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

小公主還想說什麼,我只是冷冷的瞧了她一眼,就閉眼睛不再看她——我這一眼充滿了厭煩,在我閉眼睛之前,我看到了小公主被我眼中厭煩的眼神嚇到了。我並不是聖人,因爲小公主而引起的這次事件,我不能大度的當做沒發生。我也許不恨小公主,但我討厭她了。

小公主沒再說話,默默的出去了。

我聽到小公主的腳步走出去,我才睜開眼睛。

過了一小會,孫偉的爸爸進來了。他是個四十五六歲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頭頂微禿,臉的表情慎微小心,眼神中露出驚懼之色。

孫偉的爸爸一走進來,馬對門口的李吉龍點頭哈腰的笑,眼睛轉到躺在牀的我,更是堆出了媚謅的笑容,顛顛的向牀邊跑過來,笑容可掬的說:“大哥,大哥,真是對不起你呀,都是小弟教子無方,讓您受驚了。”

我又好氣又好笑,臉卻板着臉,冷冷的說:“別叫我大哥,我沒你大。”

“是,是,是……”孫偉的爸爸連連陪笑,向我伸過來手,想和我握手:“兄弟,我叫孫申山,我代表我兒子孫偉,向你道歉啦……”

“道歉有個屁用!”李吉龍一步跨過來,伸手在孫申山的手臂一拔,不讓他和我握手。

李吉龍用力過大,孫申山被李吉龍一拔,站立不住,差點摔倒,踉嗆了一下,用手扶住牆壁,纔沒摔倒。

老子受氣,兒子孫偉看不下去了,眼睛一瞪李吉龍,就想發火。

李吉龍霸道的盯着孫偉,冷冷的說:“瞪什麼瞪,是不是不服氣?想打架,來呀!”

孫申山連忙伸手阻住兒子,對李吉龍陪笑道:“沒事,沒事,不想打架,不想打架。呵呵,呵呵,都消消氣,消消氣。”

我看孫偉不再橫了,又忍下去了,也對李吉龍說:“小龍,算了,別鬧了。”

孫申山好像看出我比較好講話,馬又對我笑着說:“兄弟是個好人,一看就看出來了。兄弟,我兒子年輕不懂事,你體諒一下……”

我嘿嘿冷笑道:“我體諒了,用身體來體諒的,捱了一刀,還能叫不體諒嗎?”

孫申山尷尬的笑着:“年輕,火氣大,不懂事。”回過身來,不輕不重的衝兒子頭打了一巴掌,罵道:“你個狗日的,說過你多少回了,你就是不改,現在傷到人了?”

孫偉被老子打了一巴掌,屁也不放一個,低着頭不說話。

李吉龍冷笑道:“別整那沒用的,說點正事。現在你兒子捅傷了人,你說怎麼辦?”

孫申山眨巴了兩下眼睛,說:“兄弟,醫藥費我出,花多少錢,我都包了,再賠給兄弟一些賠償,不能讓兄弟白挨一刀……不過,兄弟們也得體諒體諒我,我一個跑車的,也沒有多少錢,整天辛辛苦苦,風吹雨打,攢兩個錢也不容易,不是大款,都是辛苦錢,辛苦來的……”

李吉龍打斷道:“你不用哭窮,你一個大客車的老闆,能沒有錢嗎?幸好我大衆叔沒大事,要是出了大事,你那個客車賠,也不夠。現在,有三條路讓你選,一條路是我們報警,讓警察來處理這事,第二條路是我用刀子在你兒子肚子也捅一刀,大家扯平了,各付自己的醫藥費,第三條就是,你拿出來兩萬塊錢,算是給我大衆叔的精神和的雙重賠償,大家兩清。你說,你選那條路?”

孫申山的臉色慘白,雖然到了晚天色涼下來了,他的冷汗還是滾滾而下,因爲他看出來,李吉龍是說到做到的人,真的敢捅他兒子一刀。孫申山也知道,如果打架,外邊院子裡有十多個愣頭小夥,做事也是不計後果,真要打起來,他爺倆的命有可能就丟在這裡了,如果他敢報警,一來是孫偉會被警察抓起來或者被起訴,二來,他就算是得罪了市區的一夥黑社會。

我看到孫申山對李吉龍很懼怕,可能是在來之前,就打聽過李吉龍這個人了,知道李吉龍不好惹,他孫申山長年在市區跑車,也會認識幾個人,如果能拿李吉龍有辦法,也不會乖乖的送錢過來。

李吉龍說完之後,用陰冷的眼神盯着孫申山,等孫申山的答覆。

孫申山眨巴着眼睛,可憐巴巴的望着我,說:“兄弟,兄弟,你是個好人,你得體諒我呀,我,我真沒多少錢呀,去年剛給這個敗家子花了二十萬蓋了房子,準備給他娶媳婦用的,今天春天又換了輛新車,現在別說有錢了,還扯着幾萬塊錢的債呢,我真沒有那麼多錢。兄弟,你看看,你能不能少點?”

