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太將面前的十塊壓縮餅乾全部塞進了嘴巴里,咀嚼了兩下便嚥了下去,隨後馬上灌了一大杯白水,讓壓縮餅乾吸水後好在自己的肚子裡膨脹——雖然這樣做依舊沒有飽腹的感覺。
“吃好了嗎?真白?”
解決自己的早飯後,翔太就撐着臉看着坐在對面一手拿牛奶一手拿果汁兩根吸管同時塞在嘴裡的真白,她用力吸一口後,又特意讓兩種飲料停在自己嘴裡,然後咕嘟咕嘟地混合以後,才慢慢嚥了下去。
“嗯。”
捏了捏手上的利樂盒,真白髮現裡面什麼都沒有了以後,才點了點頭,開始將視線轉移到早就丟在她身邊的襪子還有外套。
“幫我穿……”
“襪子自己穿。”
真白的手指還是有些不靈敏,或許是因爲之前從來用過這種細小部位的關係,就算是學握筆,都整整學了兩個小時。而且她寫字,完全給人一種是在畫畫的感覺——雖然她確實不認識那些字到底有什麼含義。
等真白自己穿好襪子後,翔太走過去將小西裝校服套在她的身上,然後彎下腰給她扣上釦子,對於真白來說,扣扣子一直都一個沒有攻略的問題。即使是穿襯衫,每次都要翔太扣上鈕釦,或者乾脆脫的時候直接從裡面滑出來,穿的時候再套上去。
“真是的,已經三十歲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在遇到哥哥前我已經一個人過了很久了……”
“……”
聽到真白的反駁後,翔太沉默了一會,道:“原來你比我大啊?”
“嗯?”
真白掂起腳比劃了一下個子,發現應該是翔太更大一些,露出本體的情況下更是如此。
“我是說年齡。算了,我這輩子都不指望你能像一個姐姐一樣了。能做個懂事的妹妹我就心滿意足了。好了,出門吧。”
“不換衣服嗎?”
真白看着還穿着便裝的翔太有些疑惑地問了一句。
“我晚點去,稍微去外面逛一圈。”
他還得去看看禮彌的情況如何,一般而言,鬼父也不會做什麼太出格的事情吧?他決定一會去散華家的別墅望一眼,如果禮彌去上學了那就是說明什麼事情都沒有。今天晚上照樣去混吃的當聽衆,反正只要自己想隱藏,潛入一個別墅實在是小意思了。
“嗚。”
真白有些不開心地鼓起腮幫看着翔太。而翔太也只好直接帶着她出門,走到樓梯口,稍微等了一會,就等到了從樓上走下來的戰場原。
“很少見啊,這是在等我嗎?高阪君?”
戰場原在距離翔太五步臺階的地方停了下來,用着俯視的視角看着在站在那裡望着她的翔太,道:“有什麼事情嗎?”
“拜託你把真白領到學校去了,戰場原。我還有點事情,大概可能晚一節課到,所以還請順便給我請個小假。”
聽到了翔太的請求後,戰場原側着臉,問道:“什麼事情?”
