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不多 我要的不多 19
進大門的時候,時顏說:“有些話,我出去以後要跟你好好說說。”
我點頭。
他瞅着我又說:“一定要好好說說。”然後就把我擁抱了一下,不過,很短。
小暉在旁邊說:“來,也給哥們兒一個熊抱!”他們倆也抱在一起,比和我的時間還長。
我想,他大概想跟我說,我們是兄弟,我們的擁抱,是哥們兒的擁抱。
他終於進去了,3個月,我和他不能見面了,因爲,我不是他的直系親屬。
我坐在車上無語。小暉一直跟着車上放出的音樂唱歌,後來眇了我幾眼,把音樂關了。跟我說:“放心!顏子要是下了決心,那是肯定能成功的。”
我嗯了一聲。
“你怎麼了?”
我突然想起小暉在舞臺上耀武揚威地對時顏嚷嚷,說那些永遠是哥們兒的話,然後,時顏就動容了。厚!哥們兒就哥們兒!哥們兒也好。
我對小暉笑着說:“你那天罵時顏,真爽!”
“爽吧?”小暉洋洋得意“趕明兒你看丫不順眼,也罵他!出出惡氣!哈哈……”
“成!就這麼定了。”
他又歪頭瞅我,說:“你要是個女的。我一定把你弄到手!”
“下次吧。”
“嘿嘿,好玩兒。”
“時顏喜歡過柯加嗎?”我問。可能我一直想問來着。
“顧不上喜歡吧,打從開始丫就沒安好心,柯加喜歡他倒是真的,跟你一樣,一看時顏唱歌就瘋了。柯加是個乖寶寶,他們家把他當姑娘養,什麼都管,管得還特嚴。他好像什麼都聽他們家的,可是和時顏在一起以後,就變了個人兒。估計他把所有寶都壓時顏這兒了,所以,最後時顏跟徐也攤牌的時候,丫都傻了。不過,怎麼也不至於瘋了呀。估計是家裡太嬌慣了。心裡素質差。不就是個愛情嗎,還能神經嘍,真是的!”
“那時顏,知道柯加瘋了,也沒怎樣?”
“他怎樣?不知道,反正那陣子倒是挺暴躁的。把我們一個電貝斯砸牆上了都。還好,柯加立碼被他們家送到美利堅種玉米的國去了,見不着,倒省心了。對了……”他嚴肅地瞅了我一眼“單純那個女的你得提防着點兒,時顏跟她斷了,斷得挺乾脆的。以前,時顏要跟她斷的時候,她自殺。後來,她還當着時顏的面拿安眠藥當糖吃。她不幫時顏戒毒就是因爲她哥能弄到毒品,她拿這個牽着時顏。反正,丫女的不是吃素的,小心找到你頭上。她要知道時顏去戒毒了,找上人馬去拆了戒毒所都有可能,這女的八成是驢變的。”
“時顏是應該找個好女孩啊。”我說。
小暉又眇我一眼,張了下嘴,卻說:“我不說,等時顏跟你說吧。記着我手機號,我24小時爲你服務。”
“行!”我笑“服務規格真高。”
我說好了請徐也吃飯,於是我們就去了。徐也說:“他怎麼樣?”
“嗯。挺有決心的。”
“那你們怎麼樣?他出來以後你們……”
“我們是哥們兒。哥們兒!”我也喝了一口啤酒,掩飾我的慌張還有別的。
他喝了口啤酒看我,好像在研究什麼。
“幹嗎?”
“你什麼也不圖……就做這麼多?”他指着我手背上的疤。
“本來就是嗎,喜歡這個東西,不是一定有去有回的。什麼事兒也不是一定有結果的。不過,也認識了,他有什麼困難,能幫就幫唄。”
“他以前那麼對你,你不恨他?”
“肯定是彆扭的。不過不能算恨吧。又沒人逼着我喜歡他,對不對?”我吃菜“哎你倒是吃啊,要不剩那麼多,多虧啊。”
“我以爲你不知道什麼叫虧呢。”他果然夾了口菜。
“我知道我傻。”我跟他說電影裡的臺詞。他又盯着我。我臉上開始犯紅,我一喝酒就上臉。
“臉紅了吧又?”我指着自己的臉。
他突然從我對面的椅子坐到我旁邊的,然後,手突然攬過我的頭,對着我的嘴巴就親了上去!這大庭廣衆的,我瞪大眼睛,他卻沒有立刻放開我的意思,而是盡情親吻。我想推開他,他卻混混沌沌地說
“你爲什麼能這麼做?傻死你算!”
