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飛機降落在南太平洋私人島嶼上.
南半球的天氣正好與北半球相反.
2月,正好還處於夏季.
不過對於溫帶海洋性氣候來講,四季溫和多雨,照舊是溫暖宜人.
一路上,顏妍都興奮地和洛伊討論婚禮的細節,不時調侃木訥的比望.
飛機停穩之後,顏妍挽着誠亞迫不及待地走下飛機.
好久沒有見到爹地.不知道他的身體好些了沒有.
想到這裡,顏妍又是加快了腳步.
“慢點!”誠亞走在後面,忍不住叮嚀。看着她靈動的背影心中微微一顫。有可能下一秒,她身體裡的病毒就會發作。
沈立威早已急切地等待在城堡門口。
他拄着鷹頭杖,來回走動在城堡前的長廊上,眼睛不時望向不遠處。
“爹地!”一聲清脆甜美,猶如最鮮美的葡萄酒。
沈立威猛地轉過身,瞧見那抹瘦弱單薄的身影向自己狂奔過來。烏黑的長髮飄散在空中,劃出最美的弧度。笑容甜美燦爛,似天使般明媚。
沈立威那一顆懸起的心終於平安落地。
他張開了懷抱,而顏妍也一下子撲到他的懷抱。
“爹地!想死你了!”顏妍抱着沈立威撒着嬌。
“乖女兒,你才讓爹地擔心死了。”沈立威撫摸着顏妍的頭,激動感慨,“快!讓爹地好好看看。有沒有哪裡傷到了?”沈立威迫不及待地直起身,將目光落在顏妍的臉上。
就在目光鎖定的一秒,他的臉僵了下來。
“怎麼了爹地?”顏妍看着他180度大轉變的臉,嘟着嘴問道。
“怎麼那麼憔悴?”沈立威警惕地起了疑心。看着她蒼白的臉,莫名地擔憂起來。
這時,被顏妍遠遠拋在身後的誠亞終於棲身走近他們。
“爸爸!”他露出微笑,親切的喚道。
“誠亞!這次多虧你了。比望已經都跟我講了。”沈立威轉身將一隻手搭在誠亞肩上,“謝謝你。”
簡單的三個字卻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力量和感慨。
顏妍看着面前這兩個生命中最重要男人,幸福地揚起了嘴角。其實,最幸福的時刻莫過於現在。
終於,一切雨過天晴了。
“爹地!你的病好些了嗎?有沒有揹着我偷吃?”顏妍側身挽過沈立威的臂膀,關切地詢問。
“鬼丫頭!回來就管教爹地!”沈立威寵溺地用食指颳了一下顏妍的鼻樑。顏妍調皮地皺了一下臉。
這是,管家桑姆從城堡裡走出來恭敬地鞠躬:“老爺,小姐,姑爺!可以吃午餐了!”
“走走走!餓死了!”顏妍躍躍欲試地轉過身拽着沈立威向餐廳進發。
誠亞微笑地望着他們爺倆的背影,站在原地等待比望和洛伊上前。
“靜妍中毒的事在得到我允許之前不準向任何人提起!包括爸爸!”他壓低了嗓音,沉沉地吩咐。
“是!”比望和洛伊齊齊回答。
“洛伊傷勢還沒完全恢復。比望你陪她回房休息吧。這裡暫時不需要你們了。”誠亞瞥了一眼臉色還未恢復的洛伊,徑直走向餐廳。
比望和洛伊感動地望着誠亞的背影,慢慢收回目光落在彼此身上。
“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挺過….”洛伊擔憂而哀傷地低喃着。
“一定會!”比望的臉上斂去了冷酷嗜血,帶着堅定和憧憬斬釘截鐵地迴應着,“你好好養傷,這樣才能幫殿下找解藥。”
洛伊微微一笑,幸福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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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裡,誠亞和顏妍並肩坐在一起,沈立威端坐在兩人對面。
這是自顏妍和誠亞結婚以來,第一次同桌吃飯。
三人說說笑笑,不失傳來歡聲笑語。
“然後呢?”沈立威握着筷子,笑得合不攏嘴。
“然後她就差點站在瑞士街上哭起來。媽媽找到她的時候她就坐在噴泉池旁邊,臉都凍僵了。”誠亞興致勃勃地描述,不時偷瞄旁邊臉色鐵青的顏妍。
“有那麼好笑嗎?本來那個路就很奇怪,都長得差不多….”顏妍悻悻地怒視着誠亞,“可惡!就知道跟爹地講我的糗事!”
