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完東西回來,發現雪下大了,桃子拍着胸口喘了一口大氣:“幸好出來得早,要是再晚點,這麼大的雪,非把人凍死不可!”
我直撇嘴:“那也沒見你凍死啊!”
源緣被我們包得嚴嚴實實的,緊緊地摟在懷裡,爲防萬一,我用一條長長的圍巾,把她綁在我身上,這樣就算有人想搶孩子,也拉不動。
一路平安地回到酒店,乘着電梯上到我們所在的樓層,出了電梯,順着走廊往房間走,桃子伸手刷房卡,我把手伸到嘴邊哈了一口熱氣,嘟嘟囔囔地吐槽:“這鬼天氣!凍成狗了!”
我百無聊賴地四處張望,眸光一撇,卻見斜對面的房門開了一條大約二十公分的縫,門縫後露出大半張臉。
是那個在電梯裡碰見的高個子男人!他的口罩已經摘下來了,帶着帽子,圍着圍巾,露出一雙細長的眼睛、一個高挺的鼻樑,兩片削薄的嘴脣。
是個老外!
我心口突地一跳,雞皮疙瘩倏地站起來了,心裡驚疑不定。
這老外是誰?單純的遊客,碰巧跟我們住了同一家酒店?還是Max家族的人追過來了?
我一陣心慌,桃子一打開/房門,我就連忙把她推進去,自己緊跟着擠進去,然後迅速把門反鎖,上了栓。
“怎麼了?”桃子大約是察覺到了我的緊張,皺着眉頭問,“出什麼事了?”
“剛纔我們出電梯的時候,剛好有個男人進去,你注意到了沒?”我凝聲問道,心裡十分迷惑,正因爲迷惑,才越發慌亂。
多事之秋,任何不尋常的蛛絲馬跡,都有可能引起一陣軒然大/波,我真是怕了,不得不多想,以防萬一。
桃子應該是沒留意這些小細節,她皺了皺眉頭,尋思了好一會兒,纔不確定地回道:“是……有吧?怎麼?你認識那個人?”
我搖頭,十分緊張:“不認識。”
“嗨!不認識你說個大頭鬼啊!”桃子大手一揮,將手裡提着的大包小包丟在電視櫃上,往牀上一癱,拉過被子把自己整個兒蒙起來,嗷嗷叫着:“凍死寶寶了!”
我愁眉不展,越想心裡越慌,忍不住說:“那人是個老外!”
“老外怎麼了?這兒可是鳳凰!有古城的!中外馳名的!有老外來旅遊,那不是很正常?”桃子不以爲然,齜牙咧嘴地吐槽,“你以爲是誰?Max家族來人了嗎?別鬧了!就連Nike都還沒來到,別人怎麼可能來得那麼快?”
那倒也是,我們的行蹤之所以暴露,十有八/九是搶孩子事件被我的粉絲們散佈出去,藉由互聯網傳播開來,短時間鬧得沸沸揚揚,如果說Max家族的人現在知道了我的行蹤,那是很有可能的,但他們絕對不可能趕在Nike前頭找到我們。
這麼一想,我懸着的心落下了不少,連忙打了個電話給Nike,他告訴我,雪現在小了些,但是因爲之前雪下得太大,路面積雪嚴重,現在高速還封着,任何車都不讓過。
我查了一下交通網的新聞,發現北方所有的高速公路、鐵路全面停車,而湖南整個省內所有高速也被封閉了,暫時,沒有人能順利過來。
我長吁一口氣,放下了擔憂。源緣一直被困在我懷裡,早就不耐煩了,一回到溫暖的房間裡,她就咿咿呀呀地叫着要解/放。
把源緣放下來,逗着玩了一會兒,在溫暖的室內待了一會兒,我就覺得睏倦了,昨晚沒睡好,現在眼皮子直打架。
我對桃子說:“我困得不行了,先睡會兒,源緣這傢伙活力滿滿,跟個小羊羔子似的,估計是不肯睡了,你先看一會兒吧,等我睡一覺起來換你的班。”
桃子大手一揮:“你睡吧,我還能撐一會兒。”
我剛剛脫了外衣躺回牀上,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
我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騰的一下從牀上蹦起來,撈起羽絨服套上,沉聲問道:“誰?”
“打掃衛生的。”門外傳來一道細細的女聲,帶着些方言的口音。
我湊到門上的貓眼,往外一看,一個穿着酒店工作人員制服的女子,推着一輛小車,手裡提着一個拖把。
我打開門,淡笑道:“麻煩你了。”
不料,女人卻沒進來,而是往旁邊退了一步,隨着她的退開,牆後露出一條長影——那個高個子男人!
