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能活30天
啥是命?
這東西沒有人知道,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當人的年齡越來越大,經歷的越來越多,就會越相信命運的存在。
年輕人感覺不到命運,他們接觸的東西很單純,經歷的時間也短,都說人五十而知天命,到了五十歲回頭看看,猛然會發現人生的軌跡很玄妙。
許多看似無關的事兒,最終會決定你是你,決定你不會是其他人。
這其實就是命運。
爲啥說命運是固定的呢?
我們做每一件事兒老覺得有無數種選擇,所以都說每一個選擇決定一個世界,我們有無數個平行世界。
不過在我看,都是胡扯,人從來只有一個選擇,所以命運是固定的,每一個人的命運都是固定的。
而這一個選擇的根據很簡單,人總是會做出利益最大化的選擇,當然利益不僅僅指經濟效益,包含着無數個無法量化的東西,例如母親對孩子的愛,職業的榮譽感,心中的道等等,這些個沒有指標的東西放在整個人類社會是無法量化的,但從某一個人的某一點來看,這些都是可以量化的,這取決於她的生長曆程,取決於她的出身,取決於她的家庭,而這很大一部分取決於她的父母。
而她父母的選擇也取決於自己的父母,這是人類一直以來延續下來的傳承基礎,也是人類最初選擇的依據,這也是爲什麼我們常說命運在出生的時候已經決定。
神婆提到了命,在此時此刻透着一種無奈,人類對命運這種東西一向是無法抗爭的,我們做出選擇,然後命運決定結果。
神婆此時此刻做出了她的選擇,她把聖女的位置悄悄地給了大愛,然後決定走向自己命中的結局。
我還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會對大愛與我們產生什麼樣的影響,我愣愣地聽着神婆與大愛簡短的對話,心中想着的卻是另一件事。
這裡是不是我的結局?
我的願望很簡單,可是也很模糊,我希望自己活在二十五歲,也就是說我看不到二十六歲的太陽,吃不了二十六歲的蛋糕。
但二十五歲的每一天我都會死。
現在我還剩下十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會是我的結局。
我不怕死,我此時此刻思考的是,我到底可不可以代替神婆與侏儒同歸於盡。
侏儒很明顯已經不耐煩了,那面石門的勘探毫無結果,他走到神婆面前,用腳踢了踢神婆的小腿,侏儒說,趕快開始。
神婆看着侏儒的臉,然後說,你不害怕麼?
侏儒說,不是又想跟我說你那個什麼狗屁詛咒吧。
神婆說,我知道你害怕,沒有人經歷了這麼多還會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而且你研究了這麼多年的拜火教。當你深入研究一個宗教的時候,你總是會成爲它的信徒,會被宗教所吸引,對吧。你已經是拜火教徒了。
侏儒說,對,我是拜火教教徒,所以我纔對你這個聖女保持着最根本的尊重。我不否認這一點,其實我的祖先當年也是拜火教教徒,否則你覺得他憑什麼可以讓一個異教的聖女對他死心塌地?但,我們家族的人就是如此,宗教不過是一個工具而已。
神婆打斷道,所以,你很害怕,很相信聖物的威力,對吧。
侏儒說,我不怕,一個真正的拜火教教徒是不會害怕聖物的。它是涅槃之書,可以轉化生死,就算是死在聖物之下,那也是一個新生。反倒是你,你作爲聖女爲什麼這麼害怕?
神婆乾笑了幾聲,然後說,那好吧,一會兒我們一起進去,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肯跟我一起死在裡面?
侏儒冷哼一聲,又踢了踢神婆的小腿,然後他說,趕快起來,把門打開。
神婆走到了石門面前,雙手高舉,然後喊道,芝麻開門。
所有人都一愣,這阿里巴巴與四十大盜的故事誰都聽說過,怎麼還跟拜火教有關?
石門果然沒開!
神婆轉頭哈哈大笑,然後說,就是這個咒語,要不然你們試一試?
侏儒端起槍說,你耍我們?
神婆說,我都說了,我就是想要當一個飽死鬼,吃你們幾個饅頭。這石頭門我是沒辦法打開,金庫的門本來就是封死的,就是爲了防範你們這羣強盜。
侏儒說,不可能,你們藏了金子是爲了東山再起,肯定有辦法開門。
神婆說,我剛剛給你講的故事你沒有聽懂麼?當我的祖先坐在這裡,看着金山銀海卻連一口吃的都沒有的時候,當他們每天看着這些可以買下一個城池的金銀珠寶擺在這裡,他們的人卻一個接着一個餓死的時候。他們對錢這種東西產生了另外一種想法,那就是沒有用,不能吃不能喝,還不能治病,金山銀海就是一堆狗屎。對於狗屎你有什麼想法?我的族人反正是把它給封了起來。
侏儒咬着牙說,如果沒有用,那麼你們就得死在這裡。
神婆說,對啊,所以我說當一個飽死鬼。
侏儒說,這個地方我們已經找到了,這石門此時此刻擋住我們,但我們可以回去,隨隨便便弄點炸?藥過來,它也就是一個擺設。我知道你現在很得意,那麼我問你,等到我炸開這石門的時候,你們這些人是不是都白死了?
