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嶽盟主下

五嶽盟主(下)

大庭廣衆之下,令狐沖叫甯中則一口回絕,左一句棄徒,右一句不敢當,戳中他軟肋,叫他滿臉羞愧中,而他身後一衆桓山派女弟子聽聞甯中則掃令狐沖臉面,忿忿不平早暗暗捏住劍柄,其中年輕的女弟子,秦絹一衆早道:

“華山派,真正狂妄的是你們吧!敢要一個毛頭小子與咱們掌門比劍。”

“就是——就是——”

這裡,便見一臉青白的劉芹持劍,走至他面前,多年未見,劉芹與英白羅一樣,長成青年。令狐沖念舊情回想起當年劉芹給他思過崖送飯抱被,淡淡道:

“劉師弟,好久不見——”

不料劉芹眉宇冷淡,全不似昔日親切,微眯縫眼,緊繃脣角,冰冷尖利道:“令狐掌門,晚輩是華山派劉芹,不是你的師弟,若你以爲,你一個華山派棄徒,勾結匪類的無性浪子,也能當上五嶽盟主,可就大錯特錯了,見招吧。”

說完一展輕功,飛上封禪臺,帶起一身白衣翻滾,倒似一隻白色大鳥,身姿輕盈,當即博得底下滿堂喝彩。這廂,一身玄黑的令狐沖手中碧水劍,一想到要用靈珊的愛劍,去與昔日同門師弟比劍,心中真不是滋味,真在傷情中叫一隻手扶住肩頭。他一回頭,竟是意外:

“平之——”

林平之早是安捺不住,低聲道:“令狐沖,你歇歇。劉芹與衡山派頗有些源淵,如今正好叫我衡山派掌門會會他,教育教育這不識爹孃不認祖宗的小混蛋。”

衆人又是一陣意外,林平之至始至終一聲不吭,定是要坐收漁翁之利,沒想到,他竟自己跳出來挑華山派,不過,只要能見熱鬧都是不錯的。

令狐沖頗感意外搖搖頭:“平之——”

林平之阻止輕聲道:“我瞧着有些古怪,你鬥左冷禪歇一下。我試試水,若不敵,你也有個準備。”

“好。”

“嗯。”

林平之飛身上臺,劉芹扯衣襬鬥掉塵土,一回身也是意外怔怔,尖聲道:“你——林平之——”

“對,我衡山派掌門,怎麼,還不來見禮?”

劉芹聞聽聞當即寒起了臉,眼神陰陰直刺他,林平之滿臉嘲諷,運足內力道:“華山派君子劍怎麼教出你這麼個失禮的東西!沒大沒小,直呼一派掌門姓名。”

盛氣凌人的架勢一下氣得劉芹下巴抖動,手已按在了劍柄。林平之繼續激他:“令狐師兄雖被逐師門,尚對二十年師徒恩情念念不忘。劉芹,你身我劉師傅的麼兒,你有沒有盡過爲人之子的孝道!”

“住口!劉正風扣勾魔教,我沒這樣的爹。”

“放屁!劉師傅養你育你寵你疼你,十幾年血濃於水,你身爲人子,不幫你大哥打理劉府,還敢不認祖宗,黑白不分。虧你還有臉說令狐沖!令狐沖比之你,他就是仁義忠孝,而你是豬狗不如的下賤東西!”

哇,這纔是久違的平之啊,罵人好厲害好有氣勢。

林平之一聲獅吼,叫臺下令狐沖與東方非凌,兩隻大小忠犬一個激靈,立刻露出癡迷眼神,就差撒丫子上前坐下,甩尾巴,伸前爪子了。叫田大叔渾身悚然,令狐沖也就算了,怎麼連魔教少主都這麼——自虐。就聽一旁一大鬍子壯漢,竟用纖細女聲冷罵:

“笨蛋——”

田大叔一抖,不但裝啞巴,而且裝起了聾子。

那頭令狐沖從那罵聲中,咳咳二聲回神,臉紅紅滴抓抓,聞聽臺上平之大聲維護自己的人品,心裡暖暖的,又很得意挺起胸膛,不虧是我的小林子呀,能說會道,要師孃不肯,那,小林子當盟主也不錯。忽見臺上劉芹,腦羞成怒,大喝一聲。

——唰——

一道寒光掃向林平之,看得令狐沖心驚不已。

“小心,平之——”

——當——

林平之一個縱身,風無痕一出不獨我朝,臺下縱人只見林平之隨手一揮,隨即就是一聲金屬相交,便將劉芹的劍刃削斷飛出,當即吃驚不小,此劍果真無影無蹤,神出鬼沒。別說擋招,他要直取你項上人頭,也就是舉手之間。

而那劉芹一見自己的寶劍削斷,憤怒看向站臺一則的林平之道:“林平之,有種你就真刀真槍的跟我一戰,別耍這種鬼影把戲。”

“你要公平,好。令狐沖,扔把上來。劉芹,你自己再取一把上來就是。”

