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之後,兒子吵着要看動畫片。我就打開電腦,讓兒子在看動畫,我坐在旁邊陪看。

如果是以前,我是很喜歡看動畫片的,能看一部一家人坐在一起看的動畫片,是很幸福的。我雖然三十歲了,但我認爲優秀的動畫片,是不限年齡的,從三歲到八十歲,都可以看,像迪世尼的動畫,像貓和老鼠,老少咸宜。

只不過,我現在是一點心情也沒有,我傻傻的坐在旁邊,眼睛望着電腦屏幕,腦子中卻亂成一團。那些平時看來幽默有趣的動畫,此時對我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諷刺。

小嫣收拾好碗筷之後,並沒有到電腦室裡來,她也不想和我面對。她收拾好之後,就回到臥室去了,臥室裡有電視,她躺在牀看電視。我不知道她能不能記住自己在看什麼。

坐了一會,我實在是坐不下去了,就站起身來,向外走去。我走到堂屋的時侯,從敞開的臥室門,看到小嫣還躺在牀,看着電視,從她的表情,我看不到一點驚惶,甚至沒有後悔,也沒有決絕,很平靜,就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

我只淡淡的從門縫中望了小嫣一眼,就走了出去。走出堂屋,走到院子中,我才發現,今天晚,有月光。白色的月光撒在院子中,像鋪了一層霜雪。

我擡起頭來,仰望着天空的月亮。一輪明亮,玉盤一般,掛在中天,純淨,透徹。

我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擡頭看過月光了,我也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在月光一反省自己了。

院子中,有一條長板凳,我走到長板凳前,坐了下來,點燃一根香菸,靜靜的抽着香菸,靜靜的望着月亮。

望着月亮,我想面有沒有嫦娥和吳剛,有沒有那隻小白兔。科學證明,月球沒有嫦娥和吳剛,但誰知道真的有沒有呢,也許航天員看不到罷了,這個世,本來就有很多事情,我們人類看不到,但並不代表就不存在,比如靈魂,比如平行世界,比如外星人。

我坐了很久,一直在沉思着。被月光輕柔的撒在身,像披了一層輕紗,這種感覺很平靜。

夜漸漸深了,農村的夜晚,變得更幽靜了。

院子的角落中,有一條貓忽然躥出來,又消失在牆頭另一邊。只不過更增加了夜的靜。

我聽到有輕輕的腳步聲走了出來。我聽出來是小嫣的腳步。我沒有回頭,還是保持着原來的姿勢。

“兒子睡覺了,我把電腦關了。”小嫣走到我身後,輕聲說。

我沒說話,這才知道自己坐了很久了,也走神了。兒子看電腦都困了,時間是不短了。小嫣竟然會關電腦了,還把兒子哄睡了。

小嫣在我身後停了一會,這才都走到我前面來。她的手中拿着一條小板凳,走到我面前,就把小板凳放在地,坐在面,望着我。

我也望着她。夜色中,月光下,小嫣還是那樣漂亮,只是,她還是那個純潔的小嫣嗎?

小嫣的身,只穿了一件連衣裙,露出雙臂雙腿。雖然是夏夜,但夜色深了,她穿這麼少,會不會着涼?

我心中忽然一陣憂愁,我還是關心她的,就算她背叛了我,我依然關心她。但,這不能阻止我和她離婚的決心。

小嫣望着我,我也望着她。她的目光很平靜,我的目光也很平靜,不同的是,她的目光平靜的如月光一輕溫柔,而我平靜的目光下面,卻深藏着怨恨和心傷。

小嫣微微笑了笑,輕聲說:“你還在生氣白天的事?”

我慢慢抽了一口香菸,慢慢吐出來,慢慢說:“我能當什麼都沒發生嗎?”

小嫣凝望着我,堅定的說:“本來就什麼都沒發生過,你不用當。你知道那個夏老師是誰嗎?”

我冷冷一笑:“這正是我想問你的,既然你說什麼都沒發生,那就說說,那個夏老師是什麼人?”

小嫣想了想,說:“你還記得我對你說,我高中時侯,談過一個男的嗎?”

我說:“記住,結婚當天,你就說過。這個姓夏,就是你以前談過的那個同學?”

小嫣說:“對,就是他。”

我抽搐一樣笑了笑,說:“那好呀,老情人重逢了,可以再續前緣。”

小嫣聽出來我話中的諷刺,並沒有生氣,而是很平靜的說:“不管你信不信,自從高中畢業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一直到今年春天,他從外校調到一中,我們才又見面了。”

我冷笑道:“春天?你們春天就見面了,你一直沒有告訴這事,今天要不是我正好碰到,是不是你打算瞞我一輩子?”

小嫣嘆了口氣,說:“我本來是想告訴你的,又怕你亂想,就沒敢告訴你。咱們結婚那天,你知道了我和他談過,當時就吃醋了,我現在還記得生氣的樣子,要是再告訴你,我和他又見到了,你不定會想什麼呢。他在一中教學,我在門口賣文具,就算不是天天見面,一個星期總能見個三五次,你不瞎想纔怪。”

我淡淡的瞅着小嫣,淡淡的說:“噢,你們都是怎麼見面,見面又做什麼?”

小嫣對我語氣中的冷淡,有點不適應,皺了皺眉頭,但還是忍着,說:“第一次見面,是他正好到我店裡來帶一些筆記本。以後,他經常來我店裡,和我聊聊天,說說話,都是談一些工作的事,還有家庭中的事。你以爲我們會做什麼?”

我冷硬的說:“我怎麼知道你們會做什麼?你說什麼都沒做,那就是沒做嗎?”

小嫣也生氣了,喘了兩口粗氣,又忍了下去,說:“我和夏東沒有你想像的那種事情,我們就是說說話,是普通朋,沒有一點私情。”

我冷笑兩聲。沒有私情?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就算真的沒有發生那種事,要說在感情沒有一點那種意思,打死我我也不相信。我的老婆不需要別的男人來替我安慰。我知道男人在想什麼,想要什麼。

“普通朋?沒有私情?”我冷笑道:“說的多好聽,你要真是問心無愧,爲什麼今天見到我,不大大方方的給我介紹那個夏東,爲什麼要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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