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自責,說:“我的失誤。我沒想到《引魂經》效果這麼強,我們把它從何進身上剝了下來,而它則把何進的魂魄也從何進的身上帶了出來。”
“沒事,沒事……”魏大肚安慰我說:“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令我沒想到的是,年輕警察也只是點點頭,竟然沒借機嘲諷我兩句。
——
魏大肚打電話回警局,讓他們派人把何進的屍體運回去,並且通知了何進的父親。
同時,魏大肚邀請我繼續參與他們這個案子,幫他們抓住兇手。
老同學,好哥們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爲了查明他的死因,抓住殺害他的兇手,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自然不會推辭。
我和魏大肚他倆一塊兒回了警局。
這回,我沒有再進審訊室,而是進了他們的辦公室。
辦公室裡,全是警察,二三十個人全部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估計是都是昨晚熬夜加班了。
魏大肚拍拍手,把所有人都叫醒了,說大家乾的不錯,再接再勵,破案指日可待,同時掏出三四張毛爺爺,讓年輕警察給大家去買早飯。
說完話,魏大肚就走了。他身爲隊長,自然是有自己獨立的辦公室的。
年輕警察出門前,還特意問了我一句,想吃什麼。
自從我救了他之後,雖然他嘴上什麼也沒說,但是我明顯覺得他對我的態度好多了。
不過,何進死了,我的心裡很難過,根本就沒什麼胃口,我說隨便就行,浪費了他的一番好意。
何進死了,魏大肚走了,年輕警察去買早飯了,在他們這個刑偵大隊的辦公室裡,我也就沒什麼認識的人了。
那些我不認識的警察們也都有自己的活,很忙碌,根本沒工夫來招待我這麼個閒人。
我在刑偵大隊的辦公室裡站了會兒,覺得很悶,就出去了。
我順着樓梯,一直往上走,想去天台,那兒高一些,也空曠一些,想必沒有那麼悶。
我剛打開陽臺門,就見到了魏大肚。
他沒有回自己的辦公室,此刻,他那張圓乎乎的臉上沒有一點笑容,正倚在天台的護牆上,嘴裡叼了一支菸,低着頭,右手拿着他那把匕首,左手輕輕在上面撫摸。
見我來了,他說:“二十年前,我還在零局的時候,這把匕首送走了我七個兄弟,沒想到今天,又送走了一個。”
魏大肚聲音不大,但是語氣很沉重。
我看了魏大肚一眼,顯然魏大肚不是個簡單的大肚,而是個有故事的大肚。何進的死,無疑再次讓他想起了以前的傷心事。
我心裡也不好受,沒有打聽他故事的興趣,走到他身邊,同樣倚着護牆,向他借了支菸,點上。
這三年,發生在我身邊的一樁樁一件件沒有一件好事,我在意的人一個個理我遠去,人生一下子落得太快,有點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這是我第一次抽菸,一下子吸得太猛,立刻就嗆到了。
我被嗆得咳嗽,流淚,魏大肚卻笑了。
“小官人,第一次抽菸吧?”魏大肚說。
我點點頭,被他這麼一笑,我心情也好了點。
我說:“沒想到,你還當過兵,在斬龍局幹過,怪不得對玄門這麼瞭解,也怪不得我昨天給了你孔老的電話,你回來態度變得這麼大。”
斬龍局,也就是魏大肚口中的零局。它既是國家機關,也是玄門門派。
斬龍局的弟子,既在玄門排輩,也享有國家編制,行事既守玄門規矩,也要遵國家法律,管理國內所有與玄門相關諸事。
斬龍局內除了自己的弟子,還有部隊的士兵。畢竟,斬龍局弟子有限,根本不夠管理這麼大一個國家,所以斬龍局平時的任務,也都是由幾名局內弟子帶領一隊部隊士兵完成的。
至於孔老,他是玄門三老之一,同時也是斬龍局的局長。
魏大肚現在是刑警隊長,自然不會是斬龍局的弟子,所以我猜他是在斬龍局當過兵。
魏大肚點點頭,說:“好好幹,小官人。孔老很看得起你。”
我吸了一口煙,沒說話。
孔老可以說是,除了我師父之外,玄門裡對我最好的前輩了。那些年,我在首都整天找人擺壇,惹了很多事,最後都是孔老幫我擺平的。
這三年,我混成了這個樣子。我原本覺得孔老也應該對我很失望了,不會理我了,沒想到的是,他還是那麼看重我。
抽完煙,魏大肚把我帶到了他的辦公室,他給我看了一段監控視頻。
視頻裡,光線很暗,隱約可見,是個不大的小房間,沒有開燈。
在房間的兩邊是兩排很大的鐵櫃子。每一個櫃子上都有排列的很整齊的很多格,每一格都差不多有半米見方,兩米長。
在房間的正中央則有一張差不多能躺一個人的鐵桌子。
我問魏大肚:“這是哪兒?”
魏大肚說:“冷凍室,冰屍體的。”
我點點頭,繼續看視頻。
沒一會兒,何進出現在了視頻裡。
他推開門,走了進來,沒有開燈。
從視頻裡看,何進背了一個小包,走路的時候,手腳很不協調,晃來晃去的,跟喪屍一樣。
他搖搖晃晃的走到左邊的櫃子前,打開了其中一個格子,從裡面拉出一具屍體來。
何進把屍體放到了房間中間的鐵桌子上,從背後的小包裡,取出一套衣服,給屍體牀上。
何進剛給屍體穿完衣服,屍體就一下子坐了起來,然後自己下了桌子,跟着何進往外走。
屍體走路的樣子,和何進很像,都是手腳不協調。
最後,何進和屍體走出了冷凍室。
視頻到這裡就沒有了。
我問魏大肚:“那具屍體是誰?”
魏大肚說:“無名屍。”
這時,我才真的明白魏大肚上次的話——何進帶出了無名屍。
我原本以爲是塞包裡,裝箱子裡,帶走的“帶”,沒想到魏大肚說的是帶領的“帶”。
我接着問:“何進帶着他去了哪兒?”
魏大肚說:“不知道。何進帶着無名屍出了警局,走了兩百多米,就上了一輛貨櫃車,開車出了H市,後面監控沒了,我們也就不知道他們去哪兒了。
貨櫃車也查了,五六年前,就被偷了,根本不知道現在的車主是誰。“
“看出什麼了嗎?”魏大肚問。
我說:“役屍術。兩個人都中了役屍術。”
我理了理思路,又問魏大肚:“何進怎麼又落你們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