我灰溜溜地從飯店裡躥出,徐也跟在後面,好幾桌客人看着我們。我飛快向前走。他的腳步聲慢慢聽不到了。
“站住!”有人叫住我,咦?怎麼是女生?難道徐也會變聲?不對,這聲音來自前方。
我定睛一看,媽呀,是單純。
說實話,她在我眼中已經有點妖魔化了,所以即使她可以算一個很漂亮的女孩,我也不得不有點害怕。
她旁邊有兩個流利流氣的男的。
“時顏呢?”她問。我看到他眼中凌厲的光。
“啊。不知道。”
“想裝傻嗎?”
“真的不知道。”
“告訴我!”
“不知道怎麼告訴你?”
“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幫時顏戒毒?你以爲你鬥得過我?我告訴你,他吸了那個東西,一輩子都甩不開,他一輩子都不可能離開我!你告訴他不用藏,藏得了一次,藏不了一輩子!”她每句話都說得咬牙切齒。
“快告訴我他在哪兒!!!”
我覺得她也像是瘋了。“你這麼喜歡他,爲什麼要用這個方法?這麼毀了他對你有什麼好處?你喜歡那個人,就是爲了讓他向你搖尾乞憐嗎?看着他好不行嗎?”
“只要他是我的,怎麼樣都可以!”她冷冷地看着我。走上前一步。
“喂!”旁邊傳來一聲喊,我一看,是小暉。哈哈!我立刻過去和小暉站在一起。“單純,這事兒和他沒關係。時顏跟我們說了,他和你斷了,以後別聯繫!”
“放屁!”她突然又轉向我“他和你上牀了對不對?你他*的這個噁心的同性戀把時顏弄上牀了對不對?”
她說話爲什麼要那麼難聽?
“你別他*的胡說八道,時顏和他什麼也沒幹!你要能找到算你本事,找不到趕快找個別的男人,你也該嫁了,再晚,我看沒人要了。”
單純瘋了,衝上來,後面兩個傢伙也衝上來。小暉一把揪住我“還看什麼熱鬧,還不快跑?”
我和小暉一陣猛跑,居然把他們給甩了。後來才知道,他們被一輛車給擋了去路,那輛車是徐也開的。
“呦,這不徐也嗎?”小暉看到徐也大叫一聲。我還在呼呼喘氣,奇怪徐也怎麼跑這兒來了。
徐也笑着說“你們倆跑得還真快。”
原來徐也去取車來找我的時候發現我和小暉正在奪命狂奔,然後他開車衝上了人行道,把那兩個擋住了,就這麼一會兒,我們倆已經成功逃脫,哈!
徐也剛要再說一句,小暉擋了他一下說:“你先等會兒…”他轉向我“哎你體育這些年都及格了麼?尤其是長跑。”
“及格了呀。”
“你們老師太不負責任了吧”小暉叉着腰。
徐也說:“你們這是躲什麼呢?”
小暉一看錶,扯了一下我:“你跟他說,我得掙錢去了。”然後又巴拉了徐也一下“下回聊,我這兒到點兒了。”
徐也說,沒事兒你走。
我跟徐也說這是時顏的女朋友,問我們時顏去向呢。
那你們跑什麼呀。
“問不着,她可能會動手。”
“噢。我看時顏也找不了什麼好鳥兒。”徐也說。
徐也送我回了家,我下車前他說:“沒什麼事兒吧?”
“什麼事兒?”
“你那兒。”
“沒事兒。”我轉身下車。
“小椽。”徐也突然叫我。
“啊?”
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沒什麼……明天上班別遲到。”
“資本家!”
我往住的那個摟走。怎麼沒聽見車響?我回頭看,發現徐也的車還在那兒。我探頭往那邊看,他幹嗎呢還不走?剛要走過去,手機響,一看,徐也。
真不拿我電話費當回事兒。我接起來喂了一聲。這麼近打什麼電話啊。
“唐小椽,我最近,好像喜歡上一個人。”
“真的?好事兒啊。”原來他不好意思當我的面說。
“知道我喜歡他什麼?”
“不知道。你說說。”
“因爲他教會我很多東西。”
“噢,是個老師。”
“我掛了。”
電話啪的一聲掛了,然後他閃了大燈開車走了。什麼嗎,奇奇怪怪的。
我繼續往前走,剛進樓道,就聽有個低沉的聲音,“唐小椽?”