“你在瑞士的時候也沒少和媽媽將我的壞話。”誠亞賊賊地笑着,淡定地回擊。
“靜妍,你們倆一走就是兩個月。難道爹地想停一下你們有趣的事情都不行嗎?”沈立威寵溺問道。
“不是啦!爹地。你們幹嘛老拿我開涮?”顏妍不服氣地咬着筷子,突然,靈機一動開口,“不如我給你講講誠亞的糗事吧!”
“呵呵。好啊。”沈立威微笑着抖抖肩。低下頭看着手裡的碗,覺得幸福如此簡單。
“沈靜妍!換個話題!”誠亞似乎一下子慌了神,立刻板着臉命令道。
“怎麼?拿出徐大總裁的架子命令我?很抱歉,我不吃這一套!”顏妍側過臉對着誠亞揚起獨有的無所畏懼,然後俏皮竊喜地轉過臉,“爹地!你知道誠亞從小到大最怕什麼嗎?”
沈立威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皺了皺眉。回憶開始迅速穿梭,卻始終搜尋不到相關的訊息。
“什麼?”他的眼眸微微顫動。低沉的聲音中竟帶着自責和難堪。
一個看着孩子長大的父親,竟不知孩子最害怕什麼。
“沈靜妍!來!吃雞腿”誠亞故作鎮定地拿起一隻雞腿一下子塞進顏妍嘴裡。
顏妍的最瞬間被偌大的雞腿填的滿滿的,發不出任何聲音。她負氣地拿出雞腿,大聲地回擊:“不要指望用一隻雞腿堵住我的嘴。”說完,她狠狠咬下一口雞腿,一邊津津有味地咀嚼一邊唸唸有詞:“爹地,我告訴你。誠亞最怕別人咬他耳朵!這是媽媽親口告訴我的哦!哈哈!”
“是嗎?誠亞,看來靜妍又有治你的方法了。”沈立威裂開嘴,呵呵笑起來。
“沈靜妍!上次你跟我保證了不告訴別人,怎麼那麼大嘴巴?”誠亞雖然嘴上滿是責備,但是嘴角早已飛揚了起來。
這頓午餐是在承載了太多。
有幾十年的恩怨化解,有十年的愛情重圓還有痛徹心扉的劫後餘生。
三個人,終於回到了原本應該在的位置。無所顧忌地愛着對方。
“爹地,我還要跟你說件事。”
“是比望和洛伊?”沈立威面不改色地反問。
顏妍佩服地停下了動作。一個面前的一個身旁的,這兩個男人根本就是神算。說話功能對於他們來講,一定是多餘的。
“你都知道了?”顏妍擠出了乖巧討好地笑容。畢竟,這件事還是她擅自做主去違背沈立威定下的規矩。
“洛伊和比望的事我一直都知道。不要以爲你爹地真的老糊塗了。”沈立威沉沉地開口。
“那……爹地你不會….怪我吧?”顏妍試探性地皺起了眉,小心翼翼地問。
“我不同意。”沈立威的霸氣突然回覆,冷冷地突出四個字。
“爹地!你怎麼能這樣!”顏妍一下子撂下筷子,激動地高聲迴應。
“我要親自爲他們做主。”沈立威鎮定自若地接過話。
顏妍一下子愣住了,沒反應過來。
一旁的誠亞倒是樂了。很明顯,顏妍被耍了。
“爹地!你逗我!”顏妍在幾秒後終於反應過來又氣又開心地撅起了嘴。
“你這以爲你爹地是老頑固?”沈立威也寵溺地學顏妍撅起嘴。
“耶!我就知道爹地是世界上最好的爹地!黑道之王萬歲萬歲萬萬歲!”她頑皮地學着古代朝臣舉起雙手向沈立威膜拜。
“別皮了!好好吃飯!”誠亞終於忍不住將她的身子直起來。顏妍一下子坐正,又死死扣住了誠亞的手,“我們一定要給比望和洛伊舉辦一個隆重的婚禮!”