“嗯……對有些事情有點擔心,所以去看看。”
“好吧。我知道了。”戰場原沒有繼續問下去,走下去拉上了真白的手,道:“高阪真白,跟我走吧。”
說實話,她還準備研究一下史萊姆的習性……
“好了好了,跟戰場原先去學校吧,我一會就來。”
“快一點……”
“那是肯定的。”
在付出了果汁的代價下,他才把將戀戀不捨的真白送去了學校。畢竟,翔太還是希望真白能夠學到點什麼,至少在和人相處的時候學會如何纔是正確的相處方式。
鎖上門,拉開窗,翔太探出頭確認下面沒有人後,脫光了衣服,變成了迷你形態,沿着牆壁開始往上爬,爬到頂樓後,他纔開始奔跑在房頂之上。
還是去看一眼安心點。雖然……翔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什麼,就算那個父親再可惡,他也是禮彌的父親,從禮彌的話裡,只聽出來了怨恨命運的不公還有對父親的不滿——絕對不是對父親的憎恨。
血濃於水啊。
“翔太醬,翔太醬……”
趁着家裡人的不注意,禮彌再一次從花園裡繞路繞了出來,她在搜尋枯井那裡未果以後,便一個人沿着公路走到了市內,她儘量在回想翔太那晚上帶她兜風的路線,想要推測出翔太的所在。
獨自一個人走在大街上,禮彌看着來來往往正準備上學或者是上班的人們,露出了一絲嚮往的表情。但她很快就收了起來,拐入一個稍微偏僻一點的小路,想在人少的地方搜尋着翔太的蹤跡。
妖怪的話,應該不會隨便走在大馬路上的,而且既然是妖怪,那耳朵應該會很好吧。抱着這種想法的禮彌,一邊輕喊着它的名字,一邊穿越了一個又一個小道。但她也同樣知道,那些什麼專門獵殺妖怪的退魔師大概可能有更加快速捕獲到翔太的辦法,所以她現在顯的非常着急。
“翔太醬……”
禮彌從一條小道里跑出,重新來到街道上,由於從早上開始,她已經跑了近一個小時,導致她現在有些疲憊,只能靠着牆壁稍微緩兩口氣休息一下。
夏日的朝陽直射在禮彌白皙的臉上,使她頭上細密的汗珠慢慢往下流,她也沒有顧忌形象,拿起袖子隨便擦了下,又將自己左側拍了拍自己的臉,繼續走去。
“怎麼了?”
戰場原發現身邊這個小妖怪突然停下了腳步往後看去,問了一句後,朝着她看的地方望去。
沒有什麼特別奇怪的啊。
“有人在喊哥哥的名字……”
真白指了下那個穿着和自己明顯不一樣校服、背對着自己漸行漸遠的女孩子。
“喊什麼?”
“翔太。”
“高阪真白,你首先要知道一件事情。全日本叫翔太的沒有十萬也有幾萬。”戰場原覺得真白有些小題大做了,便耐心的解釋道:“同樣的,高阪這個姓氏也勉強算是很常用的姓氏,所以不管是別人在喊翔太還是高阪翔太,都無法確定對方喊的是不是那個沒腦子的妖怪。能理解嗎?”
“……就是說,哥哥有很多?”
“不,你的那個哥哥只有一個。只不過和你哥哥叫一個名字的人都很多。需要我舉幾個例子嗎?算了……”
看到真白臉上依舊一臉迷茫,戰場原也發現自己對這種什麼都不懂的類型實在是有些不拿手。因爲不管她說什麼,對方也只會擺出一個表情。
迷茫。
果然,妖怪的智商啊。
因爲真白的表現,戰場原將自己心中關於高阪翔太這個妖怪的智商定位又下降了一個檔次。
完全找不到啊。
禮彌找了一陣子後,發現自己這個樣子完全像是在大海撈針,根本不可能找到翔太醬的所在。除去被他帶到市裡來看過一次以外,禮彌和他能碰頭的地方也只有那個廢棄建築物的枯井那裡了。
還是去那吧。或許在那裡,會碰到偶然走過的翔太醬也說不定。畢竟只有那裡,纔是自己和它共同擁有的地方。
想到這,禮彌拖着有些痠軟的腳,重新朝着自己家別墅山腳下的那個枯井走去。
“唰——”
迷你形態的翔太跳過一個隱藏的很好的捕獸夾,越往散華家走,他心裡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感覺前方有什麼不好的東西在等待自己一樣。只不過,有些事情他還是確認一下比較安心。
早知道昨天就直接折回去了……不過那樣的話,萬一起了什麼衝突,除非自己把禮彌直接搶走,不然她估計更難在那個家呆下去。
先確定一下她的狀況吧。
想到這,翔太就提高了警戒,繼續往前潛行。
散華家的門口,蹺課的初中生少女土宮神樂坐在花園裡的椅子上,看着綻開了滿園的紫陽花對着身邊如同自己的姐姐一樣的諫山黃泉問道:“黃泉,真的會是那個妖怪嗎?”
