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鮮紅的血花,在天藍色的連衣裙上綻放,少女包含着真意的瞳,迅速的黯淡了下去,因嬌羞而緋紅的臉頰,永遠定格在了那最令心動的一刻,不再震動的聲帶,帶着停止跳動的心,和無法說出口的話,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因爲被那穿透單薄身體的魔爪所支撐着,失去生機的少女並沒有倒下,仍舊像之前那樣站着,正站在某人的對面...
“你要的...就是這個嗎?”魔爪的主人邪邪的笑着,一邊看似瘋癲的自語,一邊五指張開喚出一個小小的黑洞,將掌心處吸附的一把碎片吞沒。
噗...
金髮惡魔麻利的將沾滿血腥的手臂抽出,帶出去不少逐漸變涼的鮮血和碎肉,少女身子微微一晃,癱軟在了地上。
金髮惡魔將指尖的鮮血放在鼻下聞了聞,而後一臉陶醉的將食指含在口中緩緩吮吸。
“處子的鮮血還是如此芬芳,令人癡迷...”金髮惡魔舔了舔嘴脣,邪魅的讚歎道。
“誒?我記得對面好像站了個人來着,怎麼沒了?”金髮惡魔一臉疑惑的仔細探索着眼前的空曠凍土,卻是一無所獲。
“切,逃了嗎,頑天啊,你這個知己,還真是和你志同道合呢...”惡魔的臉上滿是不屑與嘲諷。
“可憐了這一具好皮囊...”惡魔惋惜似的搖了搖頭,作勢轉身就要離開。
“哎呀呀,本來以爲是個慫包,沒想到原來是條瘋狗呢...”惡魔的靈覺感知到一陣隱晦的波動,嘴角不由得彎齊了玩味的弧度。
惡魔突然將右手舉過頭頂擋在側臉處,漆黑如墨的符文瞬間將整隻手臂爬滿,與此同時,惡魔右側的空間,驟然炸開,一人高的空間裂縫噴出洶涌的黑白火舌,不偏不倚的將惡魔所在的那片區域吞噬。
黑白分明的火焰相互繚繞,扭轉,最後交融對碰,化作了一個奇點,扭曲着周圍的景物不斷旋轉蠕動,最後無聲的擴散黑色的狂潮一閃而逝,將直徑數米之內的物體全部吞噬。
李千殤懷抱着通體冰寒的少女,溫柔的輕撫着她蒼白的面頰,輕輕地將她靠在一棵樹上...
“滋滋滋,沒想到瘋狗還殘留着一絲人性,這就是所謂的‘愛’嗎?”金髮惡魔有些狼狽的出現在了陷坑不遠處的凍土上,身上的衣服已經被燒的破破爛爛,露出了裡面被黑色符文爬滿的皮膚,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的傷痕。
少年彷彿沒有聽到某人的話,像行屍走肉一般,僵硬的轉過身體,凌亂的黑髮將低垂的頭顱蓋住,滿是咬痕和血液的嘴脣不斷地發出“嗚...嗚...”的悲鳴。
“簡直就像敗犬一樣呢,爲了‘愛’而暴走?別開玩笑了!這個殘酷的世界,怎麼會有這種無聊的東西的立足之地!”惡魔冷厲的聲音像是在宣判李千殤的死刑,全身的黑色符文開始緩緩蠕動,如墨跡般渲染在空氣中,漸漸的將惡魔的全身包裹,化形凝質,變作了威武的黑色輕鎧。
與此同時,李千殤緩緩地擡起了頭顱,女性化的臉上無喜無悲,如同死者般僵硬麻木,左瞳被沒有半點雜色的純白覆蓋,右瞳漆黑如吞噬一切的虛無黑洞,順着眼角,四行血淚不斷的涌動,牙齒仍然在持續撕扯着自己的嘴脣,喉結緩緩蠕動,發出如受傷野獸般的低嘶。
“吼...”某人突然擡起頭,嘶出最原始的宣戰怒吼,化作一道幻影,帶着被甩在身後不斷炸開的空間裂縫,出現在惡魔面前。
“頑...天...”沙啞的尖嘯如地獄的惡鬼般撕扯着金髮惡魔的耳膜,少年無神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猙獰,高高揚起的右拳被幾乎固態化的黑白拳鎧所覆蓋,劃破層層虛空,衝着被頭盔覆蓋的頭顱,狠狠砸下。
然而,如預料般的奇點與伴隨其後的黑洞並沒有出現,某人的拳,被一隻猶如龍鱗覆蓋的掌阻在了半空。
“這就是你用來報仇的力量嗎?太弱了。”不屑的聲音從頭盔下發出,頑天的手掌將李千殤的拳頭整個包住,不斷髮力,將某人包裹着拳頭的黑白晶體捏碎,骨骼開始變形,發出不堪重負掙扎聲,很快,某人的拳頭便血肉模糊。
頑天玩味的看着李千殤的臉,似乎是想欣賞在痛苦與絕望之中漸漸扭曲的表情,不過,卻是要讓他失望了,在短暫的猙獰過後,某人的臉又被死灰般的麻木覆蓋。
“你在幹什麼?給我哭啊,叫啊,掙扎啊。”頑天對某人的淡然表現十分不滿,再次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某人的右手,徹底化作了一團肉醬。
黑白色的晶體突然閃耀出耀眼的光輝,頑天在短暫的愣神之後,臉色驟變。
“瘋子!”頑天怒罵一聲,抽身就想要離開,可自己的手掌卻是被牢牢吸引在了某人的碎肉上,任憑頑天怎般掙扎,都無濟於事。
“混蛋!瘋子!瘋子!你做了什麼!快把老子放開!”
