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住高樓,有人處深溝,有人光萬丈,有人一身鏽,世人萬千種,浮雲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景越的感情之事算不得完美,甚至可以說糟糕,在尋常人眼中說是見一個愛一個的渣男也不爲過,可在大小姐的眼中,此刻站在手持長槍,站在漫天雲霞中的景越卻是心間唯一的彩虹。
從景越進入她身體開始,這就是她認識的第一個男人,而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也許是殺蛇的時候,也許是更早的時候,她就認爲這是她一生中最想遇到和擁有的男人。
大小姐想着這些的時候,景越已來到了她身前,一臉喜悅。
他們一起努力了這麼久,他終究是練成了。
大小姐抱着他,不再多言。
這門神通一成,景越能清晰感受到自身實力的明顯增長,也許對付張初一還不夠,可到底又近了一大截。
如果再加上郡主老婆的“裝備”,好像已經可以把對付張初一提上了日程。
這老東西一日不爆金幣,他心頭就不會爽利。
只是想到郡主姑娘那邊的情況,景越一時又感到有些頭疼。
目前來看,大小姐和聖女姑娘已接受了對方的存在,看起來也平和了許多,只是離和平共處差一段距離。
而這個時候,如果忽然冒出來一個郡主姑娘的話,這份平衡勢必會被打破,說不定會變成一場修羅場。
可這都是必須要面對的事情啊。
對,他要面對的不只是這些,還有二小姐這顆隱形炸彈,哪天炸了的話,鬼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夜晚,景越抱着大小姐躺在牀上。
今天的“天藏海”神通消耗了他不少體力,景越很快沉沉睡去。
夢裡,他就像跌入了蜘蛛精的網裡,看着幾隻漂亮的蜘蛛精靠近,卻渾不受力,掙扎不開。
第一隻蜘蛛精靠近了他,開始舔他。
不得不說,這隻蜘蛛精的髮式雍容,低着頭的樣子還顯出幾分貴氣,景越一時竟有些激動。
之後,蜘蛛精擡頭,他就看見了對方的臉。
二小姐?
“你是我的,逃不掉的,她們都知道了。”
景越陷入了又是春夢又是噩夢的夢境中,一時難以醒來。
而大小姐是醒着的。
“輕霜。”
“妹妹。”
“輕霜。”
聽着妹妹的名字被唸了二十三次後,躺在那裡的大小姐眼神已變得格外空洞。
淚水就從空洞的眼神中流出,帶着幽邃冷清的味道。
爲什麼會有妹妹?
“小螢。”
“小螢。”
又聽到了一個新的名字,大小姐的神情已然麻木。
她也聽到了她的名字,只是它混在這些名字中,並沒有多特殊,顯得平平無奇。
事實上大小姐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她的名字和夜凝的名字被唸的次數是最多的,根本不是平平無奇。
可是此刻的大小姐根本無法想到這些,她只能感覺自己是空洞的,神魂就像是要被抽離了一般。
一團水流從她身體盤旋而出,帶出看了流動的水聲,形成了一個人影,站在牀沿。
這個水凝結成的人影近乎是照着大小姐的模樣刻出來的,只是通體如清水般透明,而那水形成的眼睛則是空洞洞的,一直盯着牀上的景越。
是的,這一刻,那水流形成的人影彷彿也有了靈魂。
下一刻,人影手一伸,一道水流形成的繩索就將景越完全束縛住,然後大小姐就聽到了那個妖嬈誘惑的聲音——“把他捆起來帶走,藏在別人找不到的地方,那他就是你一個人的。”
躺在牀上的大小姐表情浮現出了一抹痛苦,艱難的搖了搖頭。
“呵,你還想這麼多嗎?懦弱的你再懦弱下去,他遲早會忘記你。”
“到時候又只有一個人了,只有一隻羊陪着你。”
“你確定沒有他,你能活得下去?”
“要知道這樣活着可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一年兩年,而是一輩子。”
“呵哈哈你難道想看見他和別的女人快樂活一輩子。”
“要知道小羊也是會死的,到時候你還擁有什麼?”
