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保姆,開始哭天搶地,她跟心蕊媽媽的感情倒是深,也許也是因爲自己的衣食父母要倒了,自打他們結婚,保姆就在家裡做事了。
“先生,照我說這二太太就是來克咱家的,她一來家裡就發生這麼多的事,太太這一摔就再也醒不來了,我可怎麼辦”老保姆學起了農村人哭墳的語氣,坐在地上搖頭晃腦。
“快點起來,這成何體統了”爸爸拉起保姆,自己也沒了方向,那牀上躺着的畢竟是跟自己同苦還未共甘的女人,這一躺不知何時醒來,還能不能醒來。
爸爸瞬間覺得天塌地陷,心蕊媽媽在他心中已然是親人的重量。
爸爸跺着沉重的步子,東倒西晃地走進了那間只有白色的重症病房。
那個房間裡瀰漫着死亡的氣息,他似乎能看到周圍全是死神囂張跋扈的臉,對着他狂笑。
趴在心蕊媽媽的牀邊,嚎啕大哭,牙齒咬着被角讓聲音儘量不要傳到門外。
保姆站在身後,想大聲哭喊卻再也不敢,只得看着牀上的心蕊媽媽陷入了沉思。
她興許在想着下一步的生計了。
這邊,心蕊和媽媽還完全不知情,她們以爲爸爸只是去看望心蕊媽媽,順便買飯去了。
“悠南媽媽,我都兩天沒看到媽媽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你能帶我去看看麼?”心蕊抓着媽媽的手,眼裡滿是祈求。
“心蕊乖,你現在還發燒,媽媽不是有爸爸照顧了嗎,你別擔心”媽媽摸着心蕊有些凌亂的頭髮安慰道。
要不說母子連心,心蕊說什麼也要去看看。
媽媽拗不過,只得找來輪椅把心蕊抱上去,扯下牀上的被子圍着心蕊,生怕她病情因爲自己再次加重。
重症病房外,媽媽和心蕊停了下來,她們從未看過爸爸哭得如此慘烈,他沒有發現她們兩已經在門外站了幾分鐘。
倒是老保姆先發現了她們,便迎了出來。
“心蕊,你怎麼來了,你這身體不能亂跑的”。
“爸爸,怎麼哭了,是媽媽有什麼事了嗎”心思敏感的心蕊已經察覺了爸爸的不對。
“沒什麼,你爸爸就是太累了”老保姆哄着心蕊,希望她可以回到自己的病房。
“心蕊,你先回去,爸爸一會兒就回去找你了”保姆跟媽媽使了個眼色。
媽媽覺知情況不妙,孩子知道了不好,就準備推着心蕊回去,誰料手快的心蕊抓住門框不走。
“爸爸,我來了”心蕊在門外喊着,似乎在喊救命。
爸爸聽到心蕊的喊聲,頭也不敢擡,順勢用被角蹭幹了臉上的淚水,深吸一口氣。
“你怎麼可以下牀呢,悠南你又····”爸爸一邊心疼着心蕊一邊又責怪起媽媽來,似乎,媽媽這一刻真的成了多餘的外人。
爸爸特別害怕心蕊發現異樣,如果心蕊知道自己的媽媽將不久於人世,那麼這個孩子恐怕很難再快樂了。
“心蕊,跟爸爸回病房,讓媽媽好好睡會兒”爸爸從媽媽手裡接過輪椅,準備推着心蕊回房。
“不,我都來了,讓我看一眼媽媽”心蕊堅決不離開,衆人只得同意。
進門的心蕊,靠近才發現媽媽插着管子,身上綁着好多不認識的儀器線頭,這一看,聰明的心蕊感覺到媽媽的情況很不好了。
“爸爸,爲什麼媽媽還不醒來,身上還插這麼多管子”心蕊原本蒼白的臉色開始有點漲紅。
“媽媽是不是生了很嚴重的病,她是不是快死了”童言無忌,總是那麼輕易地把死字說出來。
“你瞎說什麼呢,媽媽好着呢,治病不得需要儀器嗎,你放心媽媽很好,她剛纔還醒了一會”爸爸打算一直瞞着心蕊。
“真的嗎,你可不許撒謊”心蕊半信半疑。
“當然,現在你可以跟我回病房了嗎,我們改天再來看媽媽,你還沒吃飯呢”爸爸推着心蕊往回走,媽媽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跟在爸爸身後,一言不發。
自打爸爸說過那些話以後,媽媽心中是悲涼和無助的,可是這種哀傷在這種情況下她又沒有辦法釋放出來,只得壓在心底,喘不過氣來,甚至想一跑了之,可是媽媽做不到。
爸爸把心蕊放到牀上後,便轉身出去給心蕊買飯了,他並沒有考慮到媽媽也沒有吃一口東西,已經幾天幾夜沒閤眼了,連一句話都不跟他說就這樣冷冷地走了。
他甚至都沒發現媽媽臉上那麼嚴重的黑眼圈,已經憔悴不堪。
媽媽是想哭的,可是她不敢也哭不出來,打碎了牙嚥進肚子裡,割得五臟六腑鮮血淋漓。
她突然想到了姥姥,想念姥姥那溫暖而憐愛的懷抱,只有媽媽的懷抱纔是受傷的孩子的港灣,只有在那裡纔可以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