“是啊。”
然後後面好像有什麼,接着,我的脖子上一疼,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是過了多久才醒的,我躺在一個牀墊子上,怪冷的。我盤着手,才發現居然沒有穿上衣!
“哎,他醒了。”有人說話,我四周一看。居然有好幾個人,我趕緊坐起來。一下看到了坐在遠處的單純。
她目光冷冷地看着我,我四處找我的衣服,我看見它在遠處的地面上,我想過去拿,卻被兩個人摔在墊子上。
“你們幹嗎?”
“你不是喜歡犯賤嗎?不是一直想被時顏上嗎?我今天聽說你和時顏間乾乾淨淨的我還挺高興呢,正巧,有朋友求我辦件事兒,我就想起你了。”
“辦什麼事兒?”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單純說。然後我看見旁邊一個門開了,走出一個只穿着內褲的人。旁邊那幾個人開始有的拿相機,有的架攝影機。拍戲嗎?
那個穿三角褲的人蹲下看着我,回頭問:“單姐?哪裡找來的,真不錯!”
“那就拍好看點兒。”單純說着站起來,向外走去。我突然明白髮生了什麼,我躥起來,叫“單純!你給我站住!”
單純回過頭說:“想起時顏在哪兒了是嗎?不過,不用了。我現在更想看你的好戲。你想被人上,我成全你!時顏最討厭髒東西,也許你現在還不夠髒,要不,他怎麼還會跟你來往。”她衝着幾個人說:“還磨蹭什麼?”
我感到房間裡猛地亮了起來,有人打開了聚光燈,這種燈在拍攝的時候經常用到。
我向門口衝去,如果我被留在這個房間裡,我會死的。我拼命地掙脫那幾個男的,但我連門口地單純都接觸不到。
我叫:“單純!你這樣,算什麼愛!”
單純冷笑說:“那就讓我看看你的真愛的後果吧。”
我揮拳,踢退,衝,左右揮着我的胳膊,我的拳頭,換來的是腹部捱了兩拳,倒在地上兩次,爬起來,我繼續掙脫他們,忽然,兩個人抓住了我的胳膊,我掙不開,胳膊中間突然一陣刺痛,我看到有人拿着針刺在我的胳膊上。
“不!”我叫。
“不用怕。”穿着內褲的傢伙說“鎮靜劑而已。我會好好地對待你的。”
那兩個傢伙鬆了手,我軟軟地倒在地上,三角褲把我拉回到墊子上。我慢慢意識飄忽着。他好像在脫我的褲子,是的,我的褲子被他脫掉了。
我平躺在墊子上,一點動的力氣也沒有。可是,他做了什麼,我完全知道。他舔着我的身體,吸吮着,親着,直到,他脫下他的三角褲。然後,一陣刺痛,一陣陣的刺痛,一陣陣….我已經不會哭,可眼淚從眼裡流了出來。
這一切,被錄像機攝了下來,沒有包括我的眼淚。
我就知道,走不出這個門,我會死的。
我蜷着身體,躺在墊子上,終於,我慢慢有了力氣。從四處,抓回我的衣服,房間裡已經空的只有我一個。
身體的某個地方在叫囂的疼痛,我纔想起來,這是我的第一次。第一次。
我慢慢站起身,走到窗子旁邊,下面是寬敞的大路,有人,有車,穿行不息。推開窗,我雙手支在窗臺上。
我。要從這裡走嗎?這裡走的話,離開這裡會比較快吧?
已經快要5月了,春光明媚,樹都嫩綠了,我喜歡嫩嫩的綠,到處都很清新的樣子。
早上,餵了我的胡蘿蔔,也餵了小強,他終於開始上正常班了,不像以前一年上N種班次。
我擠在罐頭裡,人還是那麼多,不是都不穿棉衣了嗎,爲什麼還這麼擠。進了公司,來的最早的還是兩個助理,CINDY和MANDY。
“早,帥哥。”
“早,美女。”
我跟她們打招呼。
很快大家紛紛都來上班了。我們互相打着招呼。幾個創意還是睡眼惺忪,估計他們又加班到很晚。
今天要跑片廠,還有給用戶送一個樣品。
徐也把我叫進去說:“以前的traffic要回來了。”
“那我回原部門。”
“我跟你原部門的老闆商量了一下,想讓你們做個調換,因爲你已經熟悉我的工作風格。我不想重新再適應一個員工,或者讓他適應我。”
“噢。”
“你沒有意見?”
