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寒代收回刀子,微微張合着嘴脣,想要說什麼卻始終沒有說出來,看起來十分糾結。
她社恐,又常年不和人打交道,面對自己最喜歡的作者太太也不知道怎麼表達喜悅,她連最基本的社交笑容都不會。
場面一下子尷尬了下來。
杜寒代憋紅了臉,小聲道:“我很喜歡你寫的小說,文筆很好,劇情也很棒,我超喜歡……”
“啊,那謝謝喜歡?”葉卿撓頭,有點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她暫時放鬆手裡的棒子,問道:“那你還……”
“不不不。”杜寒代連忙擺手,一把將刀子隨手插在手臂上,之後葉卿就看到那刀子融入了她體內,在那處皮膚表面留下一個疤。
“我…我,我怎麼能殺你,太太剛剛嚇到你了對不起,我之前不知道你是……”她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低下了頭,不安地攪動手指。
前後反差太大,導致葉卿現在也有點懵,她咳一聲掩飾尷尬,轉移話題道:“你……手不疼嗎?那把刀子看起來很鋒利。”
“沒事,習慣了就感覺不到疼了,這個異能還算好的……”她解釋道。
葉卿沒多想,只以爲是她異能的特殊性,“你說你是斬尾的人,那我能問幾個問題嗎?”
“可以!什麼都可以,只要我知道的我都會和你說的!”杜寒代眼眸放光,“就是,作爲交換,你能不能給我個簽名……不可以的話就算了……”
“可以啊,只是我字比較醜,你不介意就行。”這點小要求也太簡單了。
之後的事情,就變得順利起來,杜寒代慢慢的和她講關於斬尾的事情,以及牽扯的其他兩個名詞:紅蓮,午夜。
但由於杜寒代不算是內部核心人員,所以知道的信息也很有限。
斬尾用了幾十年時間,爲那些弱小的異能者建立了一片淨土,但後來從中出現了墮落的狂化者,斬尾又轉頭開始研究狂化者,想要從中分析狂化原因,阻止更多異能者死亡。
而當時的斬尾實力並不強大,加入斬尾的異能者一向愛好和平與世無爭,領頭的爲了阻止狂化者蔓延,選擇了與當時的一個很有名氣的異能研究院聯合。
也就是紅蓮。
可這個領頭的沒能想到的是,這個紅蓮並非表面上那麼正派,紅蓮打着致力於爲異能者服務的口號,暗地裡卻做着駭人聽聞的勾當。
他們用極端手段研究異能,甚至對異能者做起了活體實驗。
當時這個領頭的有個二十歲的兒子,野心勃勃,異能強大。
他不像他父親那樣,沒有什麼同情心,也不知道感情互通,二十歲的他,腦子裡想的是怎麼掌控全世界。
於是他和紅蓮有了交易。
他出異能者給紅蓮做實驗,而紅蓮要提供使異能變強大的方法。
他開始集結屬於自己的人,壯大陣營,謀算着怎麼把他父親推下臺。
後來某一次,領頭的發現了他的交易,那天發生了驚心動魄的戰鬥,弱小的異能者只能看着兩人和瘋了一樣打,最後領頭的落在廢墟里。
此後,斬尾就變樣了。
居住在淨土的異能者再也沒能看見過領頭,過不久他繼承斬尾,按照實力大小來確定哪些人可以留下,哪些人要被送去做實驗。
他用了沒幾年時間,就讓斬尾成爲異能者聞風喪膽的存在。
沒有什麼是斬尾不敢做的,而爲了宣誓忠誠,斬尾的人都必須雕刻印記,就是那個像是惡魔尾巴的印記。
紅蓮又因爲長時間得不到異能研究的突破,毒手開始伸向普通人。
許多異能者因此遭殃。
而就在這時,午夜橫空出世。
直接與斬尾紅蓮對着幹,這三個異能組織也就形成了微妙的三足鼎立。
異能者們紛紛尋求午夜的庇護,逐漸的,午夜這個組織也就站穩了腳跟。
這也使得紅蓮和斬尾收斂了很多,最起碼不是先前那麼肆無忌憚了。
“而現在,紅蓮還在秘密做研究,躲在不知道什麼地方,斬尾則一直居住在虛無裡,也就是那片淨土,然而沒人知道虛無在哪兒,當初生活在虛無的異能者都被他殺死了。”
葉卿聽完心情久久不能平復,這也太玄幻了。
誰能想到還會有這種的走向,葉卿問她:“背景我大概知道了,但你們老是想着追殺我是什麼意思?”
