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道陰風平地升起,天曉得那劉素梅家裡到底是因爲什麼惹上了怨靈。
按照常理來說,陰屍怨靈撞見道家天眼,它們會當做是挑釁,從而過干擾你的氣場。
但眼前這些個陰魂怨靈卻對我視若無物,根本沒拿我當盤菜,想要透過窗子飄進了劉素梅家中。
還好我有先見之明,在她家牆壁上還貼了幾張擋煞符,那些個陰魂不似控屍飛頭那般強大,一時半刻還衝不進去,只能不停的在窗子邊徘徊,與擋煞符做着鬥爭。
唸了兩遍靜心神咒,我的心神漸漸安穩下來,掐着畫靈符,照着那些個陰魂就照顧了過去。
當山天大畜陣法將一批陰魂彈開後,它們終於停止了對擋煞符的攻擊,齊刷刷的向我看來,下一刻,攜帶着一股子陰煞之氣就向我衝來,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我要已被它們那怨毒的眼神殺死幾百次了。
但哥們兒我經歷無數大風大浪,這些鬼魂雖有怨念,卻並不強烈,而且,看它們那樣子我總感覺好像哪裡不對,具體的又說不上來。
眼看着它們就要衝到我身前,我快速拿出木匣子中,那柄尺餘長的銅錢劍,輕輕咬破中指,將中指血塗滿劍身,照着那衝在前方的陰魂就拍了過去。
銅錢劍加上中指血,陽氣逼人,當時就把衝在前面的兩個陰魂給打散了,儘管咬破手指很疼,可見到效果非凡,我的內心還是忍不住一陣竊喜。
冤魂厲鬼受怨念所控,根本就度不了,而且,同伴的消散好像刺激到了它們,一隻只揮舞着手爪子,不要命似的像我衝來。
上一次用八寶銅錢打小雜碎的時候由於用力過猛,導致紅線扯斷,因此,這一次我額外小心,儘量將力氣發揮的均勻些。
一把銅錢劍再加上中指血,不大一會兒就解決了十幾個陰魂,它們雖然受怨念超控,但卻不傻,見無法進我的身,又無法衝進劉素梅家,因此紛紛散去,想要逃離。
如果不把它們都解決了,劉素梅肯定還會做噩夢,因此,我順着它們逃遁的方向就追了下去。
死後變鬼不是你的錯,但出來害人就是你的不對了,而且有天眼在,我也不怕跟丟,順着小路就追了上去,可它們速度太快,我要是跑步追的話,就是累死也追不上,因此,我打了輛出租車。
它們逃遁的方向是西方,出租車開出去半個多小時,到溼地公園附近我叫司機停車,然後付了車費下車。
一到這裡我就有些後悔了,因爲這裡是一片廠區,北方重工,機牀集團,康氏幕牆等大型企業,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據說這裡以前是火葬場,這大半夜附近連一個人都沒有,因此,陰氣額外的重,站在這裡腿肚子都直打哆嗦。
想不到那些個陰魂竟然會選擇在這種地方藏身,想必是因爲喜歡這裡的陰氣,可來都來了,我總不能打退堂鼓吧,因此,我拿着銅錢劍,又擠出一點中指血抹在了劍身,走進溼地公園。
這個公園很大,直徑大概得有四五公里,但屬於是廢棄的公園,由於沒什麼人逛的原因,雜草長得老高老高的,露水打溼我的衣衫,但此時我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因爲我看到那一隻只陰魂此時正圍在一起,跟開會似的。
此時,它們周身的陰風已經消散,因此,我看的更加清晰,它們有男有女,高矮不一,但卻有一個共同的特徵,赤裸着身體,渾身佈滿毛細血管,還有一些粘膜組織。
見我到來,它們又一次齊刷刷的看向我,齜牙咧嘴的。
我將銅錢劍橫於身前,大喝道:“你們這些冤魂厲鬼,爲何不前往陰間早日投胎做人,何故留在人間犯業障!”
沒想到它們還真就聽懂我的話了,看來怨念並不強烈,只見其中一個女鬼站了出來,指着我,說你是道士嗎?
這話把我問的一愣,然後說:“什麼意思,你是要跟我談判嗎?”
那女鬼笑了,說不是談判,我們能生存已是天大的機緣,爲何你還要苦苦相逼?
我冷笑,說除魔衛道本是我道家中人份內之事,何來相逼?再者說,既爲陰魂,你們不前往陰間也就算了,怎還能想着去禍害她人性命?
我一說完,那女鬼笑了,笑的格外悽慘,似乎聽到一段很好笑的笑話,然後它突然就聚攏煞氣,說禍害它人性命?你們人類犯下業障怎麼不見你們除魔衛道?而我等不過只不過是爲了生存而已。
我不解,說你這是什麼意思?
