籌出來,畢竟他現在也有了一定地位。
只可惜,班摩高估了方歌的能力,一千塊上品靈石,這小子完全想不出辦法,便只能泄露這件事,求助於其他人了。
班摩這也算百密一疏了,竟然因爲貪婪而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他們可不會管沈若楠的死活,知道了班摩的位置之後,該怎麼做,還需要別人教嗎?
他們並沒有發現,此時雲鑑雲機雲舟等人都沒有表態。是的,沈若楠畢竟是迦王大人的弟子,有些話還是不要當衆說的好……
方歌又一次在這莊嚴大殿嚎哭起來:“長老,求求你們一定要救救小若楠啊,我實在拿不出那麼多靈石啊!”
“小若楠她不能死啊,你們不能見死不救啊……”
雲鑑和雲機等人當然不可能真的拿着一千塊靈石去安密山,不過班摩他們還是一定要殺的。
此時他們只是在考慮着該怎麼佈置,該派出怎樣的陣容。至於沈若楠的死活,根本就不在他們的計劃之內。
他們的念頭,方歌怎麼可能猜不到?到了這一步,自己也該加最後一把火了。
“其實……”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其實什麼?”雲機冷冷道。
到了這一步,他們也不太指望方歌能說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了。
“其實我可能在無意間得到了班摩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
衆人終於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方歌猶豫了片刻,纔有些吞吞吐吐道:“他……經常提到琴英,還問我琴英有沒有來過玄羅大陸。”
“那又如何?”
衆長老一臉失望,是啊,那又如何?
知道琴英的人多了去了,班摩來自蒼羅大陸,提到那個人,一點都不奇怪吧?
彷彿是被衆人失望的目光刺激到了,自覺受到了輕視的方歌不忿道:“不止是那樣!我曾經見到過班摩某次修煉的場景,不是都說他沒有靈力嗎?那次他房內分明亮起了刺目的白色光芒!”
“你說什麼?白光?”雲鑑等人瞪大了眼睛。
還沒有那種靈力是白色的,這個細節頓時吸引到了他們的注意。畢竟,這事關他們對手的實力。
如果班摩其實是有靈力,卻從來沒有展露在外面,那說明這個敵人一直都是深藏不露的。那他的危險程度,就要重新評估了。
“是啊,可能是我的突然到來,所以那白光在我進門時消失了。不過我記得,我當時好像看到了個東西。”
“看到了什麼?”
“一顆五顏六色的珠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畢竟那是白光嘛,怎麼可能是五顏六色的?我也只是猜測,但那白光真不是我看錯了,我以性命擔保,當時真的看到了啊……”
似乎是生怕別人不信,方歌連忙賭咒發誓起來。
議事大殿,忽然陷入到了詭異的寂靜之中。
呵,已經夠了,一臉焦急的方歌心內暗暗冷笑。
如果自己直接說班摩告訴自己的,那他們反而不會信,畢竟那種寶物,怎麼可能會泄露給外人?
這樣不確定,只是猜測的話,他們會自然而然往下推測的,根本不需要自己再說什麼了。畢竟,自己只是個毫無修行能力的普通人嘛,怎麼可能看得出太多東西?
玄羅大陸至今不知天印,但有關千年前那最後一戰,琴英一人獨鬥十大聖境的畫面,卻是流傳了無數個版本。
而這些版本之中,都有一個共同點,當時琴英全身閃過了藍綠青紅紫金六色光芒,最後全部歸於熾烈的白光。
這是任何修行者都沒有經歷過的事情,當年玄羅大陸那些戰敗逃回的高手甚至猜測,琴英之所以能晉入神境,是不是因爲同時修煉了六系靈力的緣故。
以至於之後的百年間甚至有人開始嘗試着同時修煉兩系靈力,只是根本無法做到罷了。
根據他們之前得到的情報,那個琴英據說一開始只是個普通人。之後之所以會有那樣的成就,很可能是有着其他人所想象不到的奇遇。
那根本就是無法複製的,久而久之,這個猜測也就漸漸淡去了。
而現在,某些結論已經迴盪在了在場每個人腦海內。
五顏六色的珠子?白光?
詢問琴英有沒有來過玄羅大陸?呵,恐怕是貪婪作祟,想要在這裡也找點什麼吧?
一個鬥奴怎麼可能具備那麼強大的實力,這原本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不是嗎?而且班摩的實力進步的也未免太快了。
最初他被兩個破境抓到了倚海城,之後沒多久,他就能殺死天境初期的虛陽了。而現在,天境中期恐怕正面交手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那實力提升的速度,不得不讓人遐想連篇。尤其據他們所知,班摩明明沒有用出過靈力,修煉卻還偏偏非常刻苦。
那他究竟修的什麼?他要靈石做什麼?現在,真相似乎終於出來了。
每個人的眼睛都變得精光閃閃,每個人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神境……玄羅大陸從未有人達到過的境界。
如果自己得到那個珠子,會不會成爲第二個琴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