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凡很光棍。
所謂既來之,則安之。
不管這個巨人究竟是何來頭。
只要對方對他沒有表現出敵意惡意,夏凡自然是安之若素地決定留下來。
何況人家不是說了麼。
若想多活一段時日,最好是不要到處走動。
這番話從側面說明,他如今所處的大莽山非常危險,又是妖族的地盤,其他的妖族遇見他的話可未必會像巨人這麼好說話。
再者。
就夏凡現在的身體狀況。
他還能跑到哪裡去?
剛纔那個巨人要是想弄死他,估計夏凡連還手的力量都沒有。
無他。
因爲這個巨人給他的壓迫感太強了。
這還是對方沒有刻意散發自己的氣息氣勢。
由此可見。
對方的修爲境界應該遠在自己之上。
面對這般恐怖的巨人,夏凡能怎麼辦?只能破罐子破摔唄。
所以在巨人消失之後。
身體恢復少許的夏凡便盤坐在瀑布邊的鵝卵石上,爭分奪秒地開始修煉起來。
感受着天地間充沛的靈氣,呼吸吐納運轉周天都比在下界有種說不出的舒暢感,渾身都如同浸泡在溫暖的水中一樣舒適放鬆。
從這一刻開始。
他就像變成了一個石雕。
始終都維持着盤坐的姿勢沒有任何變化。
無論春去秋來,四季變換都是如此。
期間。
巨人曾偶爾會出現在瀑布邊上。
但他卻從來都沒有正眼瞧過夏凡,只是目光出神地望着眼前飛流直下宏偉壯觀的大瀑布。
不知多少年過去。
或許五年,或許十年,或許更久。
一直處於修煉狀態未受任何打擾的夏凡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山還是原來的山。
瀑布還是原來的瀑布。
周圍的景色都與他在閉關修煉前沒有絲毫變化。
如同像是做了個夢醒來一樣。
“你該走了。”
耳邊。
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悠悠響起。
“我是該走了。”
夏凡緩緩站起身子舒展起手腳筋骨,同時朝着不遠處的巨人抱拳深深行了個禮。
“這段時間裡非常感謝您的照顧。”
“你不需要感謝我,我也不需要你的感謝。”
巨人語氣淡漠道。
“但我卻會一直記得您的這份幫助的。”
夏凡神色鄭重道。
他不喜歡虧欠別人。
哪怕對方在主觀上從未有幫助自己的想法與意願。
但從客觀上而言他卻幫助了自己。
若不是他的存在。
這些年來夏凡根本無法在不受打擾的情況下一直安心修煉調養。
這簡直是撞大運了好吧?
就像當年周小魚的父親從海里救了自己一樣。
所以。
無論如何。
夏凡都一定會償還對方的幫助。
即便對方明確表示不需要夏凡的感謝與幫助。
但他是他。
夏凡是夏凡。
他有他的想法。
夏凡同樣有自己的想法。
雖然——
現階段的他好像確實不知該如何償還對方。
“如果你想順利離開大莽山,一路往南邊走吧。”
誰知巨人丟下這句話後便轉身離開,沒過多久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夏凡再次朝着對方的背影行了個禮,旋即辨認出對方所指的方向後便施展開縮地成寸,離開了這片滯留了不知多少年的大瀑布。
“青牛,你就不想知道他的來歷嗎?”
與此同時。
一個景色秀麗的山洞裡。
一個身姿妖媚衣着暴露的絕色女子臥躺在一張披着白色光滑獸皮的石牀上,她的手裡拿着一把顏色豔麗的羽扇,扇面輕捂着小嘴,一雙美眸流轉地望着眼前坐在石桌前拿着巨大酒罈喝酒的巨人柔媚道。
“他是什麼人對我很重要嗎?”
巨人獨自大口喝着悶酒面無表情道。
“若非他的運氣不錯,那時候恰巧碰到了我不願殺生的日子,否則他早已經死了。”
“可後來你明明有機會殺死他的,但你還是放了他一命。”
女子笑盈盈道。
“當時他已經命不久矣,殺與不殺又有何區別?”
巨人漫不經心道。
“可結果他非但沒死,反而還修爲大漲,以他那不可思議的修煉速度,或許要不了多久,他便能正式踏入人類武者中的人仙境界。”
女子輕輕眯起如同狐狸一樣的眼睛道。
“這與我們有關嗎?”