令狐沖自把碧水劍扔了上來,林平之接住,拔劍出銷。而劉芹接過英白羅的寶劍,一個亮招,兩人再次打在一處。衆人在臺上細細看,暗中不禁肅然起敬,這林平之果然人如其名,衡山派劍法如火純青,不過,沒想到華山派中一個名不見經傳小徒弟卻能使得玉女劍法與之戰得旗鼓相當。

那玉女劍法,一十九式,主旨在於變幻奇妙本是華山派女弟子以巧藏拙的劍法,此時,恰恰彌補劉芹這類以氣馭劍尚且不足的缺點。林平之邊打邊心中暗暗佩服擅長此劍法的甯中則,看來她爲背水一戰,竟能取自己之長,補弟子之短,不虧是一代女俠。

林平之粹純爲令狐沖出頭,殺殺華山派的銳氣,實在沒想拿這劉芹如何,於是沒用五絕劍,只用雲霧十三式相拆。

十三式綿密詭絕,玉女劍法變化繁複,論劍招其實不差,可惜對招的不是風清揚而是個小劉芹。這劉芹身形變幻倒有模有樣,劍鋒一招一式頻頻加快,竟能與自己相拆幾十招也算不錯了,林平之在心中暗暗道,不如他出馬打飛劉芹的劍,再輸給令狐沖,早早結束這場鬧劇得了,手中劍招使得唰唰幾個變招。劉芹額頭見汗,眼見自己背水一戰,傾盡全力,而這林平之仍在神遊太虛。不禁暗暗咬脣,只道衆目睽睽之下,自己決不能輸,臉色由白變青,忽的一道陰冷,左手拍出一掌。

一股疾風直撲而至,林平之不及思索,揮劍削出,便在此時,左肩頭微微一痛。

——咦——

令狐沖眼見上方封禪臺上,劉芹忽快的一個變招,而林平之肩頭一傾,一皺眉——這招不是玉女劍法!

再細看,一身白衣的劉芹,身形飄突,手中劍招連環三劍,招式即不是華山劍法,也非石洞劍法,竟透出十足的狠辣陰絕。而對面林平之竟身形微怔,撩劍十三式招架,那劉芹眼神一狠

——噗——

劉芹旋身飛起,鷂子翻身,一劍竟透進林平之的十三式,兩道身形交錯之間,神乎詭絕的一招掃中。林平之倒退三步,捂住腰側見紅,難以相信,怔怔擡起頭,定定打量那半空中余余飄然落地白色飛影,追殺青城派中一模一樣的一招,恍惚中重疊。

林平之短半身指向他道:“你——”

——辟邪劍法?——

劉芹一身白衣轉回身,陰陰冷笑揮身一劍指向他道:“林平之,是你逼我的!”

唰唰唰

隨之連發的三劍,辟邪劍法招式極快,且招招殺招。林平之輕敵在前,只眨眼剎那之間已失先機,二人一白一藍,身影重疊交錯中,銀光閃爍,叮叮噹噹,半空中一個錯開。

——砰——

二人同時發招後震盪開來,一分爲二彈下看臺。

“平之——”

令狐沖上前一個旋身,兜住半空飛下的林平之,只見林平之右肩軟肋腿上已中三劍,皺眉中氣息起伏不穩,嘴脣溢一絲血紅,當即疼心疾首道:“師姐快拿藥來!平之?平之?”

令狐沖親自撕開衣料,傷可見骨,特別軟肋一劍,要不是林平之躲得快,就扎穿了。令狐沖摟住林平之放平,暗暗咬牙,怒瞪那頭,劉芹落地後氣息不穩一時不起,單跪在地,一旁英白羅上前要扶,卻被他一把推開,咬牙吞下一口鮮血,穩住身形回過身,雙手一抱,衝道:“哼,林平之,你劍招不過如此,衡山派還有誰不服!儘管上來!”

“你說什麼!臭小子,要不是平之手下留情,論得上你在使針祖宗面前玩繡花!”東方非凌炸毛了,捏起三枚銀針——突被一隻沾血的手按住。

“令狐沖!攔住我做什麼。”

就聽下方林平之叫出一聲:“不許過去。”哪知軟肋上藥一抹,疼得倒吸口氣,就很沒骨氣的痛暈了。

等醒來,滿目黑色,身子搖晃,耳邊嗒嗒的馬蹄聲,模糊中聽到耳邊令狐沖關切的聲音又心痛的聲音:“你醒了?傷口止血了。”

“唔……痛死了——”

“別亂動,你肚子上破了個大口,差點裡面那些零碎就掉出來了。早知道,平之,我真不該讓你上臺比劍。”

“打狗還要看主人——”林平之嗷一嗓子,“死猴子,你咬我——”

“好你個小林子,敢說我是狗!”

“切,你不是狗咬我做什麼。等等,我暈多久了?這是下嵩山?”

“半天,你傷那麼重,根本不能動。咱們找了輛馬車,那衡山太遠了,我跟許師兄商量過,請他們去趟桓山,你在桓山好好養傷,再回衡山不遲。”

“咱們……是不是比劍輸了?”

