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ke看我栽着腦袋,揉揉我的後腦勺,笑着安慰:“安啦!有我在呢!別擔心了!我先找個人給你當翻譯,日常生活總能過得去的,以後你有興趣了,想學法語了,再慢慢學。”
我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Nike又對着管家說了一大堆嘰裡咕嚕的話,然後對我說:“今天不用再去公司了,晚上帶你們倆出去轉轉,有什麼想玩的地方儘管說!”
桃子立刻舉手,大聲叫道:“酒吧!我要去酒吧!”
我無語地橫了她一眼,還真是夠惦記那個酒吧老闆的啊!
Nike很爽快地點了頭,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帶我們出去轉了一圈,然後吃了正宗的法國大餐。因爲不認識法語,不知道那個酒吧叫什麼名字,我們只能沿着香榭麗舍大道找。
那家酒吧很低調,我們第一次走過去居然沒找到,掉回頭又走了一遍,才找着地方。
一進酒吧,桃子就直奔吧檯,那貨大概是有點緊張,死死地拽着我的手,特別用力,指甲都快把我的皮膚掐破了。
我暗暗罵一聲“沒出息”,被她拽到吧檯前,卻見一個帶着鴨舌帽的高個子男人正在調酒。
“嗨!Tomy!”桃子激動得聲音都有些抖了,“兩杯瑪格麗特,謝謝!”
不料,迴應我們的卻是一串嘰裡咕嚕的法語,我呆了呆,愕然看向桃子,桃子也一臉驚愕地看了我一眼。
男人擡頭,是一張陌生的臉。
桃子頓時喪氣了,耷拉着眉眼,失望地問:“Tomy呢?Tomy在嗎?”頓了頓,又用英語問了一遍,“Whereistomy?”
男人用英語回了幾句話,大意是說,Tomy今天沒來酒吧。
“他不是老闆嗎?老闆怎麼會不來呢?”桃子一臉鬱悶,嘟嘟囔囔,“這酒吧那麼小,一看就賺不了幾個錢,老闆居然還不親自來!請人是要付工資的!”
……
我徹底無語,正想勸桃子下次再來,一隻手驀地摟上了我的腰,回頭一看,是Nike。
他低聲問我:“你們是來找人的?”
“嗯,找這個酒吧的老闆,Tomy。”桃子怏怏地回了一句,落寞地轉身,酒也不喝了,徑直走到角落裡的卡座上,垮着臉坐下,託着腦袋發呆。
Nike挑眉,好奇地問我:“我是不是曾經聽你說過桃子要泡什麼酒吧老闆的?”
我點頭:“喏,就是這個酒吧的老闆,桃子對人家一見鍾情了!”
“這樣啊!”Nike一臉“我明白”的神情,拉着我走到桃子面前,敲了敲桃子的腦袋,“嘿!夥計!走,帶你去個好地方!”
“不去!”桃子頹廢得不行,一臉生無可戀,“沒興趣!”
Nike笑得神秘莫測:“確定?”
“去哪兒啊?”桃子懶洋洋地問,滿臉不耐煩。
Nike笑而不答,拽着桃子的胳膊就把她拉起來了,桃子懨懨的,根本提不起來精神,Nike拽着她,她就乖乖地跟着走。
我揣着滿肚子疑惑,默默地在後面跟着,心裡忍不住各種猜測,Nike這是要帶我們上哪兒去?
想到剛剛Nike知道桃子要泡酒吧老闆時那會心一笑,我腦子裡突然閃過一道靈光——Nike該不會是帶我們去找Tomy吧?
這間酒吧雖然不大,但是開在香榭麗舍大道上,酒吧老闆肯定不是一般人,Nike也不是一般人。通常情況下,大人物總是會認識很多大人物,相互之間也有交情,說不定Nike就認識Tomy了呢!
我猜到了,卻沒點破,樂顛顛地等着看好戲,暗地裡猜測,等會兒桃子見到Tomy,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上了車,Nike直接開車帶我們往不知道是哪個方向的地兒走,七拐八繞的,居然到了郊區,越走越荒,深深的夜色,無星無月,看不清四周的景象,陰森森的,挺嚇人。
車子開進一處莊園,路燈多了起來,是那種很低矮很別緻的,跟來路上所見的高高的但是很朦朧的不一樣。
藉着路燈的光,我勉強能看出來,這是一片葡萄園,長勢非常好,路燈的光照射在包着葡萄的紙袋子上,特別亮眼。
原來那個Tomy是葡萄園主啊!
車子沿着蜿蜒的馬路一直開到一棟房子前,那房子是尖頂的造型,很像電影裡演的中世紀城堡,不是很大,但很氣派。
下了車,Nike二話不說,把桃子從後座拽下來,然後回頭衝我招呼:“諾諾,去敲門!”