“殺了你...殺了你...”李千殤一遍又一遍的低聲喃喃着,以內心爲基礎的魔力源無限擴增,源源不斷的魔力自身體的每個角落如決堤般瘋狂涌出。
幾乎實質化的魔力將兩人緊緊包裹,隨着時間的推移以極快的速度化作黑白相間的水晶...
“媽的!老子怎麼一甦醒就碰見你這瘋子!快放開老子!老子不想死!”頑天氣急敗壞的尖叫着,毫不猶豫的化掌爲刀將自己的手臂截斷,顧不得止住狂噴不止的鮮血,便飛身向後掠去。
砰...
頑天結結實實的撞在了黑白色的晶體牢籠上。
“該死...怎麼會...”頑天放出靈覺向着四面八方伸展,可卻怎麼也無法透出這方寸空間。
臉上的焦急漸漸被絕望取代,頑天靠着晶體緩緩滑下,望着定時**一樣無喜無悲的行屍走肉。
“你想活命嗎?”冰冷的聲音在頑天的內心響起。
“你有辦法?”頑天皺起了眉頭在心中發問道。
“有,不過,我有個條件...”
“勸我放棄之類的我就算死也不會接受!”頑天的面目變得猙獰。
“我要你把身體在今天之內的控制權交給我,而且要和最初一樣封閉住你的五感。”心中的聲音不在說話,像是在等待着頑天的決定。
頑天的臉色一時變得陰晴不定,掃了一眼還在不斷變強的人形**,頑天一咬牙。
“行!”
黑色符文緩緩褪去,頑天的身體突然無力的倒在地上,而後很快又重新爬了起來,只不過,臉上的邪魅被嚴肅之下殘留的淡淡陽光取代。
頑天目光一凝,化掌爲刀直取自己的心房,強烈的金光剛剛沒入皮肉,就被深黑色的符文阻住,再也無法寸進分毫。
“還是留下了後手嗎?真是小心啊...”頑天苦笑着搖了搖頭,不過他本來也不指望這樣就殺死那隻狡猾殘忍的老狼,只是在試探一下他是否真的將五感封閉。
看着眼前面如死灰的少年,看着已經將潔白的領子染紅的血淚,頑天的內心輕輕一顫,記憶中的某個血色的片段被勾起。
“和當時的在下...一模一樣啊...”頑天唏噓般的長嘆一聲。
“對不住了啊...都是在下的錯...欠你們的在下一定會償還,不過,知己啊,你現在還不能死去...”頑天緩緩地向着李千殤靠近。
“知己,你先收斂魔力,聽在下說,不悔姑娘還...”
......
幾乎化作廢墟的城牆上緩緩地豎起了白旗。
“投降!我們投降了!”
“去!”盟主少年大手一揮,聯盟的軍隊浩浩蕩蕩地挺進了神庭餘孽的最後一座城池。
“呼...”盟主少年長舒了一口氣,癱坐在改建成臨時作戰室的城主府的椅子上,幾天不眠不休的作戰,終於是畫下了句號,緊繃的神經突然放鬆,強烈的疲憊襲上大腦,令盟主少年昏昏欲睡。
“不行..還不能休息...”盟主少年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剛剛攻下城市,在找的新的城主之前,自己還有一大批的文件要親自過目。
“話說,是不是溫度突然升高了啊,整個人變得這麼容易困...”盟主少年打了個哈欠,努力坐直身子,繼續批改查閱眼前成山的文件。
“報告!”門外傳來了盧克西焦急而激動的聲音。
“進!”少年皺了皺眉頭,訓斥似的說道。
“盧克西,你好歹也是咱們聯盟的副盟主,能不能不要這麼毛毛躁躁的!”
“啊...抱歉,盟主...不過,這次可是真的出了不得了的大事啊!”少女完全沒有把盟主少年的話放在心上,表情更是越來越誇張。
“嗯?”
“凍土,開始解封了!”
“你說什麼!”盟主少年直接從椅子上竄了起來。
“凍土解封了!大家都說,是界靈大人顯靈了!”盧克西越說越激動,一把拽住盟主少年的袖子衝向窗邊。
“你看吶!”
隔着有些污濁的玻璃,附在土地之上的冰霜,正緩緩融化成絲絲溼潤,浸軟堅硬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