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納蘭明緋所料,在最初的激動會面以後,美人額娘開始發揮她特有的腹黑潛質了。這不?在明緋的閨房內,明緋老老實實地向美人額娘彙報着這幾個月自己做了什麼、吃了什麼、遇到了什麼等等,當然了,□□也在一旁靜靜地聽着,在明緋的字裡行間細細地琢磨。
過了好一會兒,看着小女兒說得有些口乾舌燥,已經喝了好幾杯茶,錦悅覺得該知道的已經都知道得差不多了,突然話鋒一轉,用略帶哀怨的語氣說:“緋兒長大了呢……”
才聽到這一句話,明緋就感覺自己的太陽穴條件反射一般的跳動了一下,暗道:【糟了!要開始了!】果然,下一秒,美人額娘輕聲地說:“額娘從來不知道,我的緋兒這麼不喜歡在家裡的日子,這麼不喜歡我們的家,這麼不喜歡額娘啊……”美人額孃的聲音很輕,彷彿就是在自言自語一樣,可是卻讓明緋□□兩姐妹聽得十分清楚。
明緋一聽,那種不妙的感覺更加強烈了:【哎喲!這還了得嗎?我的親孃,怎麼給我扣了這麼一個大帽子?】連手中的茶也顧不上喝了,連忙安慰着錦悅說道:“額娘~緋兒哪有呀?緋兒很喜歡在家的,很喜歡……”本來明緋要說自己很喜歡家裡,很喜歡額孃的。
可是,錦悅纔不管這一套,這個丫頭,竟然仗着自己會些武功就離家遠行?還是在自己明確表示了不同意之後偷偷溜掉的!不教訓她一下,怎麼對得起自己這幾個月來的忐忑不安?根本不管明緋說的是什麼,繼續自顧自地說道:“你若喜歡,又怎麼會不聽額孃的話,又怎麼會一走就是好幾個月?”錦悅那有些哀怨和貌似平靜的語調,讓明緋有種被別人在脖子後面吹冷風的感覺。明明知道額娘很有可能是在故意做給自己看,可自己還真就沒轍。
錦悅看着小女兒撓頭苦惱不知如何解釋的樣子,心情大好,但還是繼續說着:“也怪額娘,從來不知道你真正喜歡的是什麼,是額孃的不好。只是下次緋兒再出去的時候,一定要讓人給府裡捎個信兒,好讓額娘知道你有沒有吃好,有沒有受凍……”正說到這裡,錦悅的眼淚不自覺地就留了下來。
其實,這眼淚倒不是美人額娘故意逗明緋的。明緋離家不久後,納蘭秀吉一行便碰上了一夥流寇,美人額娘十分擔心明緋的安全,怕她也遇到這樣的匪徒。後來毓赫跟了去,她才稍稍放了點心,可誰曾想沒過多久毓赫一個人回來了,自己的女兒至此不知所蹤。這可急壞了錦悅,整天吃不下飯,睡不着覺,做夢都會夢到明緋遇到了壞事,於是人也愈漸消瘦。
像是剛纔那番話,錦悅原本是想唬唬明緋,讓她以後再也不敢一聲不響的跑掉。可是說着說着,這個月來的負面情緒就爆發了。這個自己十月懷胎卻差點死掉的女兒,錦悅是一點兒都放不下。
明緋看到額娘流淚,整個人都蒙了。即便是當初嫲嬤一再爲難,額娘也只是暗自忍耐,無論受了多少委屈,也不會提起一個字。明緋的印象中,額娘唯一一次大哭,是自己剛剛來到這個世界,醒來裝啞巴的時候。額娘那次是真的傷到心了,以爲女兒給嚇啞了,如今看到額娘又因爲自己而傷心哭泣,明緋只覺得心中有種酸酸澀澀的感覺,輕輕地抱住了額娘,哽咽着說道:“額娘,對不起!緋兒讓你擔心了,緋兒再也不離開你了~”
□□見狀,也上前去安慰,說:“額娘,緋兒這不是沒事嗎?而且緋兒也答應了,再也不離開了,不是嗎?”明緋本來對於自己的不告而別很是內疚,尤其是害得美人額娘擔心,更加內疚了。但是她沒想到,美人額娘聽了□□的這句話,當時就止住了哭泣,臉尤掛淚的看着明緋說:“緋兒,是真的嗎?不再離開我們?”
明緋此刻真是有些無語,看着額娘殷切的眼神,明緋哪兒能再說出一個“不”字來?只好點頭稱是。敢情最腹黑的不是額娘,而是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姐姐——納蘭□□。明緋許諾了額娘好多條件,什麼不再自己偷溜出去啊、不會不聽額孃的話啊等等的。明緋在許諾的時候,還不忘記嗔瞪了□□一眼。□□也一點都不含糊,看到明緋瞪了自己,立馬瞪回去。好像是在說:【誰叫你自己跑掉的?害我們擔心!活該!】
就這樣,離家事件在明緋的一再保證下,終於結束了。母女三人此刻相處的氣氛還算是融洽。明緋也在問着自己離開的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麼事情。
美人額娘有些埋怨的說:“你們兩父女,一點都不讓我省心。老的跑去剿匪,我每天都要提心吊膽;小的一聲不吭的跑出去好幾個月,更是讓我提心吊膽。”話雖如此說,但是美人額娘提到阿瑪時的語氣,明顯跟提到翹家的明緋不一樣。【是啦!是啦!阿瑪是大英雄,我是不聽話的翹家小鬼!拜託,有必要用這麼明顯的語氣體現出來嗎?】明緋一邊聽着額孃的話,一邊腹誹着。
現在的明緋可不敢再跟額娘叫板了,兩個人的氣場誰強誰弱,早在無數次的鬥法中一清二白。好不容易,美人額娘不再追究自己翹家的事情了,自己要是再不識趣,哪兒還能舒坦得了?【哎!早知道應該裝病的,或者是裝成受傷也好嘛!這樣額娘會打着十二萬分的小心來照顧自己,失策啊!失策啊!】
“額娘,阿瑪什麼時候回來?我進城的時候看到,伊犁的邊防好像沒有多少呀?”明緋問出了自己的疑問。錦悅看着這個只愛武裝不愛紅妝的女兒,略微沉思了一會兒,說:“這帶兵打仗的事情額娘不懂,你阿瑪也從來不會對我說。只是你們的阿瑪自從駐進伊犁就沒怎麼回過府裡,聽下人說,那些個外族人都是散居,想必也是不好派兵的吧!”
明緋聽額孃的語氣,便知道阿瑪這次鎮守伊犁並不輕鬆。心中便起了支援阿瑪的想法,自己纔要張口,便聽得□□在自己耳邊低聲說:“緋兒,你若是不想再叫額娘擔心,就收起你現在的想法!”明緋大吃一驚,即刻瞪大了眼睛看着□□,好像從來沒有見過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