神婆突然沒有聲音了,侏儒擺了擺手,思瑤再一次被拉了過來,侏儒說,最後的勝利者還是我,還有你說的那個詛咒,只需要殺了你,詛咒也就破了,我找到涅槃之書後,會尋找使用它的方法,你懂我要幹什麼嗎?我就是要永生,永遠地活下去,我要逆轉一切對我不利的事兒,只要掌握了它,我就可以成爲塵世的神。
神婆說,如果你相信它的神力,那麼找到它的時候你就會死。如果你不信它,那麼找到它也就是多找了一堆廢紙。所以,我勸你還是放下這個想法吧。
侏儒把手中的槍上拴,對着思瑤說,你們都要死,但不要怪我,怪她吧,她讓你們死得毫無價值。
神婆看着思瑤的臉,又看了看侏儒,她的手高舉,喊道,好,好,我幫你打開門,放了她。
侏儒呵呵一笑,槍放下,踢了思瑤一腳,思瑤跑到神婆的身旁,低聲說,我已經打算死了,爲什麼還要救我?他一直都在用我威脅你,你不知道麼?
神婆搖了搖頭,站起來說,我考慮了一下,爲了保護聖物犧牲所有人,不值得。而且我們死了,也沒有能力阻止你們炸開石門,這也就是一個時間問題而已。所以,我跟你們做一個交易,我要活命,聖物給你們,但你饒我們一命。
侏儒說,這時候我還有跟你做交易的必要麼?我爲什麼
神婆說,你確定這個石門之後就是聖物麼?你確定不是另一個死衚衕?你確定殺了我你就能找到聖物了?
侏儒考慮了一下,然後說,好,你想要如何?
神婆說,你放他們走,我自己跟你在這裡找聖物。
侏儒說,不可能,你抱着必死之心,我還真的需要一兩個人質。人一個我都不會放走。
神婆說,那你把槍給我們。
侏儒都給氣笑了,他說,要不要我們乾脆都飲彈自盡?
神婆說,你沒聽懂我的意思,你把子彈跟槍分開,給我們一樣,你們拿着另一樣,這樣保證這些槍沒有用途。至少保證我們不會被你們突然開槍打死。
侏儒想了想,看了看敵我的力量對比,我們這面一個男人還體格瘦弱,那面三個人高馬大的黑幫打手,肉搏戰根本不用考慮會有什麼意外了。
侏儒點了點頭,招呼手下人把槍都拆開,裡面的子彈一個接着一個的退了出來,連帶着揹包裡的幾個彈夾都扔給了神婆。神婆把彈夾分開,子彈揣在了我們幾個人的口袋裡,然後她走到了石門前,把剛剛撿到的玉佩敲破。
神婆將玉佩在手上一割,然後用手開始慢慢地撫摸着石壁,就好像是撫摸戀人的肌膚。
神婆一面撫摸,一面輕聲唱道:
拜天拜地不拜皇,
火焰騰兮焚四方。
者番塵世匆匆過,
安得日月照故鄉。
伴隨着神婆詩歌,石壁上居然漸漸浮現出了一層圖案,這是暗刻在石壁上的圖案,因爲神婆的血漸漸現形。可是神婆血少,上面僅僅是有了一點紋路。
侏儒上去推開神婆,招呼手下把外面剛剛死去的那人擡了過來,用匕首割下了大腿上的一塊肉,人剛剛死血液還沒有完全凝固,侏儒手握着滴答着鮮血的肉滴在牆壁上塗抹,一身一頭的人血,看起來好像是猙獰惡鬼般。
而伴隨着侏儒塗抹,下層的圖案也逐漸顯現出來,這是繁雜的花紋,與之前看到的那些花紋都不同,這個石壁上都是人物,全部是人物的圖案,各種各樣的人物。
侏儒夠不到上面,招呼手下把血向上塗抹,我看到那幾個人拿着自己兄弟的血肉的時候還是猶豫了半天,知道侏儒強調裡面就是金山銀海,幾輩子也花不完的時候才繼續動手。
每一個人都好像是野獸一般。
人性的貪婪居然可怕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