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們所見,我與我的僱傭兵們確實正在籌備一場針對阿曼尼巨魔的進攻。如果我們能夠拿下祖阿曼外的戰斧嶺哨崗,那麼距離我們進入祖阿曼,推翻祖爾金的統治的那天就不遠了!”在帳篷裡,巴德這樣向我們介紹了他的計劃。

“你們是從哪裡得到這條消息的?奎爾薩拉斯畢竟是部落的轄區……”“轄區?哦,不,不,不,不,請不要用‘轄區’這個冰冷的詞語,我可不是什麼聯盟的間諜,雖然,軍情七處的肖爾與我確實有那麼一點點的私人關係……”

巴德正了正他的眼鏡,向我們投來了興奮的目光:“不過我沒想到的是,森林巨魔居然如此不堪一擊!我們的奇襲得到了極佳的效果——甚至連一兵一卒都沒有損失!看吧,我們勝卷在握!很快,我們就能夠打開祖阿曼的城門,到時候整個阿曼尼帝國的財寶都將歸我所有!!”

“你錯了,先生。”我驚訝地轉過頭,發現咬咬的表情第一次變得如此嚴肅,“無論是塞布努瓦還是戰斧嶺,這些巨魔始終只是一羣雜兵嘍羅而已。您所見識到的阿曼尼帝國,僅僅是冰山一角,森林巨魔的真實實力絕不僅限於此。”

“不,不,不,不,錯的是你,親愛的巨魔小姐,”聽完咬咬的話,巴德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地輕鬆與傲慢,“我知道你對巨魔的現狀不甚滿意,但你也沒有必要毫無邏輯地放大這羣綠皮野人的實力。”

“因爲按我看來,再強大的帝國也會走向沒落——古拉巴什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恕我直言,巨魔這個古老的種族,儘管他輝煌過,鼎盛過,但是現在,他將不將面臨末日的黃昏。”

巴德擺了擺手,掏出一支雪茄叼在了嘴裡,身旁的侍從立刻爲他點上了火。“好啦!廢話就說到這裡,兩位,請回吧。我還有許多事要忙呢。”

走出帳篷的時候,我已經看不清咬咬的表情了。年輕的巨魔低着頭,身體不知是因爲憤怒或是痛苦而顫抖着。“你沒事吧?”我有點擔心地拍了拍咬咬的肩膀。“毫無邏輯……”我看見咬咬攥緊了拳頭,連語氣都開始激動起來,“我們早已放棄了復興的夢,還談什麼自吹自擂?爲了生存,巨魔們已經出賣了自己的一切,包括靈魂!可就算是面對黃昏,我們也沒有必要無恥地虛張聲勢!”

“那個傢伙無法理解你的感受的,畢竟,他是個人類。”我安慰着咬咬,同時看到了正在籌備總攻的巴德。這麼多年的經歷中,聯盟的自傲一直是我評價他們時必用的一個單詞,狹隘的種族觀,唯我獨尊的外交態度,這是正處於上升期的暴風城貴族們最顯著的特點。而巴德,就是一個生動的例子。

“他們或許還可以得意一段時間,但我保證這只是暫時的。”咬咬說着將目光投向了森林的彼端,巨魔遺蹟若隱若現的地方。“祖爾金不會坐以待斃的,雖然阿曼尼帝國已經步入衰退期,但他們的血性卻從未消失過。哪怕,他們是在與整個世界爲敵。”咬咬的臉上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與堅強,不知爲什麼,在這個年輕的巨魔身上,我總能看到一種歲月的滄桑感。

“但他們畢竟在拖延阿曼尼巨魔的腳步,”我看了看已經整頓完畢的僱傭兵,他們即將踏上森林巨魔的禁地,去挑戰那羣嗜血的狂徒。“無論他們是出於什麼目的,巴德若克與他的僱傭兵們都在做一件從未有人做過的事。”“是的,他們在保護艾澤拉斯,”咬咬低下了頭,“雖然我不願承認。”

隨着巴德的一聲令下,他的僱傭兵們正式踏上了戰斧嶺的土地,以維護世界和平的名義,他們將爲他們的老闆殺出一條通往財富與名譽的道路。結局是成是敗我並不敢妄下定論,但從這些僱傭兵的裝備上來看,巴德確實已經下足了血本。比起這羣裝備精良實力超羣的僱傭兵,森林巨魔的勝算確實小了很多。

我拍了拍咬咬,帶着她一同踏上了返回的路。塞布努瓦的巨魔勢力已經瓦解,塔奎林再也無需擔心森林巨魔的進犯。就在今天,一個叫做巴德·巴德瑞克的人類率先敲響了阿曼尼帝國的喪鐘,雖然,他不配稱爲英雄。

站在懸崖邊上,咬咬最後一次回望了戰斧嶺。那裡,正燃燒着一股即將燎遍整個森林的戰火。我們見證了它的開始,或許在將來的某一天,還會由我們親手爲它劃上休止符。

“再過不久,祖阿曼的大門也會在這戰火中轟然倒下,到那時,我們將不得不面對那位督軍的仇恨與怒火。”咬咬的眼神十分複雜,無奈,痛惜,我想這纔是她此時心裡的真實情感,“從祖爾金決定東山再起的那一刻開始,阿曼尼帝國的滅亡就已經拉開了序幕。巨魔,這個悲劇的種族,就是誰的安排,讓我們經歷了天堂般的繁榮之後,又跌到了地獄般的深谷?”

我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轉過頭。西方,無盡之海的邊緣,太陽正緩緩落下。

不知不覺,已經是黃昏了。

如血的殘陽,彷彿已向我們暗示了某些東西。

我們同在歷史的旋渦中掙扎,終難免被淘汰的命運。

可哪怕面對黃昏,一些人也從不屈服。

我就曾結識過這樣一位反抗命運的鬥士,她的名字是,咬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