杜寒代難得猶豫了幾秒,她斷斷續續說道:“你……是斬尾的人,後來叛逃到了紅蓮,捲走了很多關於異能的秘密資料,後來又受到午夜的恩惠,加入了午夜……”
她看一眼葉卿的表情,繼續把後半句補充完:“斬尾不容許叛徒存在,所以就一直在追殺你,但是沒想到午夜的人對你這麼好,幾乎寸步不離。”
葉卿:“???”她這麼牛逼她自己咋不知道呢?
還連環當叛徒,說出來她自己都不信,難不成沒失憶以前,她還是個大佬?
“這是我們老大說的,應該……是對的吧?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杜寒代撓撓頭,“聽那些待在老大身邊久了的人說,你好像和我們老大關係匪淺,甚至還有人說,老大看到你和午夜的人在一塊了,因愛生恨,所以想要殺了你。”
葉卿:“???”什麼玩意兒?因愛生恨?
“這一聽就是假的。”葉卿扶額,這麼狗血又幼稚的行爲可不像殘酷冷血的斬尾領頭做的,真做了那不就崩人設了嘛?
“我也覺得是,你們要真的是那種關係,老大怎麼可能會讓你和午夜混一塊,就算是打死你他也不可能放你走的。”杜寒代說道,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太好的事情,她猛的打了個顫。
葉卿還是覺得這不太可能,有好多處都解釋不通。
細細想全是漏洞,葉卿懷疑還有什麼內幕在裡邊,只是因爲某些原因不能對外人講。
“那個印記,是洗不掉的對吧?”
“對,這個印記是老大用他的異能爲源繪製成的,除了他本人,其他人是無法消除的。”杜寒代背過身,微微低下頭,露出脖頸後發紅的黑色印記。
葉卿好奇地上手去摸,驚訝地感覺到了一絲溫度,是從印記傳來的,她猜測是那人殘存的異能。
шшш ▪TTKдN ▪¢ ○
司曼說過衛理的手臂內側也有這個印記,所以可以肯定的是,衛理是斬尾的人,而且看樣子在斬尾裡地位也挺高,她問道:“你們斬尾,是不是有個叫衛理的?會使用冰系異能,長得冷冷清清的。”
“有啊。”杜寒代沒有一絲猶豫,秒回答她的問題,“衛理和我們老大關係很好,不過也不能說他是斬尾的人,衛理更像是被斬尾僱傭來的異能者,組織內很多束約都對他無效,那個印記也只是個象徵,沒什麼實際作用。”
也就是說,衛理相當於是斬尾的一個合作伙伴。
“那…午夜的領頭人你知道是誰嗎?”
