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麼了?”平哥擡手拍了小智肩膀一下。
小智‘啊’了一聲,像是專注時受到驚嚇一般,竟是一下倒退幾步,差點摔倒。
平哥眉頭皺起。
其餘幾人則是指點着他,紛紛笑道,“大白天的,你這是看着鬼了?嚇成這樣。”
小智乾嚥了咽,指着院門說不出話來。
平哥眼神一沉,當先趴到門縫上朝裡看去。
縫隙透光,隨着眼神的飄忽而將院中情景盡收眼底,院中也只是空寂無人。
“哪有什麼東西?”平哥不悅道。
幾人見小智仍像是沒回過神來,失了魂的樣子,自是嘲笑一番。
平哥雖也是笑笑,可心裡卻有份凝重,他當然不認爲小智是故意做出來的這般姿態,因爲沒必要。
他剛待收回目光去推門,驀地,在他眨眼未閉的時候,門縫的對面突然出現了一隻眼睛,直直盯着他!
冰冷、充滿惡意,讓人見之泛寒。
“啊!”平哥被嚇了一跳,下意識驚叫一聲,噔噔退了兩步。
“哎平哥。”身後幾人也是被他嚇了一跳,連忙去扶他。
“怎麼了?”
“莫非這門後邊還真有什麼鬼怪不成?”
“別說笑了,世上哪有什麼鬼。”
幾人小聲說着,已經回過神來的平哥臉色有些發白,他覺得自己腿還有些發軟。
他嚥了嚥唾沫,與身旁的小智相視一眼,後者眼中驚疑不定,害怕是真的。
平哥心中發狠,這裡是桃花劍閣,門中高手無數,而此地與自己一起的就有七八人,不管門後面那是有人在裝神弄鬼,還是真有什麼狗屁鬼怪,它又能掀起什麼風浪?
他一咬牙,竟是直接一腳踹在了門上。
身邊幾人一驚,只聽嘭地一聲,院門就被踹開了。
然後,在平哥及衆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道黑影如幽光般從中掠出,速度奇快,他們還未看清,脖子上已經多了一道血痕。
在最後的小智眼睜睜看着,平哥的額頭和肩膀被人按住,一道人影正咬在他的脖間。
那人穿着桃花劍閣的劍裝服飾,頭髮散亂,露出的皮膚暗淡無光,彷彿是樹皮一般,可也掩不住那玲瓏的身段。
這是他們的喬芷薇喬師姐啊,小智自然是認出來了,可早上還是好端端的人,現在爲何會變成這個樣子?是因爲那個叫陳訴的傢伙嗎?
他腦海裡閃過這個念頭,然後,便看到那人猛地轉過頭來。
殘忍、冷酷,嗜血。
小智眼神恍了恍,然後只看到一抹黑影充斥在了視野之中,將他所能看到的景色全部掩蓋住了。
再無聲息。
……
桃花劍閣,藏書閣內。
瑤無豔一身素色長裙,端莊雍容,靜靜寫字。
四下有看書弟子,總會忍不住偷瞄兩眼,繼而臉色微亂,慌忙偏開目光,卻忍不住再多看兩眼。
這倒並非全然是因爲瑤無豔貌美迷人,而這門中年輕弟子入門尚晚,武道修爲不紮實,意志不堅。
而是因爲瑤無豔在神橋之境止步近十年,本是以爲此生再得存進非上天垂憐不可,但蘇澈卻忽而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因此不免悸動,媚態展露。
從對方身上,或者說,是對方所懷的那劍法上,她看到了一絲希望。
彼時,喬芷薇將在武舉之上蘇澈表現事無鉅細,盡皆說出,包括對方臨戰應對、變招武功等等。她聽後便是心中一動,彷彿有某根心絃被無意撥動,後經一番查閱和蒐集之後,方纔有了猜想和定論。
如果所料不錯,蘇澈所學劍法,便是千年前消亡的武道聖地,御劍山莊的鎮派絕學之一的《山海劍勢》。
這自是失傳的武學,千年已過,天道已亡,如今雖不好說這門劍法放在當今江湖該位列幾何,但瑤無豔不會放過一絲機會。
尤其是,當在上次藏書閣與蘇澈初見,自己略施天魅神功,從對方眼中看到的那縷神光。如是精緻美玉,如是想要觸摸的劍鋒。
她選擇相信自己心頭悸動,蘇澈所懷劍法,她必然要得到,而且,還要將蘇澈對劍法感悟以及那劍法原本都要拿到手。
現在,洛青已死,依着那小子的機警,或許已有所懷疑了。不過這不要緊,籌謀再多當有圖窮匕見時,就算他是蘇定遠的兒子,如今又能翻起多少風浪?
不過是囊中之物罷了。
瑤無豔心情很好,得意愛徒喬芷薇即將破鏡,自是當世年青一代裡第一個入三境的,而自己這位師傅,自然也會因此名揚。
因爲調教出了一個好徒弟啊,就算是真武教的老道長和觀潮閣閣主,他們武功可比天高,常人難望,可他們的徒弟,不也才半步而已麼?
更何況,自己也看到了一絲希望,三境是統稱,而武道從未有盡頭。有人入三境可一劍破百甲,有人卻能斬盡千人。
諸如功力深不可測的天下第一人,第五唯我,更有傳言其一人可擋十萬大軍。
瑤無豔是不信的,莫說十萬,便是萬人,便足以將他累死了。要是第五唯我真這麼強,依後周那位皇帝的野心,樑國和北燕,早該被收入版圖之中了。
旁人的事,她自不需要操心,只不過是心情很好,便不由多想了一些。
瑤無豔嘴角含笑,落筆,可驀地,手腕沒來由地一抖,溫柔的筆鋒微散,一滴濃墨點在了上好的宣紙上,漾開一團墨韻。
她臉色陡然一沉,定定看着紙上變大的墨漬,雙眸眯起。
……
七月初六,傳聞桃花劍閣內出現鬼怪之物,殘殺弟子八人,死者皆是喉管被咬破,血幹而亡。
一時間,桃花劍閣內上到門人弟子,下到雜役伙伕,倶是人心惶惶。
其後,掌門狄左樑出關過問此事,着數位長老帶門中弟子徹查,卻一無所獲,對於所謂怪異更是毫無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