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怔了片刻都沒有回過神來。
墓地?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薄暮景的出手會這麼的狠辣,這對於霍子謙,簡直是迎頭痛擊。
那塊樓盤霍子謙投注了多少的心血,寄予了多大的期望。她心裡是明白的,原本指着打漂亮一仗,賺個盆滿鉢滿的,那霍氏在江城的龍頭地位根本是無可撼動的,可這一次……
不過,只怕薄暮景的投入也並不小。
且不說那塊地方作爲墓地,本身的投資成本靠着墓地的錢根本收不回來,而他又承諾先期的遷移費用以及管理費用都由景秋一力承擔,這根本是兩敗俱傷的做法,以本傷人,就看誰的底氣更足了。
薄暮景到底有多少的底,她不清楚,但是他張口就可以給自己五個億,想來。底子也不薄弱。
只不過……這樣激烈的方式,真的值得嗎?
江明誠很激動。支支吾吾的指着電視機,“霍……霍……”
江夏知道,他這是在緊張霍子謙,“你還關心他麼?難道事已至此,你該恨的,不是他麼?畢竟江氏現在姓霍,並不姓薄。”
“報仇,報仇……”他伸手抓着江夏,含糊不清的說。
“我知道你想說他是來報仇的,他自己也並不否認,但你從來不肯說,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到底是不是你害的薄家變成現在這樣!”看着他,江夏問道。
鬆開手。江明誠長嘆一聲,最後只憋出兩個字,“報應!”
看着他,知道也問不出什麼來了,江夏站起身來。
恰在這時,忽然接到了霍子業的電話,“我到了,你過來吧!”
怔了怔,她背過身子說,“新聞你看了麼?這個時候,你還有閒情來跟我談論線索麼?”
“怎麼,又有兇手出來承認了?”他嬉笑着調侃,似乎真的是不知情。
“你等等,我馬上出來!”掛斷電話,她轉頭對江明誠道。“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
木然的看着她,江明誠一動不動。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嘆口氣,她快步走出醫院,正對面的咖啡廳門口,果然停着霍子業的車子,江夏心急,三兩步的跑過去。
明明很寬的馬路,空空蕩蕩的,可就在她橫穿馬路的一瞬間,不知道從哪裡飛快的開過來一輛車子,以極快的速度朝着她衝過來。
疾馳的聲音讓江夏下意識的側頭看過去,眼看着那輛車彷彿就在眼前了,自己大腦卻是一片空白,幾乎來不及反應。
“小心!”耳邊似乎傳來驚呼,但她已經來不及反應了,瞬間就被撲倒了,也幾乎是在同時,汽車從耳邊飛馳而過,與地面發出了強烈刺耳的摩擦聲。
緊接着,那輛車轉了個彎就不見了,根本來不及看車牌號。
驚魂未定,江夏腦子裡全是空的,根本想不到任何事,剛纔那一瞬間,恍如做了一場噩夢。
“你沒事吧?”薄暮景一臉緊張的說。
他的臉色比她還白,完全是受驚過度的樣子,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然後確定只有肘部和膝蓋有點小擦傷,其他完全沒問題,這才鬆了口氣,“不是讓你不要出來的!”
這句話帶了點埋怨的口氣,怨不得他要埋怨。
叮嚀交代着讓她呆在醫院裡,除非派人來接她,可,如果不是自己到的及時,那簡直是不可想象。
“我……”江夏動了動脣,忽然想到了什麼,“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有事找你,沒想到在這裡看見,幸好,幸好你沒事!”他說,“你這是要去哪裡?”
江夏擡起頭,指了指咖啡廳。
大概的跟他說了一下,薄暮景抿了抿脣,“那你現在還要去嗎?”
她堅定的點頭,“去,當然要去,更加要去!”
“如果不去,我怎麼能確定,事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是他設下的陷阱,還是有人別有詭圖!”
“我陪你!”他說。
本來是想推卻下的,但是看着他的眼神,也知道他是鐵了心不可能走開的,便略點了下頭,徑直朝着咖啡廳裡面走了。
霍子業居然在,真的在。
他還坐在裡面的雅座內悠然自得的品着咖啡,好像外面發生的事全然不知一般,擡頭看到他們兩個人並肩走來,微微一怔,旋即面色可不太好看。
“沒想到啊,我以爲只是我們兩個人的小聚會,你還要帶上旁人。”
這個旁人,當然不作他想。
薄暮景道,“我與江夏的目的是一致的,自然也不是外人,你要說什麼,不妨直說吧!”
