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芒彷彿是有能吞噬一切的力量,如山崩般的劍勢在方寸之間隱沒,只有黑霧起伏不定,如是沸騰一般,卻是將這股力量完全壓下了。
而蘇澈的劍氣更如泥牛入海,完全被這黑霧吞噬,其中更有幽芒如跗骨之蛆般襲來。
他腳下一動,劍步急轉,瞬息脫身。
及得一丈之外,定睛看去,那黑霧卻只是在三尺之間浮動。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蘇澈眉頭深深皺起。
無他,這並不像是喬芷薇能掌控的力量,肉眼可見的,這些黑霧從喬芷薇的眼耳口鼻之中不斷溢出,轉而慢慢將她整個包裹起來。
而喬芷薇就如傀儡一般,僵硬且無聲,任由幽芒遍佈全身。
啪的一聲,本是被黑霧鎖住的沉影劍一下掉在了地上。
蘇澈看了眼喬芷薇,對方現在悄無聲息,只有那未知詭異的黑霧在翻涌。
他猶豫片刻,五指朝前一探,真炁在掌心凝聚,如有旋渦一般,掉在地上的長劍輕顫,而後直衝他飛來。
他沒有第一時間拿劍,而是以劍氣掃過長劍,不覺有恙後,這才一把抓住。
劍柄冰涼,而劍身依舊暗沉無光,好似方纔黑霧僅僅只像是一種實質般的束縛,並未對沉影劍造成損傷。
蘇澈看着已經被黑霧完全包裹起來的喬芷薇,沉思片刻後,還是收劍入鞘,沒有選擇再動。
現在對方狀態未明,且自己並不知道那黑霧是什麼東西,找不到它的弱點,它便像一具堅不可摧的盔甲,不可能穿破它去殺人。
從喬芷薇來到現在,也就一刻鐘的功夫,蘇澈沒有多想,直接返身回房。
他本就沒什麼行李,不過是幾件換洗的衣服,洛青倒是帶着隨身的百寶囊,說白了也不過是諸如打火石這等行走江湖的一些必備物品罷了。
衣物等能用銀子隨意買到的東西沒帶,蘇澈將一些藥物、銀票之類的東西用包袱捲了,然後塞進了喬芷薇帶來的食盒裡,蓋好。
而在經過院子的時候,喬芷薇依舊還是那般模樣,只不過黑色的霧狀已經變得濃郁,如同流體一般。
蘇澈腳尖一踢,腳邊飛石破空,尖嘯而去。
啪,足以擊穿門板的力道彷彿是落在了厚厚的棉被裡,黑霧依舊在翻涌,石頭卻在一息後掉在了地上。
蘇澈見此,收回目光,拎着食盒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走出了院子。
關院門的時候,他注意到,原本在甬道那邊監視的門中弟子只剩下了一個,此時看見自己走出來,也是裝作不經意的樣子。
蘇澈淡淡一笑,徑直順着甬道走了。
……
過了半晌,有幾個原本負責監視的弟子回來了。
領頭的先是看了眼那關着的院門,然後隨口問道:“沒什麼狀況吧?喬師姐離開了麼?”
先前,他們自是看見了喬芷薇的到來,也因此纔有空閒去別處轉轉,只留下一人輪值。
再說,有喬芷薇在,還能出什麼事?
那在檐下一直盯着的青年弟子搖搖頭,“還沒呢。”
幾人一愣,轉而瞭然笑笑,“這都兩刻鐘了吧?”
“是挺久了,你們猜他們在聊什麼呢?”有人擠眉弄眼道。
“我看你是討打。”另一人瞪他一眼,不過也是帶着好奇,“喬師姐到底看上這小子什麼了?”
“我看是別有所圖吧。”有人冷笑。
門派裡,誰不知道喬芷薇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從不吃虧不說,更是睚眥必報。從沒有人能讓她如此上心,可這個‘上心’,也明顯是不懷好意。
否則,還能安排他們幾人來日夜監視槐院那人的動靜?
幾人點到爲止,都心照不宣就是。
只不過那領頭的弟子看到了之前留守的那青年的表情,頓時皺眉,“小智,怎麼了?”
他一問,本是閒談的其他人也停了話頭,看過來,有些不解。
那被叫做小智的青年此時有些欲言又止,迎着衆人目光,他猶豫道:“喬師姐是沒出來,不過那小子,之前倒是離開了,還沒回來。”
“什麼?”領頭之人一愣。
“陳訴離開了?”
“你是說喬師姐還在裡面?”
幾人皆是一怔,繼而問道。
小智不知該怎麼說了了。
“等會兒,我來問。”領頭那青年擺手止住衆人,問道:“他什麼時候離開的,走了多久了?”
“一刻前吧。”小智想了想,補充道:“他是拎着食盒走的,就是喬師姐來的時候帶來的那個。”
“這沒什麼吧,平哥。”邊上一人笑了笑,“許是師姐吩咐他去做什麼了,他拿着食盒,保不齊就是去伙房那邊帶飯去了吧?”
之前他們也是注意過喬芷薇來時是帶着食盒來的,要說羨慕也有,不過更多的,則是心想他們這位喬師姐這回可真是下了功夫了,想必是在這陳訴身上所圖不小。
而門派之中不得無故動武,伙房離這邊也是有將近一刻鐘的腳程,所以說陳訴要是去伙房的話,倒也說得過去。
“不該,就算喬師姐把他支開,事後也一定會出來給咱們提個醒,讓咱們跟上那小子。”領頭的平哥目光閃了閃,道:“不管怎樣,咱們先過去瞧瞧。”
“啊?”衆人一愣,接着道:“可喬師姐不是不讓咱們靠近那院子麼,這萬一被她怪罪下來…”
“你們還真以爲那姓陳的沒發現咱們?”平哥冷笑一聲,“雖說這是在咱們的地盤上,不過人家也不是傻子,說不定早就有懷疑了,我是怕他懷疑到喬師姐的頭上,給咱們壞了師姐的事兒。”
“那快點過去瞧瞧。”幾人一聽,連忙說道。
說罷,這幾人便擁簇着快步朝槐院過去。
小智推了推門,院門沒鎖,他從門縫裡朝內瞅了瞅。
後者如是見到什麼可怖的東西,嘴脣無意識地哆嗦着,好像嚇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