男人衝我桀桀一笑,滿面邪氣,我嚇了一大跳,第一反應就是關門,不料,我整個身體都壓在門板上,卻抵不過他一隻手的力氣,他只不過用了一隻手撐着門板,往裡緩緩地推,我就不受控制地往後推。酒店裡的拖鞋防滑指數幾乎爲零,我很容易就被迫退後,門被推出一道足有二尺的口子。
“桃子!快來幫忙!”我急得不行,大叫了一聲。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前後不過兩秒鐘的功夫,我根本來不及反應,等我叫桃子來幫忙的時候,男人的一條長腿已經邁了進來。
他進來之後,順着我的推力把門往前一推,我頓時站不住腳,往前一撲,整個人狠狠地拍在門板上,忍不住痛叫了一聲。
桃子這時已經跌跌撞撞地下了牀,正赤着腳往我這兒跑來,我大叫一聲:“看住孩子!”
桃子眉頭一皺,立刻返身抱起來源緣,快速用圍巾把源緣綁在自己懷裡。
“快報警!”我大叫,不顧一切地抓住男人的手臂,想要攔住他,不讓他往屋裡走。
男人衝我咧嘴一笑,手往腰後一摸,一眨眼的功夫,一個冰涼的黑管子抵上了我的額頭。
我腿一軟,跌回門板上,整個人不可遏止地發抖。
槍啊!抵着我眉心的那黑管子,是槍管啊!
“錢……都給你……我們……不報警……”我哆哆嗦嗦地說,“別……別傷人……”
桃子也嚇傻了,呆呆地看着那男人,腳下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一直退到牀邊,腿一軟,跌坐在牀上,她抖着手捂住了源緣的眼睛,咬着嘴脣,我能看見她眼裡流露出的深深的恐懼。
其實再怎麼頑強的人,面臨死亡的時候都會害怕,尤其是我們現在還帶着一個孩子。如果沒有源緣,我們倆還敢嘗試想想法子逃過一劫,可是現在孩子在這兒,我們誰都不敢耍滑頭。
“WhereisElsa?”男人沉聲問,眉頭緊皺,一臉不耐煩。
我打了個激靈,皺了皺眉頭,喃喃地問:“Elsa?”
這人是來找Elsa的?他不是Max家族來收拾我們的?
“WhereisElsa?”男人又問,眉眼間的邪氣滿得似乎要流下來,他挑了挑眉,輕蔑地問,“CanyouspeakEnglish?”
我抿了抿脣,定了定神,不是Max家族的人,那還好些,起碼我們的生命安全不會有什麼問題。只是找Elsa的人,爲什麼會來找我?
眼見着男人眉眼間的不耐煩越發深重,我連忙答道:“Justalittle。”
“Ok!”男人咧嘴一笑,第三次問道,“WhereisElsa?”這時,他眉眼間的不耐煩幾乎到了頂點。
我搖頭:“Idon'tknow。”
男人眉頭一皺,滿眼不信,握着槍的手抖了抖,槍管子從我的眉心下移到鼻尖,又上移到眉心:“Really?”
我兩手一攤,點了點頭。
我是真不知道Elsa在哪兒,難道她也來中國了?
“Whoareyou?”我問,有些疑惑,來找Elsa的人怎麼會找上我?
“MichaelSherlock。”男人咧嘴一笑,“Elsa的叔叔。”這是一句生硬的中文,跟Elsa、Nike他們的中文水平明顯不是一個檔次的。
得,法語我完全不懂,英語又是半吊子水平,這個Michael的中文大概跟我的英文水平差不多,交流障礙有如天塹,這要是一個不當心,話一說岔,我跟桃子豈不是要悲催?
“Elsa的叔叔?”我皺了皺眉,強作鎮定,“那你拿着槍對着我幹什麼?你侄女不見了?”
Michael眉頭一皺,沉聲道:“SpeakEnglish!”
我聳了聳肩膀,兩手一攤,無奈道:“說了我只會一點點英語,你這不是強人所難麼?”
知道他是來找Elsa的,我就放心了,他既然會來找我,說明這是他唯一的線索,他絕對不會那麼輕易就殺了我,生命有保障,我就有了底氣。
“那個……Sherlock先生,有話好好說,成麼?先把槍放下,成麼?”我小心翼翼地用兩根手指捏住槍管,微微晃了一下。
Michael嘴一咧,陰森森道:“別動!小心走火!”
我頓時慫了,一動都不敢動,咧着嘴苦笑道:“先生,你拿槍對着我,萬一走火了,你問誰Elsa的下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