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府坐落於戶縣下游的湖區。
帶狀湖畔交錯圍繞着黑瓦白牆的圓形土樓, 土樓像是個密不透風的城堡。
正門口有一對童男童女坐着,只有兩人把守着唯一的門,便已經是密不透風。
白小鹿看到不遠處“龍窩酒廠”的廣告, 驀然記起來, “看, 那就是我們在葉府喝的龍窩酒。”
“沒想到巫府的地址一直都沒變。”
顧茂剛剛停車的時候便注意到了, 聽她激動地拉着他看那個廣告牌, 垂眸問她,“你覺得是爲什麼呢?”
白小鹿回頭看他,眨眨眼, “因爲有帶不走的東西?”
顧茂脣角牽起,捏了一下她臉頰。
他剛剛也是這麼想的。
至於是什麼, 估計等會就會見面了。
兩人剛走近正門, 門口的童男童女便迎了上來, 像是已經久候多時了,“老爺要出門, 已經事先交代過我們先安頓二位了。”
白小鹿敏感地注意到她的用詞,不自覺地彎下身換了個讓小女孩說話舒服些的高度,“你說‘安頓’?”
小女孩微笑道,“是的,已經備好了最好的客房。”
顧茂擡眸看了眼小女孩背後氣勢恢弘的土樓, “看來要過夜了。”
小男孩留下繼續待在門口, 似乎等會還有任務。
小女孩主動地引導兩人從下堂進了土樓, “兩位裡邊請。”
她帶着兩人穿過迎賓用的中堂, 那裡聽着鎮魂司的黑色轎車, 小男孩們正忙着準備車上的裝飾,顯然正爲巫嶽等會的出行做準備。
只是不見巫嶽。
白小鹿被顧茂牽着走, 總覺得背後毛毛的,忽然回頭看看四周。
古老的土樓,還有莫名熟悉的、若有似無的某種氣息,總讓她有種身處於大均朝的錯覺。
但是再看衣着現代的小男孩小女孩,還有那輛車,就知道這真的只是錯覺。
“我聞到了熟悉的氣息......我們沒又穿了吧?”白小鹿扯扯顧茂的手。
顧茂本能地牽緊她的手,側目看她,再看了眼上堂的屋宇,“可能不是你的錯覺。”
小女孩把兩人帶到裡堂二樓的客房。
房間內吃喝玩樂的設施一應俱全,這下白小鹿確定她是真的還在現代了。
只是某個熟悉的氣息也更清晰了。
顧茂在檢查房內的機關和電子眼,發現一個便順手毀掉一個。
白小鹿巴着窗戶看中堂的車——
“巫嶽原來真的在這裡。”白小鹿看着巫嶽上車,看着那輛黑色的轎車開出來土樓正門,小男孩落下帶着符咒的門閥,這座大堡壘又恢復了密閉的狀態。
白小鹿回頭看顧茂,“你說他去哪裡?”
顧茂正彎腰摘沙發背上的機關,擡眸看着她,“這時候離開送上門的獵物,肯定是其他陷阱有動靜了。”
“要是都被抓了呢?”白小鹿看他彎腰辛苦,乾脆過去幫他把機關拆了,她身材嬌小,身手靈活,三兩下就拆乾淨了。
只是她還不知道,等會她就真·一語成箴了。
“挺好的,被抓不等於坐以待斃。”顧茂順勢親了一下她側臉,把她爪子裡的機關拿過來,直起身子拎着機關去垃圾桶,明目張膽地扔在裡頭了,“而且顧小悠還在外面。”
除非那丫頭是真的想被抓到,想逮到她可不容易。
白小鹿安心了,趴在沙發上看他走來走去,“那我們先在這看看好了。”
“既然來了‘虎穴’,怎麼能放過。”
白小鹿俏皮地咬重“虎穴”二字。
顧茂聽懂了她的惡趣味,翹起嘴角,低頭在她額頭啵唧一下,大手摸摸她頭,“走。”
“我們去哪呢?”白小鹿趴在外面的圍欄俯視整座土樓,回頭問顧茂。
傳統的土樓建築裡,裡屋最頂上的房間是供奉祖先牌位的地方。
這裡是典型的三堂制,巫嶽又是個傳統的人,他敢把兩人奉爲座上賓,就是完全不怕他們會鬧出什麼幺蛾子。
顧茂站在她旁邊看了眼,“估計你好奇的傢伙,就在裡屋最頂上的房間吧。”
白小鹿順着他的目光看上去,那個房間門口飄着一片紅底黑字的符紙,看不清裡面供奉着什麼。
半掩房門後的黑暗充滿神秘。
“請問我有什麼可以幫你們的呢?”小女孩的聲音在他們背後響起。
白小鹿想起巫嶽對葉沉舟做的事。看着那個長得肖似自己的小姑娘,頓覺毛骨悚然,柔聲和她說,“不用不用,謝謝你ovo”
顧茂淡淡地看了小女孩一眼,和她說了句,“我們出去走走。”
便帶着白小鹿去“參觀”土樓了。
小女孩一路跟着兩人,顯然是有些修爲的,跟着兩人步速也一點不慢,不依不饒地說,“好。老爺交代了,府中任兩位隨意行走,不得阻攔。”
雖然這麼說,但是她依然不遠不近地跟着兩人。
白小鹿本來還有些在意,但顧茂對小女孩的監視行爲視若未見,土樓又實在很多令人驚歎的細節,她玩着玩着便忘記了。
土樓是大均朝流傳至今的古建築,窗臺門廊、檐角雕刻都極盡精巧華麗之能事。
小姑娘看着他倆一前一後的背影,神情迷茫了一瞬,直到看到他們上了三樓走進了那間房間,纔跟着走上去。
光線昏暗的房間裡擺着供桌,供桌上是巫家歷代先祖的牌位。
牌位成弧形排列,而弧形的中心空出了一大塊蓮臺,上面放着的正是雁魚銅燈。
只是沒有點亮。
雁魚銅燈燈如其名,從外頭看來就是一隻鴻雁飛舞,回首叼着一條魚的形狀。
要是走進提燈細看,就能看到裡頭機巧的設計,只是此刻室內昏暗,白小鹿只能依稀看到燈盤裡十分乾燥,並沒有燈油。
難怪就這麼放在這裡沒有點亮。
白小鹿走近閉目一看,便看到了依稀的輪廓,睜眼拽拽顧茂的衣袖,“有器魂的!我剛剛聞到的就是她的味道。”
說完她纔想起了,“咦,我怎麼知道是‘她’?總覺得很熟悉......”
她話剛說完,那道氣息便消失了。
外面傳來汽車聲——巫嶽回來了。
白小鹿湊過去小聲問雁魚銅燈,“你是害怕嗎?”
沒有回答。
白小鹿回頭看顧茂,顧茂饒有興致地伸手撓撓她下巴逗她,看她要炸毛才鬆手和她出門了。
出去前,他若有所思地掃了雁魚銅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