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啊?”吳婉怡見常興往外走,連忙問道。
“我出去走走。”常興說完就走了出去。
“都這麼晚了,你去幹什……”吳婉怡話還沒說完,常興已經走得不見蹤影了。
吳婉怡愣愣地看着敞開的房門,走了出去,外面已經不見常興的蹤影。吳婉怡突然有些害怕,她有些擔心常興會一走了之,再也不回來。
吳婉怡自然記得剛到仙基橋的時候,峰眉寨一直都是白霧籠罩,後來才知道常興當時就在白霧籠罩的峰眉寨山上的祖師廟裡。那個時候,常興對外界充滿了戒備,用大霧將自己完全隱藏在世外。如果自己將常興逼急了,他會不會再一次將自己隱藏在某個永遠無法找到的地方呢?
“我是不是逼他逼得太急了?可是不這樣做,媽怎麼會真正接受常興呢?”
“常興因爲我,改變了很多,把自己差不多變成了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現在我還想讓他順着我意思去改變,確實有些要求過多。”
……
常興從家裡走出去沒幾分鐘,吳婉怡心中的念頭無數。一會兒怪自己,一會兒又怪常興。可把常青給愁死了。
“媽媽,你怎麼了?不是生病了吧?”常青用手在吳婉怡額頭上摸了一下。
吳婉怡笑了笑:“媽媽生病了沒?”
常青搖搖頭:“媽媽,我看你是病得不輕,連自己生沒生病都分不出來了。”
吳婉怡咯咯笑着將常青捉過來,按在膝蓋上就噼噼啪啪地打了一通屁股。
“媽媽,你發的麼子瘋呢?我關心你,你咋還打我的屁股呢?”常青也不哭不鬧,只是略作深沉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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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你是打不怕了。”吳婉怡多打了兩下,纔將常青松開。
“媽媽,你莫老是讓爸爸幹這幹那的。你要是把我爸搞得煩了,說不定哪天他給我帶個小媽媽回來。那個小玲阿姨,每次來咱們家的時候,眼睛總是盯着我爸。”常青很認真地告誡吳婉怡。
吳婉怡先是噗嗤笑出聲來:“人小鬼大。你一個小屁孩懂什麼?你以爲你爸爸是個寶啊,別人都那麼稀罕他?”
不過話說完,吳婉怡心裡還真是有些打鼓了,感覺常青說的還真是那麼回事。當初在仙基橋的時候,常興把整個青年農場的人都給救了。女知識青年們晚上說的都是常興。潘小玲回城這麼多年,一直都沒聽說她談對象。這一次自己一家子找到潘小玲,潘小玲確實很盡心地幫忙。
之前吳婉怡還以爲潘小玲是看在與自己當年的革命情誼的份上,現在想來,這傢伙莫不是看在常興的份上。
想到這裡,吳婉怡有些坐不住了。常興剛剛出去幹什麼了?吳婉怡連忙向常青說道:“兒子,咱們找找你爸爸吧。他人生地不熟的,晚上出去,可別走丟了。”
“不能啊?我跟爸爸這些天都在這附近溜達。這周圍哪裡我們沒去過,他再傻也不可能走丟啊?”常青手裡拿着一本連環畫,看得正上癮,根本就不想出去。
“你去還是不去?本來我準備買一套西遊記連環畫給某人的。現在我想改變主意了。”吳婉怡扔出去一個誘餌。
這誘餌對於常青來說,實在是太有誘惑力了,明知道是誘餌還是毫不猶豫地上了鉤:“媽媽,說好的,西遊記連環畫。”
“好好好,少不了你的。”吳婉怡說道。
“媽媽,我們去哪?”常青問道。
“你不是說你每天跟你爸爸在這外面溜達麼?你覺得他最可能去哪?”吳婉怡問道。
“城隍廟。”常青說道。
“你爸爸最近經常去城隍廟?”吳婉怡有些緊張。
“是啊。不過爸爸沒進去,就在城隍廟周圍的巷子裡轉悠。那裡的擂沙圓好好吃,爸爸每次都給我買。”常青咕嚕嚥了一口口水。
“好吃鬼。”吳婉怡牽着常青的手往城隍廟一帶走去。
卻說常青從屋裡走出來,只想到外面透透氣。這一陣,無論是吳婉怡,還是他自己,都有一點煩躁,動不動就會爭吵起來。常興本來以爲自己已經到了心靜如水的境界,但是在與吳婉怡爭吵的時候,常興發現自己的一潭水,竟然不再平靜了。
“常興?”
