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回(捉蟲)

屋裡紅燭搖曳, 窗戶上的雙喜字表明這是成親用的新房。

南燭疑惑地低頭,發現自己身上穿着大紅喜服,手上叮噹作響的是金鏤龍鳳鐲, 回頭一看, 坐着的牀上放滿了紅棗花生之類好寓意的吃食。

房間裡也沒有別人, 她繞着這個陌生的屋子轉了一圈, 還是沒明白爲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裡。

這時門突然之間被推開了, 同樣穿着喜服一身大紅的周念走了進來。

“這是怎麼回事啊?我們怎麼穿着這樣的衣服……”

看見是他,她放下心來,然而話還沒說完, 那個人就突然之間抱住了她,這一舉動倒是讓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們好像還是第一次有這樣親密的舉動。

周唸的力氣有些大, 她感覺自己貼着他的心口都能感覺到他猛烈跳動的心臟, 鼻息之間傳過來的是他身上的酒氣。

“你喝了很多酒嗎?”南燭問。

“當然了, ”周唸的聲音不像往常一樣清亮,或許是因爲酒精的原因, 帶着一絲低沉,“今天是我們的大喜之日啊。”

大喜之日?成親了?

什麼意思?

南燭滿頭霧水,然而對方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任何異樣,拉着她走到桌邊,端起桌上的酒杯遞給她, 微笑道:“交杯酒。”

她看着他的眼睛, 明明知道目前的情況充滿了異樣, 卻像是鬼迷心竅一樣, 還是接過了酒杯。

周念笑了笑, 走到她面前,低頭道:“終於到這一天了。”

然後額頭抵着她的額頭, 順勢微微擡了一下,南燭就不受控制地也跟着擡頭了,然後如料想之中一樣,清淺的吻落在了她的側臉上,然後是嘴脣……

她的臉忽然像是飲酒過量似的騰地燃燒起來,明明酒杯還在手裡,一口還沒喝啊……

一股熱氣沿着脊背攀爬上來,很快她的思維就不受控制了,腦子裡面什麼思考都進行不下去,雙腳也好似踩在雲端,腳下軟綿綿地不真實起來,不知覺間,手上的酒杯“嘡啷”一下掉在地上,酒液在地上散落開來,暈染了一方地磚。

周念低聲道:“你知道嗎,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很久了……”

他的聲音好像也是有了魔力,南燭不由點頭道:“我也是……”

“這麼容易被下套,你是不是傻啊?”

周念忽然道,南燭一下子清醒過來,下意識地疑問:“啊?”

南燭突然之間睜開眼睛,猛然從牀上坐了起來,動作太快引得頭疼,她又滿臉痛苦地躺了回去。

“醒了?”

旁邊一出聲,她才發現伏九趴在旁邊的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原來是夢啊……

南燭醒悟過來,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夢裡那種真實感還殘留在記憶裡,以致於臉都還是紅的。

“別回味啦,做夢呢。”伏九斜着眼睛看她。

南燭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被調侃了,於是反駁道:“你胡說什麼呢。”

看了看伏九的表情又覺得奇怪,問:“你怎麼知道我夢見了什麼?”

“你的房裡充滿了尋夢草的味道,”伏九把開着的窗戶使勁推得更大,“應該是什麼人放在燒薰香的香爐裡的吧。”

“尋夢草?”

“嗯,產自南國的一種香草,傳說採到它就可以遇見意中人,但是實際上只是一種能讓人產生幻覺的藥物罷了,”他跳到案几上聞了聞放在上面的香爐味道,然後嫌棄地走開了,“這東西常用來做春.藥,少量燃燒就能讓人做些想入非非的夢。”

“啊,這樣啊……”她忽然產生了一種秘密被人窺探到了的尷尬感……

晨起洗漱完畢,南燭來到膳廳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到齊了,菜也上得差不多,看來都是在等她。

往常童老爺的左手邊坐的是童馥欣,今天換了沈夫人,童馥欣則坐到了右邊,南燭只好坐到了下手的位置。

“既然都到了,那就讓廚房把剩下的菜端上來吧。”童老爺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道。

昨日因爲沈夫人到得太晚了,童老爺說有什麼事情白天再說,讓人先行休息,所以現在的空氣平白有些尷尬感。

童馥欣觀察了一下那位夫人的神色,開口道:“既然都到齊了,不如先……”

“馥欣,”童老爺忽然打斷她,像是知道她要說些什麼,“食不言寢不語。”

童馥欣只好閉上了嘴,神色有些悻悻地移開了目光。

南燭來童府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聽見童老爺說出食不言寢不語這種話,往常童府的餐桌其實都是十分隨意的,顯然他是不想讓童馥欣開口,於是也沒說什麼,默默等着上菜。

她禁不住悄悄擡眼看了一下沈夫人,意外地跟她目光相接,對方微微笑着看着她。

這表情卻讓她感覺到了不懷好意,沈夫人這時忽然開口道:“好久不見,茹慧都長這麼大了,昨天也沒能說上話。”

童老爺這下也不講什麼“不言”的規矩了,略顯得有些侷促地說道:“啊,是,長成大姑娘了。”

“差不多也到了出嫁的時候了?”沈夫人端起童老爺的湯碗給他舀湯,“早起喝點清湯養胃。”

“是,只是還沒有定下親事……”

童老爺的接口話還沒說完,就被童馥欣搶先道:“不勞您操心,茹慧還小,還有大把時間挑選如意郎君。”

“萬一拖久了也是不行的,”沈夫人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南燭,“拖到像馥欣這麼大了,嫁出去是要給人講話柄的。”

“不知道您是什麼意思,我被人講了什麼話柄了?”童馥欣立馬還嘴道。

“好了好了,”童老爺打斷她們的你一言我一語,“還能不能安安靜靜吃個早飯了?”

南燭在一邊始終沒插一句話。

她在想她房裡的尋夢草跟這位沈夫人是不是有關係,突然之間回來的她到底有什麼目的?想得更復雜一點,童老爺那個鏡魔的事情,難不成也跟這位沈夫人有關?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真是要提防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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