這聲音帶着強烈的蠱惑性,以至於躺在牀上的大小姐本體的眼神也變得空洞無比。
她真的想阿斷陪她一輩子啊,不論在任何地方.
眼看那纏繞的水索就要收緊,結果這時,睡夢中的景越伸展了一下身姿,水索一下子消失不見,連站在牀沿的水影也回到了大小姐的身體裡。
景越繼續抱着大小姐,渾然不知她的頭髮又黑了幾許。
這一天,大小姐領悟到了自己的神通,卻沒有告訴她的阿斷.
景越這次和大小姐出去的時間並不短,前後路上加起來,已接近了小半年時間。
小半年時間裡,景越想念了很多人,除了他喜歡的幾個姑娘外,還有沈伯母、沈雲、沈露,甚至還有嫖狗追風刀。
都說人老了就容易念舊,可是如今的景越並不老,卻已念舊起來。
或者說,他看似年輕,實則已老了。
如果不能順利的用寒玉延長壽命,他並沒有多少個這樣的半年好活。
一時間,景越不由得生出了些許緊迫感。
他真的得找個時間讓張初一爆金幣了。
可以說,這是景越兩世爲人遇到的最爲棘手的一個對手,不像在黃柳小鎮上,或者在汴州城裡,他的敵人很少能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他的性格本就偏向於小人,並沒有忍辱負重的天賦,而這個張初一是讓他隱忍最久的人。
這皆是因爲實力的不對等,不過讓景越舒服了一些的是,這種不對等的差距正在不斷縮小。
到時候他就無須再忍了。
郡主姑娘比預想中到的早一些,對於這次線下相見,兩人皆如情竇初開的年輕男女,顯得青澀而緊張。
景越渣歸渣,可有一點是好的,對待每一份感情都像是初戀,讓人感受不到他的渣。
太初教分教內,大局已然穩住的情況下,教內總算得來了喘息的時間。
夜帝靠着精湛的演技,以吉祥物的實力充當着頂樑柱,整個分教依舊在正常運行。
即便中途有敵人的好幾次試探,都被他的逼王風範嚇退,再遭到了他勢力的反殺。
這個時候,閒下來的夜帝和他的妻子,不由得對自己女兒唸叨起來。
“夜凝啊夜凝,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竟放那小子和那姑娘一起去找秘藥,你知道墨脫是什麼地方嗎?”夜慶忍不住吐槽道。
夜凝挑眉道:“那地方很兇險嗎?”
她擔心的就是這層意思,畢竟她對藏地一帶不熟。
夜慶說道:“那地方兇險極了,我以前就去過,冰天雪地的,冷冷清清慼慼,幾天見不到一個人影。孤男寡女走在一起,一個長相英俊,一個容貌秀麗,內心一個孤獨,這還不幹柴烈火,燒了又燒,滾了又滾,別回來時孩子都有了,到時候你又該如何應對。”
老實說,夜慶對這女婿還是挺認同的,長得俊的年輕人有的是,天賦不俗的年輕人也不少,可如他年輕時一樣,又俊又能打的就少了。
至於那個什麼朱家二少爺,天賦是不錯,家世也不俗,可長得一般,有什麼用?
老子招女婿就不喜歡長得不行的。
不得不說,他這一點和慕夫人挺像,比如藏雨宮就不會招長得不行的弟子,即便對方天賦不錯。
夜凝反應過來父親所謂的兇險是這個意思,於是忍不住鄙視的看了對方的一眼,反問道:“你爲什麼對這種事這麼熟練呢?”
“我”
夜慶剛想說點自己的人生經驗,教育教育女兒,陡然發現自己妻子正在身邊,不由得噎住了。
結果這時,夜夫人挑眉道:“說啊,怎麼不說了?”
之前聽了自家丈夫和慕夫人見過,夜夫人心底是有點小疙瘩的,但是沒說。
她很清楚,夜慶自從和她成親後,是一個絕對稱職的好丈夫,所謂的浪子回頭,也很少有他回得這麼徹底的。
成親前後,他把手下的丫鬟都換成了大媽,再也沒聽過他的任何緋聞。
有的嚼舌根的甚至懷疑她對自己丈夫下了藥。
這樣的男人無疑是可貴的,也是可愛的,照理說以夜夫人的地位和心胸,自然不會再挑刺自家丈夫的過去。
可是這麼長一段時候後,夜夫人終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女人的胸再大,心胸也是小的。
她對丈夫的過去還是有些在意,於是這時纔有了“反戈”的跡象。
夜慶一下子一個頭兩個大,低聲說到:“夫人,我們今日是在教育小凝兒的。”
這時,夜凝煽風點火道:“爹,你以前和誰去過藏地吧?”