巨人直接道。
“這確實與我們無關,因爲他最首要的敵人並非是我們,甚至,我們還可以將他拉攏到我們的陣營裡。”
女子笑道。
“我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
巨人語氣漠然道。
“青牛,你心裡應該清楚,有些事情是逃不過去的。”
女子輕聲道。
“不要再說了,白玉茹,你走吧。”
巨人悶哼一聲道。
“好吧~那奴家就不打擾你的清淨了。”
女子不以爲意地笑了笑,轉瞬便化作一道煙塵消失在了石牀上。
……
從瀑布離開後一直往南走。
一路上都不知過了多少個晝夜。
夏凡終於無驚無險地穿越出了這片茫茫無盡的大莽山。
踏出大莽山的時候。
他首先便改變了身上的氣息與身高相貌,表面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先天大宗師。
他有自信。
元嬰境之下。
誰都別想看出自己真正的修爲境界。
而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便是一邊繼續修煉,一邊收集打探整理這個世界的情況。
一切準備就緒後。
自然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當初凡是追殺過自己的人與宗門,他一律都不會放過。
總而言之。
先埋伏他一手。
否則夏凡這念頭都無法通達。
儘管他能繼續找個地方苟起來,苟到天荒地老天下無敵再出來。
但是——
他不行。
別忘了。
如今石小飛周小魚他們的世界還時刻面臨着對方的威脅。
尤其是在他修煉調養的年月裡,誰知道根源之門是否已經修復,下界又發生了怎樣的情況。
雖然他嘴上說不管他們的世界了,可實際上自己的心裡卻仍舊有點割捨不下。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畢竟他好歹在下界生活了二三十年,還有自己珍視的人。
雖然他是外來客不假,但也算是在這個世界寄養了一段時間,總歸是要給點報答的。
更何況他又與覬覦下界的那幫人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恨。
兩者相加。
因此無論如何夏凡都要重新回去一趟。
“這一次,該輪到老子來團滅你們了!”
夏凡閉關修煉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對於沒有踏上修行之路的普通人而言。
這無疑是一個非常漫長的時間。
可在壽元悠長的修行者眼裡。
這些時間不過是轉眼即逝罷了。
山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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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開啓根源之門的地方。
如今讓夏凡毀壞的盤龍石柱都早已經修復完成。
唯獨位於石柱中央形成的黑色根源之門卻比原來要小了一大圈,甚至時而會產生劇烈的震盪與漣漪。
造成這方面的原因有很多。
最主要的是盤龍石柱的修復太過倉促,以及下界之人的反抗干擾異常強烈。
要知道各大宗門花費了六七年的時間才收集好材料完成了盤龍石柱的修復祭練,由於兩界時間流速不同的關係。
清微界過去了六七年。
可下界少說都已經過去了百年。
百年的時間。
伴隨着靈氣的復甦以及全面系統的備戰。
整個下界幾乎都團結聯合在了一起,再加上一個個天賦超絕的武者修士開始涌現,當各大宗門再準備下界降臨的時候,直接便遭到了迎頭痛擊。
但上界的底蘊又豈是下界所能比擬的。
沒過兩年。
各大宗門便研究出了相應的對策逐漸開始在下界站穩了腳跟,基本上整個南疆都已經落入了他們的手裡。
雖說如此。
可這不代表各大宗門佔據了上風。
事實上面對下界之人前仆後繼地拼死抵抗下,各大宗門都早已經損失不輕,光是維持下界的根基都已經有些吃力。
當然。
這一切都要歸咎於夏凡。
實在是夏凡之前將他們下界的弟子殺得太狠了。
若非如此。
各大宗門集結的精英弟子早都橫掃下界了。
“事到如今,我們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在得知下界傳來又一個弟子死於非命的消息後。
童百里都不禁面色沉重地看着周圍身穿各式道袍的修士開口道。
“下界已經形成了一套成熟的修煉體系,整個世界都如同捏合成了一個超級宗門,凡是有修行天賦的普通百姓都會直接徵調,然後通過層層選拔出最優秀的弟子,龐大的人口基數搭配合理的制度,縱然下界實力雖有損失但很快便能重新彌補上來新的力量,如若我們無法一鼓作氣摧毀下界的中心力量,那麼時間拖得愈久,形勢對我們都愈加不利……”
薛明山搖頭輕嘆道。
“該死!若是當初……”
童百里面露憤色地咬了咬牙,話到一半卻戛然而止。
當初要不是那個傢伙的關係。
他們何至於連收拾個下界都如此棘手。
之前因爲柳正豐與馬修臨的死。
他更是讓沖虛山與玄火觀好好折騰了一番,直到付出了足夠的代價才平息了兩宗的追究。
所以一提到那個人童百里就來氣。
偏偏這十多年來。
對方完全音訊全無。
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童道友,其實我們還有一個辦法。”
薛明山突然說道。
“什麼辦法?”
童百里急忙問道。
“眼下我等各宗的年輕弟子都已經損失不起了,再這樣下去勢必會傷及我等宗門的根基,所以,若想在短時間內集結出足夠能下界的優秀弟子橫掃下界,我們唯有放棄自己的一部分利益,拉攏更多的宗門加入進來。”
薛明山沉聲道。
“……各位道友的意見呢?”
童百里沉默片刻,神色陰晴不定地看着在場衆人道。
“貧道覺得薛道友的辦法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貧道也是如此覺得。”
“貧道贊同……”
當在場衆人基本都贊成薛道友的辦法後。
童百里便已經明白。
或許他們早已經揹着自己商量好了。
因爲這些年來一直都是他在主導着下界事宜。
可他卻遲遲都沒有打開下界的局面。
這讓衆人心裡都對他早已經有了不滿。
他們能忍受童百里這麼久,無非是看在對方背後宗門的份上。
至於現在。
他們已經忍無可忍了。
乾脆暗地裡推舉出了薛明山爲新的主事者。
“既然如此,那就依各位道友所見吧。”
說完這句話。
童百里便陰沉着臉直接當場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