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玥手裡拿着塊斷掉的玉佩遞給了馮喬:“忠叔說,這東西像是那些人故意留下的。”
馮喬接過玉佩之後,只覺得這東西有些眼熟,一時半會兒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她身子後仰靠在椅子上,將玉佩舉過頭頂透着陽光看了會兒那玉佩上的紋路之後,腦中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
手中微頓了片刻,馮喬微側着頭嗤笑了一聲。
這東西,不就是當年在虎踞山破廟之中,她給蕭閔遠下套時,他身上帶着的那枚龍紋佩嗎?
猶記得她那時候胡說八道忽悠他時,還曾以這玉佩提及他身份,以掩飾她早就知道他是誰的事情。
盡歡仰着頭說道:“這玉佩看着成色不錯,想來價值不菲,而且上面的紋路應當是皇室專用的吧?”她歪了歪頭看着馮喬:“姐姐,誰這麼無聊,給你送這麼個玩意兒過來?”
馮喬低笑:“還能有誰,咱們那位襄王殿下唄。”
這龍紋佩在皇室之中並不少見,成年的皇子王爺都能佩戴,只是依照個人喜好款式有所不同。
京中成年的皇子之中,大皇子剛弄出了賜婚的事情,躲着他們榮安伯府尚且來不及,四皇子要討好馮蘄州也不會送來個斷掉的玉佩過來,而五皇子、六皇子與她從無往來,蕭金鈺又慣不用這些。
除了他們,就只有蕭閔遠一人了。
這玉佩雖然被摔掉了半截,可是細看之下,還是能看得出來上面的福祿玲瓏玉樣,和當初蕭閔遠在虎踞山破廟裡帶着的那枚一模一樣。
當初她在虎踞山裡擺了蕭閔遠一道,如今他也在虎踞山中攔截柳申三人,還故意留下這東西。
他這是想表達個什麼?
馮喬將玉佩隨手扔在了旁邊的臺子上,擡頭看着玲玥問道:“敏芳她們可有受傷?”
玲玥搖搖頭:“沒有,忠叔派去的人出現的及時,柳小姐他們都沒有受傷,只是柳夫人受了點驚嚇。忠叔怕那夥人還會再來,便乾脆將柳大人他們一行安排到了南下的商隊裡,跟着商行的人同路,彼此也有個照應。”
馮喬點點頭,徐忠在這些事情上面,一向都安排的妥當。
“姐姐,襄王送你這個幹什麼?”盡歡撿了那玉佩不解問道。
“誰知道,他心思深沉又睚眥必報,誰能弄懂他的心思,興許是知道柳申的事情有我們插手,之前又被我當了刀使,所以心裡難平,想要藉此警告我一番……”
馮喬原是說的隨意,可是說着說着卻像是突然想起什麼,神情一頓:“玲玥,我記得蕭閔遠前幾日說過要見我?”
玲玥點頭:“恩,前幾天襄王府上的人傳過話,說是襄王想要約小姐見一面,只是小姐當時回絕了,後來襄王府的人也沒再來過,奴婢以爲襄王歇了這心思了。”
馮喬聞言頓時笑了起來,這哪裡是歇了心思沒有再來,只是蕭閔遠知道她不想跟他見面,所以才換了個法子罷了。
當初她在虎踞山裡坑了蕭閔遠一把,如今他選在同樣的地方對柳申一家下手,除了是懷疑柳申跟柳家決裂的真相之外,怕是也存了試探之意。
如果無人相救,他大可將柳申一家劫走,藉以對柳家下手,再從柳家分化大皇子身後勢力,徹底將大皇子拉下來;
如果有人救了柳申,就說明柳申和柳家決裂的事情真的有內情,而能夠幫助柳申,又參與其中推動事情的就只有她和爹爹。
蕭閔遠留下玉佩的目的就是告訴她和爹爹,當初臨安之事他可以不做計較,後來的那些事情也如斷玉一切皆休,而他們現在的目的相同,都是想要對付柳家。
蕭閔遠這是尋求同盟來了。
馮喬看着盡歡把玩着那玉佩,微眯着眼想了片刻後說道:“玲玥,讓人去給襄王府傳句話,就說臨水閣剛上了新茶,邀襄王明日晨起前往一聚。”
玲玥點點頭,轉身便去尋人傳信。
盡歡趴在椅子把手上,仰着頭看着馮喬:“姐姐要去見襄王?你不是說他自私涼薄又討厭嗎?”
馮喬笑着輕彈了盡歡額頭一下:“再討厭的人,只要不妨礙着咱們便不必放在心上,更何況送上門來的刀,哪有棄之不用之理?”
……
……
襄王府中蕭閔遠接到消息時,正在跟襄王妃蔣氏用膳。
聽聞榮安伯府傳回的消息時,蕭閔遠正夾着菜色的手中一頓,擡頭:“馮喬命人送來的消息?”
“是,榮安伯府的人就在門外,說康寧郡主約王爺明日前往臨水閣品茶。”柳西低聲道。
蕭閔遠臉上露出些笑來:“果然是她。”
當初他命人去截留柳申他們之時,還不敢百分之百肯定此事是馮喬父女所爲。
當時命人將玉佩留下,也不過是爲了試探和留有期冀罷了,沒想到居然真的是他們。
蕭閔遠揚脣道:“去回榮安伯府的人,就說本王明日一定赴約。”
柳西出去回話之時,蔣氏看着眉眼中明朗了許多,連眼底也染上了輕快之意的蕭閔遠,忍不住開口問道:“王爺,您爲何一定要見那馮喬?馮蘄州雖然疼愛她,可未必會爲了她就偏向於王爺,更何況她現在已與鎮遠侯有了婚約。”
“妾身聽父親說,那鎮遠侯和大皇子之間有些不清楚,您若與她聯手,萬一她將來心向着夫家,王爺豈不是將軟肋投於大皇子手中,徒受牽制?”
蕭閔遠手裡夾着菜,聞言淡聲道:“婦人之見。”
他將手裡的筷子放在桌上,發出“砰”的輕響,那動靜嚇了蔣氏一跳。
“馮喬和你等女子完全不同,她心懷野性胸有城府,從不會是以夫爲天、甘於屈居後宅相夫教子之人。你可知道,當初若不是因爲她突然出手,本王早就得了軍權,甚至拿到了兵庫司,這京中城防也早就歸於我手,哪還有他鎮遠侯府半點今日之勢?”
“馮蘄州固然能夠助本王一臂之力,可是本王想要合作的,從來都只是馮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