“可是,我並不打算告訴你!”霍子業冷哼一聲,擡手往桌上扔了一張紅票,起身就要走。
但是薄暮景的身形本來就比較高,又剛好卡在過道那裡,就堵住了他的去路,“既然來了,這麼着急走幹什麼,還是發現你的計劃落空了,着急逃走。”
擰起眉,霍子業說,“什麼計劃落空,你在說什麼?”
“裝,繼續裝!”冷哼一聲,看來,薄暮景是認定方纔那起車禍是他主使的了。
可是,江夏卻不這麼認爲,如果是他的話,爲什麼他還要坐在這裡。
而且如果自己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將是最大的嫌疑犯,因爲是他約的自己,沒有殺人兇手會這麼笨。
“我剛纔差點出了車禍,如果不是他到的及時,我可能現在已經沒命來見你了!”江夏語氣淡淡的說。
生怕他不信,把手臂上的傷給他看。
霍子業一怔,“車禍?”
他這個愣神,明顯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很驚訝。
“到的及時?”他看向薄暮景,“別是賊喊抓賊。”
江夏說,“好了,我相信不是你們倆,但是,有可能會是誰?”斤帥餘亡。
一句話,讓兩個人都不說話了。
重新坐定下來,氣氛倒是出奇的融洽,融洽的有些詭異。
三人互相對望,無聲的抿上兩口咖啡,每個人心裡,都有個懷疑的對象,但卻都沒有宣之於口。
“我先說!”既然她是當事者,就由她先來開這個口。
江夏清了清嗓子,“我想這件事其實也不復雜,很明顯,方纔那輛車是蓄意的,而且我感覺那個速度,是想置我於死地,到底誰這麼恨我,一定要置我於死地?”
“那個兇手?”霍子業想了想,“也不可能,我媽還關在牢裡,就算她不是,真正的兇手你也沒找出來,他爲什麼要殺你來暴露自己,不合情理。”
“如果不一定是那個殺手呢?只是單純的恨我?”她揚了揚眉。
靈光一閃,三人幾乎是同時,異口同聲的,“霍子謙。”
“不可能!”一拍桌子,霍子業首先否定,“老三這麼喜歡你,就算你的風評成了那樣,他不一樣還是願意娶你,不可能!”
“因愛生恨,也未嘗不可。”往後靠了靠,薄暮景淡淡的說,“因爲江夏不肯嫁給他了,霍子謙的個性,得不到的,也一定不會讓別人得到。”
這句話,倒是讓霍子業沉默了下來,因爲他深知,用這話來剖析老三,倒是極爲恰當不過的。
“看來,他不僅恨江夏,也很恨你啊!”噙着笑,薄暮景一副調侃的口吻,“你做了什麼讓你弟弟恨成這樣的事來?”
“什麼意思?”
江夏一邊思考一邊說,“今日我與你約見,你可曾告訴過別人?”
“沒有啊!”霍子業說,“我怎麼可能會泄露出去。”
但是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你約見我的時候,那車子來了,如果我出了什麼事,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你,因爲是你約的我,所以……要說那人的目標計劃裡不包含你,還真不太相信。
霍子業倒抽一口涼氣,罵了句髒話。
“讓我找到是哪個龜兒子,老子非乾死他不可!”氣沖沖的,一反平時嬉笑怒罵的樣子。
“可……”江夏遲疑了一下,“霍子謙不是已經進醫院了?”
薄暮景點頭,“不過,如果我蓄意已久想要對付一個人,絕對不會臨時起意,所以,這跟他在不在,似乎也沒有太大的關係。”
江夏想了想,似乎也是。
“子謙住院了?”霍子業很是驚訝,“什麼時候的事?”
看來,他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剛剛!”江夏說。
幾乎是一陣風,霍子業快步走出了咖啡廳,多餘的一句話都沒有,甚至沒問問爲什麼。
看着那扇還在晃動的玻璃門,江夏若有所思。
“在想什麼?”輕輕的擁住她,他說。
“我在想,等霍子謙醒來了以後,會怎麼反擊呢?”側過頭,她一臉認真的說。
可薄暮景卻笑了起來,“怎麼,爲我擔心了?”
“如果我說不是,你會不會不高興?”
“不會!”他笑,“他不會有反擊的機會的!”
“這麼自信?”她好心提點,“可別忘了,他輸給你這一局,就是輸在太自信上了!”
點了點頭,他說,“所以,我絕不會犯跟他同樣的錯誤!走吧!”
說着,拉她起身。
“去哪兒?”
“去醫院,看看你的傷,有沒有大礙。”不由分說,拉着她往咖啡廳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