“沒有。”
“小椽。下了班去喝酒?”
“行。”
我出去了。
6點多的時候,我還在外面,小暉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小魚,最近一切都好吧?”
“好。”
“單純那女的沒有再找你麻煩吧?”
“沒有。”
“那就成。對了,今天哥哥在摩天吧演奏,去不去?”
“行。”
第二天,徐也:“昨天我等了你半天,你去哪兒了?打電話也不通?”
“噢。我看小暉演奏去了。忘了跟你說。”
小暉:“你不是說來聽我演奏嗎?哪兒去了?”
“我和徐也喝酒去了。沒去成。”
我其實哪也沒去,而是回到家,抱着胡蘿蔔。胡蘿蔔越來越胖,像只小豬,白毛豬。
“胡蘿蔔,你爲什麼那麼肥?肥成這樣抱都抱不動,以後你只能癱在牀上啦。咱們哥倆兒就這麼躺着吧。你也給我講個故事?我都給你講了好幾個了?”
胡蘿蔔瞄瞄叫,好像真要給我講故事一樣。
算了,我還是不能讓胡蘿蔔這麼墮落下去,我領着他下樓,和一羣叔叔阿姨一起,他們遛狗,我遛貓。
胡蘿蔔四肢明顯短小,在草地上像一大團白色絨球。
有隻惡狗突然對着胡蘿蔔衝過來,胡蘿蔔也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回我這兒,躥上了我的身上,我抱着它。一會兒,它又躥了下去,居然在那狗附近逡巡。果然是隻不長記性的貓。
我一直沒敢回家,我想如果我看見我爸我媽,會哭的,而且會嚎啕大哭。
我自己跟自己在一塊兒,就不會哭,一滴眼淚也沒有。
我不知道單純會如何處理那盤帶子,我記得和同學眇過一個毛片,那裡面是一男一女。單純真厲害,居然又報復我,還爲他的朋友拍了這個。
我都忘了那天是怎麼從那樓裡下來的了。應該是坐了電梯吧。
其實,我誰也不想見。可我畢竟還得生活,如果,我的腦袋裡的記憶可以隨意擦寫就好了。
那天早上,沒有直接去辦公室,而是到客戶那裡取東西。Traffic回來,對於工作調換很是不爽,不過,他也沒有辦法。下屬跟老闆鬥,是很不明智的。
我想如果,他過來跟我說,讓我和他換回去,我想我一定同意。反正,做什麼對我,並沒有不同。不過他沒跟我說。
回辦公室的時候,碰上了徐也,他也剛來,好像剛出差回來。
我們一起上樓,剛進公司,就覺得氣氛不對。很多人,不,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我。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徐也也覺得氣氛不對,問:“怎麼了?”
我已經坐在座位上。
我看見MANDY對着徐也咬耳朵。創意C探過頭來不懷好意地笑着說:“原來你還有兼職。”
MANDY遞給徐也一張光盤,她說:“今天寄到公司的。”
徐也陰沉着臉:“多少人看過?”
MANDY掃了一下週圍,大家紛紛低頭。
我知道那是什麼了。
徐也拿着光盤走進了辦公室。
我開始慢慢收拾我的東西,然後衝出了大門。這個地方,我不會再回來了。
我等不了電梯,我從防火梯跑下去。我依稀聽到徐也的聲音:“他跑哪兒去了?!”
爲什麼還沒到盡頭?我看了一下牆上的標牌,23層。
我差點忘了,公司在28層樓。我跑了半天才5層而已。不過,我要出去,到一個誰也不認識我的地方。
15層,我跑不動了,癱坐在樓梯上。靠着樓梯的欄杆。我蜷着腿,雙手支着頭。我的汗水嘩嘩而下,我的手有點抖,或者說,我全身都在發抖。
突然,我聽到樓梯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接着我看到徐也,他喘着粗氣,扶着欄杆,氣喘吁吁地說:“早知道你在這兒坐着,我就不跑上來了。”
我看着他。他坐到我旁邊。沉了一會兒氣,忽然說:“要不要報警?”
我抖了一下,歪頭看他,他盯着我。
我慢慢坐直了身體,我慢慢對他說了一個字:“要。”