杜寒代扭回頭,答道:“不清楚,午夜雖然一直和我們斬尾對立,但是領頭的一直是個秘密,不過我們唯一知道的是,這棟別墅的主人和午夜領頭關係不一般。”
確實不一般,畢竟季肆空就是午夜的領頭,之前她試探着套狄羽的話的時候,就差不多知道了。
葉卿嘆口氣,怎麼感覺事情越變越複雜,她現在都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了。
“那你能帶我去虛無嗎?我覺得我和你們老大之間有點誤會。”葉卿這麼說,總不能天天活在被追殺之中。
季肆空也沒閒到一天二十四小時全程盯着她,就算他有那個時間,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讓季肆空一直保護她。
杜寒代露出個抱歉的笑容,說:“抱歉…這不太行,我要是把你帶去虛無,老大會弄死我的,我惹不起他。”
葉卿本意也就那麼一問,壓根沒指望杜寒代能帶她去,“沒事,你要是真帶我去我也不去,自認爲還沒那個實力。”
去了就是送人頭。
杜寒代還想說什麼話,卻突然臉色一變,在葉卿還未反應回來時,人已經落在陽臺護欄上了,拿出了融入體內的刀,警惕地盯着陽臺門。
“你…怎麼了嗎?”
幾乎是她話語剛落,就有一道寒光閃過,葉卿下意識往旁邊躲,那寒光直直朝着杜寒代而去,葉卿都沒能看清這飛過來個什麼東西。
杜寒代瞬間反應過來,刀柄擋住了攻擊,可能是衝擊力太大,她稍微轉了個角度,重新落到陽臺上,勉強避開,卻還是讓這攻擊劃破了臉,血珠子滴滴答答往下落,她心有餘悸地喘口氣,潦草抹去了臉上血跡。
這時葉卿纔看清了那是個什麼東西——泛着黑光的匕首,說是匕首氣勢也不太對,因爲這匕首是異能幻化而成的,並非是真正地匕首。
而這黑光她不久前剛見過,葉卿抿脣,是季肆空。
這下子可就糟糕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陽臺門被猛烈推開,季肆空那黑沉沉的臉就顯露在月光下。
他勾起脣角,剋制着怒火,說道:“卿卿,在和誰說話呢?我不是說了嗎,有情況記得使用異能喊我。”
季肆空往前走幾步,對着杜寒代,一雙眼眸危險地眯了眯,帶着不易察覺的殺意:“你們,是真的想要我屠了斬尾嗎?雖然很麻煩,不過我不介意。”
杜寒代神經高度緊繃,此時此刻完全不敢有一秒鐘的掉以輕心,一旦失誤,她所面臨的就是死亡。
季肆空不再看她,轉身抱住了腦子發懵的葉卿,他捏着葉卿的下巴,淺淺印上脣印,輕聲道:“讓你害怕了。今晚是我的失誤,我沒想到他們還能採取這麼極端的方法混進來,以後不會了。”
他抱着葉卿那溫熱的身體,感受着熟悉的溫度,滿足而安心地嘆口氣,“好了,走吧,乖孩子現在這個點該睡覺了。”
“不是……我還……”葉卿的話沒說完,就看到陽臺上突然落下來幾個彪形大漢,一看就不好惹的那種,幾個人圍着杜寒代,手上釋放着各色的異能,只要季肆空一下令,那些蠻橫的異能就可以瞬間將杜寒代殺死。
這可不行。
不論是出於哪一方面哪一目的,杜寒代都不能死。
“等下,放了她。”
季肆空問:“什麼?”
“我說,放了她。”葉卿毫不畏懼的和他對視,第一次這麼認真和他說話:“她不能死,我還有事要問她。”
季肆空笑一聲,清淺的眸色下像是暗藏危機的大海,猜不透,摸不準,被這樣的眼神盯着,葉卿心裡着實有些發毛,他說:“可以啊,那就讓她把記憶交出來就好了。”
葉卿想了一會纔想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這不還是要杜寒代的命嗎?
她深知多說無益,但凡是季肆空決定了的事情,就很難再讓他改變了。
葉卿猛一下推開季肆空,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衝到杜寒代面前,仗着那些個大漢不敢打她,把杜寒代護在身後。
她說:“趁現在趕緊走,以後有緣再聯繫。”
杜寒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遞給她一樣純白色玉片,踏着陽臺護欄逃離了這棟別墅,速度之快,讓季肆空的人沒能成功追上她。
“卿卿啊……”
他嘆口氣,包含了無奈以及令人膽顫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