突然,顏妍的眼前一下子閃白。那份不適再度襲來。她憑藉最後一點意識一下子扶住了誠亞的手臂纔沒有倒下去。
誠亞見到她晃動了一下身子,臉色驀地煞白。心裡一驚急切地起身扶住顏妍。
又是漫天炫舞地轟鳴和奇怪畫面。顏妍艱難地咬住了脣,顫抖了起來。
“怎麼了?”沈立威擡頭注意到了顏妍的異常,緊張地問。
“沒事!爸爸!我先帶靜妍上去休息!”誠亞一把將顏妍打橫抱起。而顏妍則雙手抱住頭,在他懷裡痛苦地掙扎着。
沈立威看着誠亞的表情,心猛地一沉。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他沉默地點點頭。示意誠亞先帶顏妍上樓。
誠亞也通過眼神迴應了一下,匆匆地向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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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樓公主房。門被人猛地從外踹開。
誠亞抱着顏妍疾步匆匆地衝進房內,背後跟着一名傭人,急忙追上誠亞的步伐,率先撩開了白色的紗帳。
顏妍被誠亞抱在懷裡。一直用手敲打着頭。那些響聲還有亂七八糟的恐怖哀傷的畫面向她席捲而來。狂亂地心跳,翻騰的胃液,不受控制的呼吸都讓她痛不欲生。
“別怕!”誠亞將她放在牀上,她一下子裹住棉被將自己卷在裡面。
誠亞一下子將她連同被子緊緊抱在懷裡,顫抖着雙脣:“我在!難受就打我!咬我!”他禁錮住雙臂,心疼不已。
顏妍裹在被子裡,眼前卻是一片混亂。司徒嘯的恐嚇,宋志浩的槍還有自己中槍,流產…..那些恐怖的畫面全部冒了出來,那些記憶深處的傷心悲痛,像是被什麼召喚了一樣,也統統鑽了出來。
“不要理我…..”她捂着耳朵縮在被子裡,想掙扎又被誠亞死死錮住,動彈不得。她煩躁地低吼着,“一會兒就好….”
“沒事,我等你!我等你!”誠亞並沒有鬆手。他急切焦慮地將頭靠在顏妍頭上。雖然隔着棉被,但是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的冰涼無力。
該怎麼辦?他到底能做什麼?
“不要!不要….”顏妍的理智已經徹底被淹沒。她開始沉浸在無限的幻覺中,極度恐懼地驚呼起來。
“你看見什麼了?告訴我!靜妍,是我!別怕!”誠亞也跟着慌亂地低吼起來。
忘憂草到底是什麼樣的病毒?爲什麼她一直這麼驚恐?
【 “她的記憶會開始倒退,然後忘記一切。最後變成植物人死去!”
“哈哈!別人都是從0歲活到80歲。沈靜妍卻要倒退着活!是不是很難得的人生經歷?想想,她記憶倒退,忘記你忘記沈立威甚至忘記怎麼說話怎麼吃飯….”
“那麼聰明能幹,伶牙俐齒的公主殿下。要像一個白癡一樣地死去….真是可惜啊…..” 】
誠亞拼命回憶着司徒嘯死前說的話。又是一陣冰涼….
他不是說忘憂草會使記憶倒退嗎?爲什麼現在她反而是這樣的反應?還是說,這只是出發症狀?那後面還會有什麼?
誠亞再也無法繼續想象下去,只是一片酸澀難忍。老天,到底要讓他們承受多少苦難和折磨?
漸漸地,懷裡的顏妍似乎鬆下了一口氣,症狀開始減輕。
“靜妍….”誠亞輕輕地呼喚,卻澀了聲音。
“恩…..”虛弱無力的聲音伴隨着蒼白的呼吸從被窩裡傳出。
誠亞聽見顏妍已經恢復了理智,也鬆了一口氣。可是卻始終無法真的喜悅起來。
“好些了嗎?”他慢慢撥開被子,試圖尋找她的臉。
終於,她佈滿汗水與淚滴的臉龐映照着那抹煞白充斥他的深眸。
顏妍閉着眼,此時就連睜開眼眸對於她來講都是如此勞累。她鬆開了捂着耳朵的手,拼命顫動着睫毛。雖然從恐怖畫面中拔了出來,但仍舊心有餘悸。
誠亞輕輕撥開貼在她臉上的髮絲,拂去淚痕和汗水。顏妍一下子將手覆在他手上,沒有一點力氣,滿是冰涼。那股涼意就這樣瞬間蔓延到誠亞全身。看着她好似終於睡了過去。卻留下他獨醒着面對着滿目悲涼。
恍然,誠亞好像看到了徐正天。
他死前也是那樣無力地覆着自己的手,那雙手也是這樣冰冷…….
爺爺….請你保佑靜妍….保佑誠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