我上前按了門鈴,過了沒多大會兒,有個管家模樣的人出來了,Nike衝他打了個招呼,他連忙把門打開了,畢恭畢敬地說了一大堆法語。
Nike回了幾句話,就一手拉着我的手,一手拽住桃子的手臂,帶着我拖着她進了院子。
桃子沒精打采的,耷拉着腦袋,被Nike拖着,跟條死狗似的。Nike見我一直抿着嘴直樂,低低地笑問:“猜到了?”
我衝他咧了咧嘴,豎起食指,比了個“噓”的手勢,既然桃子沒猜出來,那就別給她提醒,等到她見到人,看她得驚喜成什麼樣兒。
走過院子,上了臺階,Nike突然鬆開了拽着桃子的手,衝我眨了眨眼,使了個眼色,然後推開門,拉着我一起進去了。
客廳裡放了好幾個果盤,上面盛滿了葡萄,一個穿着浴袍、頭髮滴水的男人正在依次品嚐葡萄。他嘗一顆,就端起手邊的杯子喝一口水,再吐到一個盤子裡,再嘗一顆,再喝一口水,再吐出來。
“就是他?”Nike沒跟那男人打招呼,而是先含着笑問我。
我仔細看了又看,那男人垂着頭,額發垂落,燈光照下來,陰影擋住了大半張臉,根本看不清是誰。我跟Tomy又不熟,一面之緣而已,單憑身形,根本認不出來。
“嗨!酒吧老闆!”我試探着打了個招呼。
男人聞聲擡頭,看見我和Nike,呆了一呆,驀地笑了:“水果小姐!你好啊!”
“水……水果小姐?”我愕然問,我什麼時候變成水果小姐了?
“還有一位水果小姐呢?她沒有來嗎?”Tomy向我身周掃了一眼,眼神裡閃過淡淡的失望。
他還記得桃子!
“喂!Tomy!你難道沒看見我嗎?”Nike拉長了臉,一臉鬱悶,“另一個水果小姐在門外,等着你去請呢!你別老盯着我老婆看!”
Tomy的眼睛倏地亮了,放下手裡的葡萄,連一個字都沒說,就往門外大步走了過去。
我連忙跟了過去看熱鬧,Tomy剛一拉開門,我就先衝了出去。桃子正託着下巴望着天空發呆,我找了個好位置站着,確保能夠順利看清桃子和Tomy倆人的表情。
Tomy看我一眼,丟給我一個好笑的眼神,而後輕輕叫了一聲:“水果小姐,你好啊!”
桃子的肩膀猛的一抖,頓了頓,才用很緩慢很僵硬的動作轉過腦袋,仰着頭呆呆地看着Tomy,看了足足十秒鐘,才霍的一下站起來,驚喜交加地叫了一聲:“Tomy!”
我一直死死地盯着桃子的臉,只見她的臉上先是驚愕,繼而懷疑,而後狂喜剎那間涌上眼角眉梢,整個人都樂顛了。
Nike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出來,一手攬過我的腰,把我的腦袋摁進他懷裡,煽/情無比地說:“癡情女千里尋夫,好感人啊!”
……
本來挺美好的氛圍,被Nike一句惡俗的話給煞了風景,桃子臉一紅,腦袋一栽,往Nike身後一躲,低着頭不吭聲。
我大笑着把她拽出來,調侃道:“喂喂喂!躲我老公身後幹嘛?防火防盜防閨蜜,離我老公遠點兒!”
“快進來吧!”Nike笑得很爽朗,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剛剛做了一件多麼大的功德,得意得不行不行的。
進了客廳,桃子激動心情很明顯還沒平復下來,緊緊地挨着我坐下,用力抓着我的手,掐得我直抽冷氣。
Nike拈起一粒葡萄塞進嘴裡,嚼了兩下,豎起大拇指,讚不絕口:“這是新品種嗎?味道簡直棒呆!”
Tomy笑道:“是的,試驗了整整六年才培育成功,來,大家都嚐嚐。”
Nike和Tomy雖然都是法國人,但漢語說得都很好,我和桃子聽不懂法語,他們只能遷就我們,用漢語交流。
Tomy讓人端上來三杯清水,告訴我們,這些葡萄是六個不同的品種,混在一起品嚐,很容易串味,所以每品嚐一種,就要用清水漱漱口。
這幾種葡萄都很好吃,我尤其喜歡一種紫黑色、指肚大小的無籽葡萄,特別甜。
別看桃子一直心心念念着泡Tomy,一來到巴黎就去酒吧找Tomy,可真見到本尊了,這貨居然玩起羞澀來了,那小臉蛋紅撲撲的,腦袋恨不得栽進胸口,只敢時不時地拿眼角的餘光偷瞟Tomy,根本不敢正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