“放屁!”李吉龍罵道:“你當這裡在買菜呀,還討價還價?你沒有那麼錢是嗎?那行,我捅你兒子一刀,你不用拿錢了。”隨即擡高聲音喊道:“標子,小三,拿把刀子進來,捅死這個狗日的,叫他要錢不要命!”

外邊院子中有人答應了一聲,隨即同時響起來好幾個人的腳步,就要向屋子走過來,都嚷嚷着要捅死孫偉。

孫申山臉色鐵青,連忙陪笑:“小兄弟,小兄弟,別急,別急,我願意掏錢,我願意掏錢。別讓他們進來了。”

李吉龍本來就是嚇嚇孫申山,又喊了聲:“兄弟們,好了,別過來了,先在外面呆着。”

外邊院子的人沒進來,孫申山才擦了擦冷汗,可憐巴巴的說:“我拿錢,我拿錢。兩萬是嗎?兄弟,小兄弟,我拿出來兩萬,是不是今天就能放我們走?”

李吉龍冷笑道:“拿錢走人。不拿錢,甭想走。”

孫申山說:“錢在外邊車裡,我馬就去拿。”說着就要向外走。

我一直沉默着,這時侯,不得不說話了。我叫住孫申山,說:“你先別走,聽我說幾句。”

孫申山乖乖的站住腳步,望着我直眨巴眼,以爲我又要加價,臉色苦的像苦瓜。

我說:“老孫,今天我要讓你知道,你和你兒媳婦,沒有什麼關係,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你兒子帶人打我,捅我,都是你兒子的錯,以後,你好好管你兒子,有什麼事問清楚,別胡亂打人。”

孫申山連連點頭:“我一定好好管教。”

我瞧了一眼孫偉,又對孫申山說:“你兒子捅我一刀,我本想報警,讓警察來處理這事……”孫申山連忙說:“別,別,別報警……”我沒理他,接着說下去:“我又一想,你兒子還年輕,要是被警察關幾個月,說不定就把你兒子毀了。但我也不能白挨這一刀,別指望我很大方的就放過你們。我捱了這一刀,在醫院花了兩三千塊錢。刀,我捱了,痛,我也忍了,但這個醫藥費,我不能自己掏,你必須拿出來。另外,我受了傷,總得休養幾天不能幹活,這個損失費,我不給你算了,你看一下,外面的十多個兄弟,都爲這事,到現在還沒吃飯,你自己看着辦。”

我的話說完,就靜靜的瞧着孫申山。我看到我這樣說之後,李吉龍的臉色很不好看,但也沒有說什麼。

孫申山一直眨巴着眼睛,體味我說的話,好像明白過來,臉露出欣喜之色,搓着兩隻手,結結巴巴的說:“兄弟,兄弟,你是好人,是個好人。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我不用拿兩萬塊錢出來?”

我淡淡的說:“我不是黑社會,不會敲詐你多餘的錢,你也不是有錢的大款,咱們兩邊都算自認倒黴,我挨刀,你破財。錢,你不用拿兩萬出來,我再說一遍,我的醫藥費花了兩三千,兄弟們忙乎到現在,還沒吃飯。至於拿多少錢出來,你自己看着辦。”

孫申山想了想,說:“我出八千,你看行不,兄弟?三千塊錢算是給你兄弟的醫藥費,兩千塊錢算是給兄弟們吃飯喝酒的錢,另外三千,算是我給你養傷期的誤工費。”

我本來想要孫申山出五千塊錢的,但他自己說出來八千,我不能再推了,如果再推,李吉龍會真的不高興了。但我的醫藥費只花了一千,我說兩三千,就已經是在說謊了,如果再多要,我就更心中不安了。

我並不是聖人,但也不是窮兇極惡之人,更不是狡詐之徒。孫偉捅傷了我,我當然要他出醫務費,但我不能再要他的誤工費,這點傷,估計一星期就會好起來了,不是什麼大傷。我的身體值錢的很,如果有人給我十萬塊錢要捅我一刀,我肯定不幹,但既然被人捅了,我又不能要別人的三千塊錢。我的身體沒有價碼,不是商品,拿三千塊錢,我會於心不安。我的於心不安,不是大義凜然的不要孫偉家的錢,而是我不能用出賣自己的身體來換成錢。

就在我猶豫的時侯,孫申山以後我又賺錢少了,所以才猶豫着不說話,他連忙又說:“兄弟,兄弟,你別生氣,你要是賺少,我還是願意出兩萬,只要你能把我們放走,你是個好人,如果覺得不好意思收這麼多,我就出一萬塊錢,一萬塊錢,不多,也不少,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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