夜慶:“!!!”
這時,夜夫人看向了自家丈夫,說道:“這裡沒外人,我也想知道。”
一段時間後,本來是來教育女兒的夜慶被夫人教育了一頓,腦袋嗡鳴着離開了。
夜凝坐在那裡,伸了個懶腰,於是胸前的曲線不由得變得更加雄偉。
她剛剛表現得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可是這個時候,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知道還是在意的。
她不由得想起了母親以前的一句名言,女人有胸就夠了,要什麼心胸。
她是教內的聖女,是教內無數同輩的領袖,是萬人敬仰崇拜的聖女,她一直追求的是更加開闊的心境。
可她發現,母親的話是對的。
女人有胸就夠了,要什麼心胸。
父親的話雖然不多,可她能想到其中的畫面,於是這位最被看好的年輕聖女依舊是嫉妒了。
她眼瞳中的藍色變得越來越深邃,手心也有藍色火焰幽幽燃燒起來。
她不由得開始懷疑,那狗賊這個時候還沒回來,到底是真的爲了煉製秘藥,還是在那裡孤男寡女樂不思蜀了。
這種事真的想一簇乾燥的薪柴,沒事還好,一旦有一丁點火苗,就會噼裡啪啦燃燒起來。
同樣的,這份不滿和嫉妒不僅是給小賊的,還有那位大家小姐。
於是乎,聖女姑娘忍不住對大小姐生出了些許偏見,比如她認爲大小姐大家閨秀的外表下,實則有些綠茶。
如今這蜀地大局已定,她是時候和對方鬥一鬥了。
不由自主的,夜凝心中燃燒起了勝負欲的火焰。
她夜凝不喜爭搶,卻討厭爭搶不到。
而這個時候,帶着一身能把渣男轟死好幾次裝備的郡主姑娘來到了夜凝的主場錦官城。
嗯,她和景越約定的見面地點是在白帝城,可她卻來到了這裡,因爲有人告訴她,這裡有她想了解的東西。
同一時間,來到錦官城的還有另外一位聖女陳如雪。
這一次,她是來分教研習的。
太初教分教和主教合流還有很遙遠的一段路要走,可這段時日,主教以顧清池爲首對分教的援助,算是給雙方的關係破了冰。
再在皇宮那邊有意無意的推波助瀾下,雙方的交流也變得頻繁,比如主教會派人來分教研習,而分教也有人去主教修行。
這樣的變化結局未知,可至少從當下的局面來看,是人心所向。
和南疆的戰爭,讓朝廷發兵十萬,其中不少將士遠離了故土,而也是因爲這場戰爭,讓大祈國的百姓逐漸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蜀地和雲州的安穩,才能保證他們的安穩。
這半年時間裡,南疆爲了吸引祈國大軍的注意力,曾派人混入了祈國深處,在祈國中心地帶突襲,引發了一系列慘案。
這數十年的安穩,讓祈國年輕一代忘掉了敵國的卑鄙兇險,可在還未死去的老一輩的眼中,很多事依舊難以忘懷。
因爲七十三年前,南疆諸國曾一度突破了蜀地和雲州防線,在中原大地肆意屠殺,屍橫片野。
這次南疆國的突襲,讓不少人重新意識到很多事。
舊恨被翻出來,新仇又在繼續,所以大祈國上下都期待着一場場勝仗,甚至有不少人期待能讓南疆國滅亡。
太初教的教衆也是千千萬萬百姓中的一員,而大多數人也質樸的期待着主教和分教能聯手抗敵,而不是互相戒備。
這種情況下,分教、主教關係破冰是水到渠成的事,可是有的人卻並不想看到這一點。
有的人的野心,在這時候反而燃燒得更爲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