聞聽此言,令狐沖淡淡嘆口氣道:“平之,我是不是很沒用,那個我讓了師孃……”

下面的內容不言而明,林平之沒往心裡去,真沒想到還是華山派當了盟主,便淡淡道:“算了,你師孃也算一代女俠,見識廣博,不失正氣,她當了,總比左冷禪好。”

聽聞他這一說,令狐沖卻沒有鬆一口氣,頗認真道:“平之,劉芹最後三招劍法,是不是辟邪劍法?”

令狐沖此話一出,便聽得林平之臥在晃動的馬車內,望向黑暗長長嘆息一聲,他伸過又大又厚的手掌握住林平之的手,慢慢傾述道:

“平之,記得當年華山思過崖麼,我擁住你,你也曾長長一聲嘆息,說你拜不得華山,我還道是你心高氣傲。直到那日桓山翠屏山飛閣,武當沖虛道長的一句點破——奪你家劍譜,就屬青城派餘蒼海最不要臉,不過,家師嶽……算是老謀深算,若收你爲徒,招你爲婿,那林家的辟邪劍譜便一併帶了過來。幸好幸好玉碎公子未卜先知——今日,劉芹使那辟邪劍法,是不是……我師傅從你手中取了這本劍譜?”

“不錯。我不告之你只因其二,你若不信,咱倆生了介蒂,可你若信,豈不是要傷心。嶽不羣並非你心慕中頂天立地的俠士,而是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連靈珊……。”

“平之,你昏迷時,東方非凌說……,他說……”黑暗中,相握的手一陣陣發抖,“平之,小師妹,究竟是怎麼去的?我……我想知道。”

“你想知道?”

“是。我想的你親口告訴我。”

林平之怔怔看向黑暗中的馬車頂蓬,隨後思絮萬千,慢慢才述道:“當時我在林家向陽巷老宅遭二師兄的暗算,身受重傷,嶽不羣卻是黃雀在後搶到劍譜,他捉我回華山想逼問譜上的秘密。卻是靈珊趁夜救我逃出。然後隱姓埋名扮一對假夫妻養傷。靈珊當了她的碧水劍,就爲給我買藥。人心都是肉做的,靈珊很善良,我不是不懂,但無法迴應她。

於是當了風無痕,贖回碧水劍,當還她的補償,不想,青城派殺上門來。我的十三式不敵餘蒼海,靈珊與我被青城一派逼得困在山谷石洞之中,萬不得已,我練了辟邪劍譜。卻不想是那嶽不羣欲擒故縱之計,竟是利用自己女兒靈珊套我劍譜上秘密。然後,我屠盡青城一派,直殺的日月無光,呵呵呵……”

黑暗搖晃中彷彿又回到了那日,河水上,獨木橋,滴血劍,屍橫陳,他茫茫然的走過橋,只覺徹骨的寒冷,直到一個紮紮實實的擁抱,厚實溫暖,讓他想起太陽爆曬的暖香。然後他聽到令狐沖承諾的誓言:

“平之,我在這兒,令狐沖在這兒。”

搖晃黑暗中的馬車,躺那兒的林平之由他那句話,合上眼,眼角卻銀光閃逝,令狐沖只覺得心中熱流滾動,輕輕吻啄相握的手,他看到平之剋制的滑動喉節,似是保持平靜,慢慢述說:

“當時獨木橋上,靈珊不惜以死相逼,求嶽不羣放過我。可僞君子斥責她,說她不知廉恥,辱沒岳家,就當沒她這女兒,靈珊腳一滑落了下去——”

砰——

是令狐沖一拳擊在了車板上,胸膛起伏中緊緊閉起眼睛,側過臉去,吱嘎搖晃的車中,只看到他微微跳動的太陽穴。

啪——啪——

敘述完的林平之閉眼中只覺溫熱液體打在臉頰,他慢慢睜開眼,馬車晃動中,俯他身上的令狐沖咬牙撰拳,閉目中淚流滿面,林平之慢慢伸過手指,輕輕撫觸那張劍眉星目的臉,怔怔看手指的溼痕嘆道:

“我還沒哭,你哭什麼?”

然而眼淚一顆又一顆,啪啪打溼了平之前襟,一聲又一聲讓他心悸,突然令狐沖抓起他手捂住臉,通過手掌,林平之感受到令狐沖內心劇烈震動,恩師欺騙、小師妹的死因、一切的一切,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令狐沖的真性子,纔是俠骨柔腸,不是麼?令狐沖痛哭完,抹把眼淚,輕輕俯身將臉埋進他胸口道:

“平之,我好幸運,這輩子,令狐沖跟定小林子了,咱們回桓山。”

“嗯,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這周要工作六天,還剩三天,嗯。。。等啊等啊。。。

收尾工作比原來想象的要難得多得多得多。。。。爪爪。。。

最近鬧文荒,看什麼文都不順眼。。。啊啊啊,真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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