走出來沒多久,就遇見熟人了。
常興擡頭一看,不遠處,潘小玲正在向常興招手。
“你晚上一個人在這裡幹嘛?”常興問道。
“你自己不也是一個人麼?婉怡呢?她放心你一個人出來?”潘小玲笑道。
“有什麼不放心的,難道我這麼大的人晚上出來還會走丟?這一帶我都已經熟悉了。你呢?這個時候怎麼還在這裡啊?”常興說道。
“我跟你們已婚人士不一樣。你們一家人其樂融融,我一個人獨守空房,不出來走走,難道一個人躲在屋子裡悶死啊?”潘小玲笑得很爽朗。
“對了,小玲,你回城這麼多年了,你怎麼一直沒找對象呢?以你的條件,找個合適的對象應該是不難啊?”常興不解地問道。
“找個兩條腿的男人是很容易。但是找個可以放心託付終生的男人就不簡單了。你說對不對?咱們別站在這裡說話了,找個地方坐坐吧?”潘小玲說道。
雖然東海是國內有數的大城市,但是這個年頭,到了晚上,街上也是很冷清,找不到什麼營業的場合。
“都這會了,外面找不到落腳的地方了,不如去我家吧。”潘小玲說道。
常興連忙搖頭:“不麻煩了。我出來溜達一下,還不回去,婉怡還真會以爲我走丟了呢。”
“婉怡媽媽現在是不是給了你很大的壓力?”潘小玲問道。
“有點。不過託你的福。我現在一直有活幹,我們一家三口在東海的日子還過得下去。”常興說道。
潘小玲點點頭:“但是,我見你好像心情不太好啊。”
“真的沒什麼事。有些小問題,但是總能夠解決好。算了,我還是趕快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吧。”常興說道。
潘小玲一直看着常興轉身離去,一直到常興的身影拐進了巷子裡。
常興走了沒幾步,就碰到從家裡走出來的吳婉怡與常青。
“你們兩個去哪裡?”常興問道。
吳婉怡扭過頭去沒說話。
“媽媽說怕你走丟了,帶我來找你呢。還說給我買西遊記連環畫。爸爸,你老婆答應了的,你明天給我買回來。對了,還要給我買擂沙圓吃。”常青私自增加了項目。
“我可沒答應給你買擂沙圓。”吳婉怡說道。
“擂沙圓是我要爸爸買的。”常青說道。
常興嘿嘿直笑,將常青提起來往肩膀上一扔,常青穩穩地坐在了肩膀上。然後將吳婉怡拉到身邊:“回家去囉!”
經歷了這件事之後,吳婉怡決定暫時不再逼迫常興考大學了。日子似乎又慢慢恢復了平靜。
常興在東海接的第一單活的鄧家鄧呈府又專程找到了常興。鄧呈府對古文化頗有研究。這一次,鄧呈府家裡來了一個香江同胞,看到了鄧呈府家的那套傢俱非常感興趣。得知鄧呈府家的這一套傢俱不是古董,而是最近製作出來的新傢俱。便非常想打造一套類似的傢俱。
東海市的領導當時也在場,對此事非常重視。本來東海市領導想讓東海傢俱行來承接這個任務,卻發現傢俱行的師傅根本做不出這樣的傢俱。只好讓鄧呈府聯繫常興。
“香江人要求很高,用的木料竟然都是金絲楠木。我看他是想享受一笑帝王待遇呢。你知道金絲楠木有多貴嗎?在香江,金絲楠木不說是價比黃金,但是絕對是非常貴重。金絲楠木的貴重是什麼概念呢?在古代,只有皇帝家才能夠用金絲楠木來做傢俱。”鄧呈府說道。
“香江人這麼有錢?”常興吃驚地問道。
“嗯。香江很富有。到處都是高樓大廈。這個賀家,是香江非常有名望的豪門。與國內的關係也不錯。要不然,也不可能來得了東海。你這一次給他做這一套傢俱,工資肯定比給我家做的時候高得多。賀成煜親口說有這種手藝的木匠如果在香江,做這樣一套傢俱的工錢至少是幾十萬港幣,甚至上百萬港幣。而且根本請不到有你這麼好手藝的木匠。”鄧呈府說道。
“幾十萬港幣?”常興對錢的概念還是幾十塊,幾百塊。第一次聽到這麼大的數字,感覺有些茫然。沒辦法體會這個數字的巨大。
“對,幾十萬港幣,至少相當於好幾萬塊錢。”鄧呈府說道。
“這麼多?”常興驚呆了。
“這算什麼?香江到處都是有錢人。對於賀成煜這樣的大富商來說,根本就是九牛一毛。”鄧呈府說道。
“那可真厲害。”常興很快便又恢復了平靜。
常興的這個變化讓鄧呈府有些意外。他沒想到常興能夠這麼快平復過來。
“常師傅,你能不能現在跟我過去一趟?市裡的幾個領導還在等着你呢。”鄧呈府說道。
“那就去一趟吧。”常興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