黃泉直接勾住了神樂的脖子,將她的腦袋往自己這裡靠,道:“應該不會有錯。就是上次那個把你綁走的妖怪,至少從散華家下人的描述來看,就是它沒錯了。”
“蠱惑人類女孩啊……”
神樂想到了對策室昨晚發來的通知,需要自己和神樂兩個人去給一個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做兩天保鏢。大致的情況就是一個不知名的妖怪似乎用了迷心術一樣蠱惑了那個大小姐。結果最後一詢問,卻發現那個妖怪的形象似乎和上次偷了自己POCKY的那個妖怪很像。
“畢竟大小姐這種角色可是特別吸引妖怪的。”
黃泉開玩笑似地說道:“像什麼純潔的少女血啊……神樂~要小心一點哦。”
“不可能,要抓我的話,那個妖怪早把我抓走了。”神樂搖了搖頭。
等等,難道那個妖怪是覺得自己的味道還比不上一個POCKY所以才放走我的?還是說我是不純潔之物?
“啊,火大!”
神樂突然抱怨了一句,然後對着黃泉說道:“這一次一定要把它五花大綁起來,然後將他馴服的和亂紅蓮一樣乖巧才行!”
黃泉剛想說亂紅蓮可沒那麼乖巧,卻被散華家的管家打斷了對話。
“兩位大師,請一同跟着老爺去接小姐回來吧。”
“好。”
就在她們走後沒幾分鐘,一個不素之客就來到了散華家。
翔太從草叢裡探出了腦袋,看了下四周,嗅了兩下鼻子後,沒發現禮彌的存在。
難道上學去了?
想到這,它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偷偷摸摸趁着女僕不注意溜了進去,在散華宅裡探險了一圈後,最終還是發現她不在家。
果然上學去了啊。既然還能上學,那就說明什麼事情都沒有。果然是我擔心了嗎?
翔太敲了下自己的腦袋,將剛剛從廚房裡順出來的一條鮮魚叼在嘴上,準備回去上課了。加速跑的話,估計最多遲到一節課而已。
此時此刻,另一邊,禮彌正沿着陡峭的山路往下走,下方就是那個枯井所在的地方,只要到那裡去,在那裡等着。翔太醬就一定會發現自己的……不能因爲自己的原因,讓翔太醬慘遭不測……
“呼,呼。”
呼吸漸漸沉重了起來,跑了那麼長時間,禮彌覺得自己的腳都要着火了一樣,現在她連跑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推進了。
“你要去哪裡?禮彌?”
身後傳來的聲音讓禮彌身體顫抖了一下,她不可置信的回過頭,卻看到自己的父親帶着管家以及那兩個退魔師女孩望着自己。
“洗森林浴嗎?稍微走的有點遠了啊。”
散華團一郎看着自己那臉上殘留着驚訝的女兒,開口說道:“是不是嗎?”
“……”
禮彌沉默地將手按在了身邊的岩石上,不敢去回答自己父親的話。
“跟我回家吧。我知道你一定是被妖怪施了妖法才變成這樣,這兩位是最優秀的退魔師,一定可以將這些影響驅除的。”
散華團一郎脫下的手套,慢慢朝着禮彌走去,道:“我會保護你的。因爲你是散華家的大小姐,我最愛的女兒啊。”
“不要——”
禮彌拍開了自己父親想要摸自己臉的雙手。
“爲什麼?果然被妖物影響了嗎?”散華團一郎嘆了一口氣,說道:“沒事的,回去就會好的。”
“我沒有被妖怪影響。”
禮彌低着頭,微微顫抖着身軀說道:“父親大人,我確實是你的女兒。但這不代表我的身心都必須都是你的。就算是一點點也好……”
“請你給我自由……”
“自由?”散華團一郎好像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說道:“給你和妖怪一起玩的自由?我可是在保護你啊,禮彌……”
不等禮彌回家,他強硬地拉着她的手,拖着她往回走。
“等等,父親,請等一下。”
禮彌想要辯解,卻發現在那強硬的父親面前什麼都是。
“就一次……請給我就這一次自由……”
“不行!你在胡說什麼呢禮彌。”
散華團一郎沒有理睬的女兒。
“你就不能聽聽她的話喵?”