只聽它說:“我們留下的不過是一縷殘魂殘魄而已,要不能這麼輕易的就被你打散?”
還沒等我說話,只見它一揮手,然後那些遊蕩在它周圍的陰魂全部散開,排成兩隊,就好像是特意爲我讓開了一條道路似的。
“你這是?”我疑惑的問道。
那女鬼說:“你且過來看看就明白了。”
這是要給我下套麼?不過,我有銅錢劍在手,也不怕它們會耍什麼花樣,但爲了以防萬一,我還是暗暗溝通了腳底板二鬼,並且將靈龜頭骨露了出來。
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那些鬼魂好像很守信用,並沒有對我暴起發難,然而,隨着步子向前的移動,一件極其恐怖的事情應入了我的眼簾。
到不是什麼冤魂厲鬼殭屍惡魄,而是一大堆動物的屍體,層層疊疊的堆放在一起,目測不下上百具。
而且,這些屍體竟然沒有皮毛,看上去就像是一隻只被扒掉了皮的狐狸,有些甚至連血漿都沒有凝固。
此番場景任誰看到都會心生不忍,什麼人如此喪盡天良,將這些小動物扒皮之後扔到了這裡!
這時候,那女鬼冷哼一聲,繼續說道:“道長,這回你明白了嗎?”
我點頭,說明白了!
說此話是因爲我已然看出,我身邊的這些鬼魂就是那些被扒皮的動物的殘魂,難怪魂體如此脆弱,銅錢劍與中指血就能夠將它們打散。
要知道,動物的魂魄是不完整的,它們或有兩魂,或有幾魄,但就是沒有完整的三魂七魄,它們想要投胎轉世成人,需要與其他同類的魂魄拼湊到一起,達成三魂七魄的條件才行,不然的話,就只能在六道之中的畜生道中投胎。
可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能因此而讓它們禍害人間吧?於是我說:“你們有這麼多魂魄在,爲何不投胎成人?人間不是你們該留戀的地方!”
那女鬼冷笑,說你知道你們人類是如何對待我們的嗎?
我不語,然後就聽她又說:“我們本爲水貂,擁有十年左右的壽元,可是你們人類只爲了一件漂亮的外衣,就將我們活活的扒皮,這時候怎麼不見你們除魔衛道?”
我被它說的有些語塞,是啊,它們有什麼錯?同爲生靈,人類有什麼資格剝奪它們生命的權利?就爲了一件貂皮大衣,就要殘忍的殺害幾十只水貂。
而且,那些黑心的養殖戶,在扒皮之時,爲了保證皮毛的質量,一般都是抓着動物的尾巴,然後將它們的頭使勁朝地上一摔,趁它們暈厥之時,剁掉四肢,然後開始用刀子扒皮。
動物被疼醒,卻掙脫不得,只能眼看着自己的皮毛在屠夫的尖刀下被一點點褪掉,當整張貂皮都被拔掉之後,它就被扔到一旁,而皮毛則掛起來晾曬,當時的它們仍有一息尚存,因此,還會掙扎着擡起頭去看一眼自己被割下的皮毛。
何其殘忍,何其慘無人道!
那女鬼見我不語,繼續追問,說道長,你現在還要繼續伸張你的正義嗎?
我有些不知所措,一時間,愣在原地,劉素梅的男人飼養水貂,這麼多年下來,被他扒皮的水貂恐怕有成千上萬了吧?
何爲因果?這就是因果!
我有心退卻,不知道打散了這種陰魂算不算犯下業障,但是我知道,此時的我縱然有萬般道法於一身,也很難對面前的這些水貂殘魂下手!
我不是不敢,而是不忍!
因此,我一邊握着銅錢劍,一邊對那女鬼說:“劉素梅家裡確實種下惡因,但也不能成爲你報復他們的理由,如果你能放下這段恩怨,我今天不會爲難於你!”
那女鬼顯得有些不甘,而它身後的那些水貂殘魂也開始躁動不安起來,一道道陰風驟起,氣溫一瞬間就降到了冰點,它們留戀人間的目的,恐怕就是報復劉素梅兩口子,想必那劉素梅的男人最近一段時間也不好過。
以防萬一,我將銅錢劍橫在身前,可那女鬼忽然間阻止了狂躁的同伴,然後說:“道長是個心存善念的人,既然這樣,那協議就算達成,從此以後你我之間井水不犯河水。”
我點頭,說好,然後又警告它們不要在害人之後,轉身離去。
可當我剛剛走出公園範圍,就聽到那女鬼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