就在此時,山腳下,一個有些稚嫩的聲音清晰的傳達在這裡所有人的耳中。
翔太,他大概看了一分鐘左右,他發現了禮彌的同時,也看到了跟在那個禮彌父親後面跟自己異常有緣的兩個退魔師少女。他知道,他一旦出現,等待他的就是進攻。
但是,這種時候,誰還在乎什麼逃不逃打得贏打不贏或者後果這麼樣。饕餮是懶,就連饕餮老爸也懶得不想打架而被人類追着跑。
這不代表,饕餮是沒有底線的。
想從饕餮嘴邊奪食,必須做好任何覺悟。而在翔太眼中,禮彌就是自己的糧倉。雖然只給過自己一碗杯麪和生魚片,但不代表以後還只有這一些。想要將禮彌搶走,就是想要把自己的伙食來源斷掉。
這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更重要的是,翔太體內的人性,也不會讓他看着那個女孩哭着被拉回去。然後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回去繼續該幹嘛就幹嘛,忘卻自己認識這麼一個有趣的富家大小姐的記憶。
“翔太醬!快跑!”
禮彌聽到是翔太的聲音後,下意識地朝着下方喊了一句,而如此同時……
“亂紅蓮!”
隨着諫山黃泉的拔刀,一個獅身蛇尾的巨大靈獸就憑空出現在衆人的面前,即使是散華家的當家,在突然看到如此可怕的東西時,也不禁愣了一下。
翔太仰着頭,對着上方用着擔心的神色看着自己的禮彌,問道:“禮彌,想不想做一個普通人喵?”
“快跑啊,翔太醬!”
禮彌雖然聽到了翔太的話,但她看到亂紅蓮的可怕形象後,還是認爲翔太不可能是它的對手。
此時,諫山黃泉直接踩着亂紅蓮的腦袋朝着山腳下的翔太撲去。
“這一次,絕對不會再放你走了!妖物!”
“再問一次喵,就算是窮到每天只能吃壓縮瓶幹,吃杯麪,過着斤斤計較的日子,還想不想做一個普通人喵?”
“快,快走……不用管我!”
“只需要告訴我想或者不想就行了喵。”
“……當然……想……”
禮彌看着快被亂紅蓮吞入腹中的翔太,雙腿一軟,倒在了地上,用着哽咽地聲音說道:“但是……請你……快點走,快,快……”
就在亂紅蓮距離那個不知名妖怪只有一米左右的距離時,站在靈獸頭上的諫山黃泉心中卻閃過一絲危機感,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的,她直接從亂紅蓮的頭上跳開了。
隨着迷你饕餮腳下的土地突然迸裂,一個虛幻的,狀牛大小的饕餮虛影出現在它的身上,就當靈獸亂紅蓮的牙齒要咬在虛影上的同時,迷你饕餮的身體在一瞬間壯大,與虛影相重疊……
“嘭——”
亂紅蓮直接倒飛了出去!
“要走的話……”
翔太擡起頭,看着在上面的禮彌,用着低沉的可怕嗓音道:“也得帶你一起走才行。”
“爲什麼……明明,我沒有要求你……太不講理……”
禮彌的低語很清晰的傳到翔太的耳朵裡。
“因爲我是妖怪。”
翔太身上那濃稠的妖氣全面鋪開,原本金色的毛髮在黑氣的纏繞下隱隱顯現出暗金色的色彩,他眼中猩紅的神色越來越濃厚,口中吞吐着的氣息,帶起了一陣又一陣的風。
“而妖怪,本來就是蠻不講理的。”
說着,他邁開四肢,直接朝着禮彌那裡撲去。
“你的對手在這裡!咆哮彈!”
之前跳躍在半空中的黃泉直接舉着寶刀朝着翔太當頭劈下,同時,直接被翔太一頭撞飛的亂紅蓮安然無恙地爬了出來,張開大嘴蓄力,黃色的能量彈筆直地朝着翔太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